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分别在两张椅子上坐下。
穆秋云道:“少白我问你,你爹在临死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特别的东西?”方少白点头道:“爹临死前确实是交给了我一个包袱,不过孩儿不知道它算不算娘说的特别。”穆秋云道:“哦,那是怎样一个包袱?里面有什么东西?”
方少白道:“爹他再三叮嘱我,不可将其打开。因此,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穆秋云皱眉道:“那那个包袱呢,现在在哪里?”方少白道:“爹他当时对我说,要么一把火将之烧了,要么就把它藏到一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我想了想,最后就把它藏起来了。”
听完儿子的话,穆秋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心想,看来萧明远的猜测不假,那张地图很可能就放在那个包袱里。
方少白见他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娘,那包袱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很重要吗?为什么爹会因为它……”
穆秋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只有打开那包袱看一看,娘才能知道。”方少白道:“好,那少白明日就去将之取回给娘过目。”穆秋云点头道:“嗯,等见到那包袱里面的东西,娘就能告诉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次日,师徒三人早早起来,找些清水洗漱之后便即上路。三人继续向西而行,刚走得几步,方少白忽然想起他还有行李放在那张大爷的小酒馆里,于是向穆秋云与秋月华两人说道:“娘,我的行李还放在一家酒馆里面。要不,你跟师姐先走,我去拿了随后就来。”
穆秋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别去了,娘不放心你一个人。”
方少白道:“东西倒是不重要!只是那酒馆主人是我朋友,我在他那儿耽了些时日,不去跟他告个辞未免失礼。”穆秋云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不过你拿上行李之后立即跟来,千万不要在路上耽搁。”方少白点头答应道:“好。”
穆秋云眼光转向徒儿秋月华,顿了顿又道:“这样,月华,你跟你师弟一起去,两个人有些照应。反正再过几日就是这个月的十五,为师得先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功。咱们兵分两路,到时候在我俩居住的地方汇合。”
秋月华点头答应道:“是,师父。”
方少白眼光扫了一下四周,只见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低声道:“娘,既然这样,那我跟师姐就顺道去把那包袱取了,然后再回去找您。”穆秋云点头道:“好。”
三人交代完毕,穆秋云独自向西行进,方少白和秋月华则径往那张大爷的小酒馆赶去。
师姐弟二人并肩而行,方少白忽然问道:“师姐,刚才我娘说她要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功,再过几日就是这个月的十五。那她是每个月的十五都需要练功吗?”
秋月华点头道:“嗯,是的。”
方少白道:“之前我跟娘学武是在一个深谷之中。她曾对我说过,如果我有急事找她不到,那么便可以在十五月圆的那天到那个深谷去,那一天,她一定会在那儿。当时我也没在意,并未仔细去想为什么那一天她一定在。原来她是要在那一日练功啊!”
秋月华道:“你这样说来那就对了。记得我跟随师父的前几年里,她每个月的十五都要闭关修练。但后面十来年,一到十五她就会外出,我问她:‘师父,您不练功了吗?’她道:‘功自然要练,只是换个地方。’我也不敢问她她换的地方在哪儿,想来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深谷了。”
方少白点头道:“嗯。”心想,娘每月都要练功那也没什么,不过,她将练功的地方换到了那个深谷肯定是为了怕我有事找不到她。想到这里,心头不禁感到有些酸楚。
他顿了顿又问:“师姐,那你知道我娘她修练的是什么功夫吗?是什么武功这么奇怪,必须要在每个月十五的那一天呢?”秋月华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曾向师父问起过,但是她并没有告诉我。”方少白虽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往下去想。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已来到市集,那张大爷的小酒馆里。
那张大爷随意倚坐在一张凳子上,抬头瞧见方少白跨步进来,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叫道:“方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昨日你一夜未归,我还有些担心你呢!”
方少白笑道:“大爷,劳您挂心了,少白真是过意不去!”
张大爷笑道:“哪里哪里,只要没什么事就好!”他瞥眼瞧见方少白身后站着的秋月华,于是问道:“方兄弟,这位姑娘是?”方少白介绍道:“大爷,这位是我师姐。”
秋月华见师弟与这酒馆的老板甚是熟悉,又见这老板为人和蔼可亲,忙道:“大爷您好!”
张大爷笑着点了点头,引两人坐下后,说道:“你们稍坐,我去厨房给你们弄吃的,这时间也快到中午了。”方少白忙道:“大爷,您快别忙活了,我们这就要走,我现在就是来向您告辞的。”张大爷急声问道:“这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呢?就算要走那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方少白笑道:“大爷,您的好意少白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张大爷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耽搁你们了。你的行李还放在后屋,我这就去给你拿。”方少白道:“大爷,您还是看着店吧,万一有客人呢!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两人这样说着,门外恰好就有三位客人先后走了进来,叫道:“老板,来一壶好酒,两个小菜。快!”张大爷答应着:“好,这就来!”说着仍是要去给方少白取行李。方少白见状,将他推进了厨房,说道:“大爷您快去忙吧,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张大爷只好点了点头。
方少白走进里屋,自己睡的那间屋子,只见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他那个装着衣服和一些盘缠的包袱仍然放在床头,看得出没有被人动过。这包袱他之所以这么随意地放着不仅是因为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也是因为他信得过苏齐的为人。苏齐既然让他住在这里,那这位张大爷的为人自然也就能信得过了。他打开行李,从里面取出一锭银两放在床头后,这才拎起包袱走了出来。
这时,张大爷已经招呼好了客人,见方少白走出,笑道:“小兄弟,大爷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说着递给方少白一个皮囊。
方少白道:“这是什么?”
张大爷道:“你闻闻!”方少白将那皮囊凑近鼻子闻了闻,但觉酒香四溢,瞬间便已明白,原来里面装的是酒。心头一暖,笑道:“大爷,还是你了解我!”张大爷嘿嘿一笑,道:“记得以后要常来看看大爷我哦!”
方少白点头道:“那是一定的。”顿了顿又道:“对了,大爷,如果苏兄到你这里来的话,麻烦您向他转告一声,就说我有事需要先行离开,不能当面跟他告辞了。”
张大爷点头道:“好,我会跟他说的。”方少白道:“这几日真是搅扰大爷了,小弟这就告辞,大爷自己保重!”说完两手一拱,转身与秋月华出门离去。见两人去得远了,张大爷这才回身坐下。
师姐弟二人在市集上觅路而行,路过包子铺时,方少白顺便买了一些包子,他俩今早都还未吃过东西呢!适才,那张大爷让他们吃了饭再走,他回答说自己有要事在身。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急着要赶去取回那个包袱,只是他娘叮嘱他千万不可在路上耽搁,生怕他又遇到什么歹人。他心里想,还是早日与娘汇合的好,莫要让她记挂。
七八日后,方少白已拿到他爹临死前交给他的那个包袱随同秋月华来到他娘所指定的地方。两人踏进院子,只见屋门敞开着。秋月华朝里喊道:“师父,我们回来了,您在吗?”话音未落,穆秋云已从屋里迈步走了出来。
秋月华道:“师父,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秋云道:“比你们早到一日而已。你们一路上还顺利吧?”
方少白道:“我和师姐走的都是山间小路,因此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事。”穆秋云道:“那就好!”方少白走至他娘身前,取下他身上的包袱,将其打开,再取出里面另一个黄色的小包袱,递向穆秋云,说道:“娘,这就是爹临死前交给我的东西。”
穆秋云伸手接过之后,问道:“你打开看过没有?”方少白摇头道:“没有。虽然少白十分好奇这里面是什么,但孩儿想着,还是给娘先看看的好!”穆秋云点头道:“好,那咱们进屋再说。”
三人走进屋子,穆秋云将那黄色小包袱随手在桌子上一放,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方少白道:“娘,你为什么叹气呢?”穆秋云淡淡一笑,说道:“娘是觉得这大半年以来,世人都争着抢着想要这个包袱。如今它落在了娘的手里,可是娘却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
方少白跟着也感慨了一下,随后问道:“娘,那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穆秋云低眉沉吟了半晌没有答话。
秋月华见她师父这样,还道是自己的原因,忙道:“师父,徒儿到厨房去给你们做些吃的。”
穆秋云抬起头来,说道:“不,月华,你不是外人,不用回避。这十几年来,师父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一般,你跟你师弟一样,都是为师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你的。”
秋月华听了她师父这几句话,心中感动不已。其实在她心底,她又何尝不是将师父看成是亲生母亲一般。只是因为穆秋云性子太过乖戾且平常不苟言笑,因此秋月华心里才会对她又敬又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