骆夫人,现名白止。

是从前京城一品大员,掌握半个朝局骆柯的夫人。

白止是她的闺名,可因为娘家不在京城,也非什么大富大贵地人家,所以以前便很少有人提及。

如今骆柯也死了,整个骆家都在京城里消失了,关于她地名字就更无人知晓。

当年骆柯背国叛主,与庄昌远一起通外敌,被凌天成人脏并获地抓到证据。

他为了保全家人,在禁军冲上门之前,在自家正堂自杀谢罪,肯求凌天成放过他的妻儿。

凌天成真算是比较仁慈地皇帝了,竟然还答应了他。

叶元裴现在想想,事情要搁在他身上,他都不一定会答应。

那是多大地罪,叛国呀,骆柯还伙同当时地荣吉,盗取官银,那损失的官银后来他们追查了很久,也才追回一少部分……

等等,那官银……

叶元裴抬眼看骆夫人,眼里先前的笑也渐渐收了起来。

怕是他之前的推测都得推翻了,这个骆夫人从当年到现在,从来也不是个弱者。

那个时候只所以做出那样的姿态,怕是早就为今天打算了吧?

曾经被骆柯他们盗走的官银,说是后来被骆家的家丁盗走,当年孙喜的父亲孙有和,还被了那么大一口锅,如今看来,他只不过是个掩护而已。

他用自己的命,在京城里可尽的折腾,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却给了骆夫人喘息之机,也给了她把银子妥善藏起来的机会。

如今她在京城里的一切,根本就无需别人养着,只要把当年的银子重新融了,便是他们最好用的东西。

叶元裴是真的佩服这个女人了。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一招归来,掀起这么大的浪,野心是真的不小,手段也够狠辣。

叶元裴在想这些的时候,骆夫人也在想怎么把这事最大化的告诉他。

她终于从那张椅子上站了起来。

身穿一套暗紫色衣裙,上面绣着昔日京城里最时兴的折枝花朵,领口和裙摆上都由金银丝线相间的水卷纹。

既是现在骆夫人落迫了,这件衣服也早已经过时,可她曾经应该是位美人,而如今穿着这身衣服,只会让人觉得她端庄又复古,带着年纪女孩子们无法复制的典雅。

只可惜脸上的表情太差,把她的美人分打了折扣。

她缓慢开口:“叶大将军就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吗?不想知道我为何把他们扣到这里吗?”

叶元裴出奇不意问了句:“想对他们的身份来说,我其实更想知道另一个人的下落?”

骆夫人显然有些意外,眼睛瞪了一下,声音也冷了几分:“我儿子的下落用不着你去关心,你还是好好想想今日回去,怎么跟你的主子交差吧?”

叶元裴又忍不住笑了:“骆夫人,你误会了,我这次不是关心你的儿子,我是想知道……”

他用手指了指温青两人,依然是慢条斯理的:“我是想知道,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骆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一下,不过倒是回了叶元裴的话:“杀了。”

她说这两字的时候,叶元裴注意到温青和米月清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的眼里明显有恨意,却因被绑的结结实实,连嘴也堵上,背后又有人拿刀逼着,而一动不能动。

叶元裴心里也是一惊,但是他这个人习惯了不喜形于色,只是微挑了一下眉:“哦,杀了,很好,京城里便再无我的敌手了。”

可能几个人都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所以本来各怀心思的眼神,一下子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叶元裴抓着这个机会,看向骆夫人道:“你既然把那人杀了,我也给你透个底,也省得你还得想法设法卖官子,看着也挺累的。”

骆夫人不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却是疑惑的。

叶元裴又往前走了一步,离她已经只有一米多了,但是她似乎一点也不慌,只是拿眼看着他。

叶元裴心里便有了数。

他慢慢绕了半圈,回到他之前的地方,这样离骆夫人远了,却是离温青和米月清近了一些。

背后抵着他们的人一看他靠近,立马把刀往下面摁了一下,一道细细的血线便在他们的脖子里露了出来。

温青还好,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什么样的苦都吃过,这点疼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可米月清却因为这么一条伤,连冷汗都流了出来。

骆夫人冷言道:“你想救他们?”

叶元裴摇头,眼睛还看着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步:“骆夫人呀,我们一开始说话的时候,我觉得你查了那么多我的事,应该是对我很了解了,可是如今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可真大。”

白止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盯着他的眼神没变。

不曾想,叶元裴一下子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也一下子盯到她的脸上,甚至连脚都往前跨了一大步,在离她一米的距离处站定。

白止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稳住,站着没动。

他不敢动的,只要他动,哪怕是他对自己有威胁,对面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两个人杀了。

可她又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叶元裴还不知道温青的真实身份,他会在意他的死活吗?

正当白止想开口里,叶元裴却先替他说了。

他的语调平淡,已经把刚才转身时的凌厉收了起来:“骆夫人,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男的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曾经的大盛朝太子?”

白止的眼神有一几秒钟的凝固,紧接着里面就出现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你知道?”

叶元裴哂笑:“当然知道,用您的话说,这么大的事,京城里面人尽皆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还知道你拿他来是想威胁我对吗?”

心事被说穿,白止一言不发。

叶元裴却摇头:“骆夫人呀,我就说你不了解我吧?你认为拿这么两个人就能威胁我吗?这么说吧,你以为拿这两个人就能威胁皇上吗?”

看着白止的脸色跟预期一样,白了一下,叶元裴说的更带劲了。

“温青,当今皇上的弟弟,曾经的太子。

米月清,曾经是宫里的一个贵人吧,我听说当年皇上还是挺喜欢她的,虽然在宫里位份不高,可是从来没人也欺负她。

这么两个人,现在混到了一起,你觉得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你莫非真觉得当今皇上是大草原,不在乎自己头上有多绿吗?”

大草原是什么鬼?白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上句联想,还有他的语气,她还是猜了出来,也许那个狗皇帝根本不在乎这两个人的死活。

她才刚这么想,叶元裴马上就应了她的话:“对,皇上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甚至想着让他们快点去死。

两个这样的东西,给皇上丢尽了人,偏偏现在人人都知道这事,人人都知道那个皇位是他让出来的。

皇上怎么好向他下手,只能半死不活的养着。

要不然你认为他身为皇上的亲弟,又做出如此大的事,连皇位都让了出来,皇上为何不把他留在宫里,而是让他四处流浪。

骆夫人,你把他们抓住的时候,应该也打听过吧,他们在京城过的那是相当的惨,连看病抓药的钱都没有。”

他的这些话,七分真三分假,里面别人看到的部分,那些发生过的事实,都是真的,只有凌天成对他们的态度才是假的。

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又岂是人人都揣测得清楚的?

况且,骆夫人跟凌天成不熟,她只是一个夫人家,对当今皇上的全部了解,除了她已故的夫君,就是现在市井京城里的传说。

可谁都知道,那些传说当不得真,而他的夫君如果足够了解这个皇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止有点慌神了。

她眼睛虽还看着叶元裴,但之前的神采却去了多半,连那聚起来的阴冷之气都散去不少,只有大团大团的疑惑,还在眉宇间徘徊。

跟她相同表现的,还有拿刀逼着温青的人。

在叶元裴没开口之前,他们以为自己手里拿着十足的把柄,足以让了他们今日脱困,出了京城,然后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可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他们突然觉得,要是把这两人杀了,他们只能成位那位狗皇帝借刀杀人的工具。

他本来就是一个薄情薄意的人,也不是每一次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前都是自己动手,现在换一个人杀掉,刚好还能让他给自己洗白。

那他们还要杀吗?

两人抬头去看白止,应该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指示。

可就在两人把注意力刚分走时,叶元裴早就因靠近白止,走到侧边的脚突然抬起,稳稳地踹到了一个人的手腕上。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他的第二脚也出去了,踹的是第二人的腹部。

他的动作太快,也是用了十二分力度。

刚把两人踹倒,外面他的人便一拥而进,一伸手先把温青和米月清拖离原地,离开他们的危险区。

另外一些人也往白止他们扑去。

按叶元裴的想法,阿康的武功那么高,那白止留到最后的这两个人也一定能够震宅,他都怕自己那一脚起不到作用,反而把温青害死了。

可意外的是,那两个人不但功夫不行,人好像也很草包。

被他一脚踹中以后,瞪着眼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终于想反应的时候,早就被叶元裴的人扣的死死的,只剩喘粗气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