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觉得凶手的这封自白书有问题了,”李灿灿只手托腮,瞪着大眼睛看着骆风,“说说看,你从报纸上的这封自白书里究竟发现了什么疑点?”
骆风紧锁着眉头,沉吟道:“表面上看,的确没有什么疑点,不过……”
“不过什么?”李灿灿看着欲言又止的骆,急忙问。
“从时间上来看,很不对劲。”骆风回答。
“时间……”李灿灿眨巴着眼睛,问:“时间怎么不对劲了?”
“神婆阿九是在阳历17号这天晚上失踪的,但她的死亡时间却是在阳历19号的晚上,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在阳历20号的清晨,”骆风微眯起了眼睛,“这其中的间隔,是不是太长了些?”
李灿灿思索道:“或许是凶手无名氏出于对神婆阿九的恨,要把她慢慢折磨致死也说不定。”
“可是,凶手无名氏明明在自白书中写到,因为知道神婆阿九是个掌握巫蛊之术的邪人,对她非常的畏惧,为了等待这个杀死她的机会,隐忍了很久,也就是说,这个机会对于凶手来说,的确来之不易,若是换作常人,可能连审判的时间都不会留给神婆,就会直接了当的解决她,不止如此,凶手还知道神婆的身边还有个心狠手辣的无赖马达,难道凶手不担心马达会因为神婆迟迟不归,去餐厅找她吗?”
骆风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何况,警局的验尸报告我也看了,神婆的身上除了头部的致命伤,剩下的只有用绳索经过长时间捆绑后的淤青,这说明神婆并不是被凶手折磨致死,她虽然死的很残忍,但在这囚禁期间,凶手并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别的伤害。”
“或许凶手因为藏身的地方极其隐蔽,所以并不担心马达会找到,而在第二天又得知了马达被警察局击毙的消息,才故意没有立刻杀死神婆,而是继续把她囚禁。你想想看,用绳索把一个人绑的结结实实的,关在一个地方动也不能动一下,本身也是一种折磨啊?”李灿灿就事论事,和骆风展开了争辩。
“倘若如你所说,”骆风冷笑道,“问题还是有的,而且很严重。”
“为什么?”李灿灿问。
“因为,”骆风喃喃道,“那时候全城到处都是捉拿神婆阿九的海捕公文,而且依照重大通缉犯的标准,贴出了包庇有罪,举报有赏,除害重赏,明码标价的悬赏告示,凶手为什么不把神婆阿九交给警察局呢?这样一来,神婆阿九照样会接受审判,处以枪决,而凶手也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或许凶手信不过警察呢?”李灿灿说,“如果这个无名氏相信警察的话,一开始在得知神婆和马达之间的龌龊,还因此在暗地里杀人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去警察局报案?又或者,因为凶手也参与了神婆和马达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不敢去警察局报案领赏,因为这样一来,凶手也会被牵连在内。”
“那么凶手为什么没有在杀死神婆阿九后到警察局领这笔赏钱?只要这个所谓的无名氏杀死了神婆,就没有人知道无名氏曾经是凶手的帮凶了。这个问题,你可曾想过?”
“还没来得及呢,”李灿灿调皮道,“就被你反驳掉了,或许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并不喜欢钱呀?”
“我希望你的辩解不是在和我争强好胜……”骆风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李灿灿。
“才没有……”李灿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骆风叹道,“或许……你已经被真正的凶手带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思维误区?”李灿灿不解地问。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相信无名氏这个人真的存在。”骆风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说,“还记得我们在审讯石三的时候,你也是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个人有嫌疑,而我却不相信这个人有嫌疑这回事儿吗?”
“当然记得,那次我猜对了,而你却失算了。”李灿灿得意的笑了,但转眼又闷闷不乐起来,“就是因为你的失算,让我们白白的放走了石三这个人。”
“不是这样的,”骆风苦笑道,“那次你带入了颇具戏剧性的思维,而我却依照现实,证据,逻辑思维作为参考,所以,我并不认为石三是凶手的合伙人,或者他就是凶手本人,而真正的凶手也是一个戏剧性思维强烈的人,这一点,从他如何戏剧化的谋害死者就能够看的出来。”
“什么是戏剧性思维?”李灿灿好奇的问。
“简单来说,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骆风接着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因为电影的出现和小说的复兴,人们都或多或少的把自己的情感和思维带入到影片和小说里去,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但大部分电影以及小说中的故事,其实和生活毫不相干,因为电影和小说往往依靠一个正常或者牵强的逻辑的虚拟框架来进行创作,某些人出现在故事中,必然有他(她)出现的道理,而真正的生活,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李灿灿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打个比方,在电影和小说中,只有一个人到了该死的时候才会死去,到了该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骆风继续说,“而在现实当中,有可能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结束了主人公的性命。”
“或许……”李灿灿的目光闪烁着,“你说的是对的。”
“我记得昨天跟你说过,这些连环命案充满了浓厚巧合,偶然和戏剧性,而作为破案人的耿斯翰和凌空,尤其是对凌空本人而言,他不过是一个到处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的庸才罢了,”骆风一声长叹,“所以我才认为凶手是一个颇具戏剧性思维的人。”
“看来你认准了凶手是艾坡。”李灿灿随着骆风的思路,脱口而出。
“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骆风喃喃道,“怀疑也只是怀疑,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你说他会做出这样震惊整个上海滩的案子,说到底,我也是一百个不相信的。”李灿灿如是说。
“他当然会有帮手的。”骆风的瞳孔猛然收缩,“而且这个帮手还相当的强大!”
他看了一眼似乎是被这句话震惊到的李灿灿,神情缓和了下来,接着说,“今天耿斯翰的出现,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
“为什么?”
“耿斯翰并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没有心机,相反,他其实是个颇有城府的人。”骆风的目光忽然深邃了起来。
――“他一开始见到我,开玩笑说还以为我会没命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这就证明他从一开始就猜到我的失踪是可能出事了,他也知道我去过黑市一趟就失踪了,但他却没有找我,因为这时候周青也出事了,然而耿斯翰仍旧没有采取任何举动,他是个胆子比较小的男人,怕死,所以没有在顺着我失踪的这条路子查下去。”
――“后来我们提到了无名氏杀死神婆阿九的自白书,他用一反常态的方式警告我,不要在查下去,关于这一点,我很确定。同时这也说明这件案子真的和他的新任女友华雪凝有关系。当然,华雪凝绝对不会是凶手的得利帮凶,因为关于华雪凝的背景来历我也调查过,她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演员,但是,能够把华雪凝控制起来的幕后黑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足够的势力胁迫她的人,而另一种,就是可以帮她得到她想得到要的东西的人,而这两种人,从某一层次上来说,其实是一个人。”
“那你说……”李灿灿忧心忡忡的说,“耿斯翰会不会沦为凶手的帮凶?”
“不会,绝对不会,我的兄弟我了解,”骆风的目光忽然飘的很远,但却透露着一种异常坚定的光芒,“在某些危险的罪案面前,他可能会装傻充愣,也可能会走极端,但绝不会沦为凶手的帮凶。”
“你这么肯定?”
“我肯定,”骆风沉声道,“没有人比他更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因为这件案子,已经牵扯进了他爱的人。”
“其实……”骆风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他的父亲出事后,他已经对法律和公正以及自身的立场产生了一些怀疑,所以到现在,他可能还抱着一丝幻想,想要保全华雪凝这个女孩儿吧!”
李灿灿叹了口气,柔声道:“但愿你是真的了解你的兄弟。”
骆风用肯定的目光对着李灿灿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他现在并没有闲着,一定也在背地里偷偷地调查这件案子呢!”
“但愿如此吧!”李灿灿忧心忡忡的说。
……
……
当天晚上。
关灯后的昏暗房间内,耿斯翰躺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向天花板的上方,很久都不曾眨巴一下。
他搂着怀里的华雪凝,用温柔的修长指尖在女人光洁柔滑的脊背上不停的游走。
“好痒啊……”睡意渐浓的华雪凝仰面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想念阿坡了……”耿斯翰喃喃道。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想念的,”华雪凝抿了抿嘴,“难道你也喜欢男人啊?嘻嘻……”
“哪里的话……”耿斯翰叹道,“毕竟他做过我的助理,还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早已经是好朋友了,不过他离开后,我一次都没有看望过他,总想着哪天闲来无事去他的老家登门拜访一下。”
华雪凝娇笑了两声,问他:“那我们明天去?”
“你要和我一起去?”
“怎么?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