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一开,云溪步入牢中。

白丹琴闭着眼躺在席地而铺的褥子上,面色苍白。

云溪蹲下身从头到脚仔细将白丹琴打量一番。

她面色虽显苍白,却呼吸平稳。两手交叠置于腹上,指甲光滑红润。

“叫郎中来瞧过了吗?”云溪问到。

女役点点头,“已经瞧过了,二少爷留了银钱特意吩咐要好好照看着,我们哪敢有差迟。”

“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许是突染风寒,加之夫人本就体弱才病倒了!”

云溪心里有了数。

能说出白丹琴本就体弱的,自然是以前为白丹琴瞧过病的郎中,这是又打算故计重施,装病装上瘾了!

云溪站起身来沉了口气,虽说明知白丹琴十有八九是在装病,可处理不好必定落下口实。

“郎中可有开方子?”云溪又问。

“开了方子,已经服过一次药了!”

云溪眨眨眼,“夫人病的这样重,服药怕是好的怕些,不知这里可有烧酒,可否取些烧酒一用?”

“烧酒?有,有,有!我这就给少夫人取来!”

上次周沐阳来探监留了不少银子,女役片刻就将烧酒取来。

云溪接过烧酒一闻,酒味浓郁。

她虽不懂医术,但民间的刮砂,搓酒还是会的。

“还得劳烦大姐拿两只粗碗来!”

“哎!”

云溪将湿透的袖子挤干了水,高高挽起,“大娘,恕溪儿冒犯,今日突降暴雨,请郎中怕会耽误大娘的病情,溪儿识得些民间法子,只是得除了大娘的衣衫。左右这是女牢,也不会有人冒犯,还望大娘见谅!”

说罢,云溪就将被子掀开解起白丹琴的衣衫来,白丹琴身上温暖正常,云溪冻的冰凉的小手刚好暖了暖。

“少夫人,粗碗拿来了,您这是要……”女役看着还剩一件亵衣的白丹琴问到。

云溪解开白丹琴的亵衣,露出淡粉色肚兜,喊着女役搭把手,把白丹琴翻了个个。

“大娘病的这样重,外头又下大暴雨,我来时路都被冲塌了,再找郎中必然耽误工夫,倒不如试试这土法子!”

云溪说着把酒倒进粗碗,用火点燃,又把另一个土碗往地上一摔,捡了最大的一块,小心将边缘磨了磨,这才沾着烧热的酒抹到白丹琴的后背上。

“哦!没想到二少夫人这么精贵的人还晓得这种土法子,我小时候染了风寒哪请得起什么郎中,我娘都是这样给我刮刮搓搓也就好了!”

云溪凝着白丹琴细皮嫩肉的后背微微一笑,“瞧大姐说的,人哪有什么贵贱,只要治得了病的法子就是好法子,我总不能看着大娘病了不管,如今府上无人,我这也只能试上一试,先保了命再说!”

“哎呀,少夫人还真是孝顺,这要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怕是早就慌乱的不知所措了,您瞧瞧您冒着大雨赶来……这腿……”女役目光落在云溪透出血迹的裤管上。

刚刚她还疑惑周家少夫人怎的一个人冒着大雨周身湿透来了牢里,看这样必是路上行的艰难还受了伤呢!

云溪握紧手里的瓦片在白丹琴背上狠狠一刮,“我腿上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等给大娘除了寒气,回府里上些药就好了!”

白丹琴本就是装病,这一刮下去,疼的直冒虚汗,却只敢咬着牙,半点声都不敢出。

云溪看着她背上透出的血檩子手上又加了些力道,再将热乎乎的烧酒拍一拍,又是一下。

“哎哟,这么刮夫人都没动静,看来真病的不轻,这法子就得多用些力气,少夫人可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来!”

云溪点点头,再拍烧酒,这次她暗暗运了几分丹田之力到手臂上,这一下刮下去她就不信白丹琴还挺得住。

果然,一下子刮下去,白丹琴终于哼出声来。

“哎哟,可是有反应了,少夫人再刮……再刮,我娘说过,刮的渗出血珠最为见效!”

“哎!”云溪心头暗乐。

手上又是重重一刮,白丹琴疼的猛一哆嗦,爬起身来!

“大娘……您……”

云溪话没出口,白丹琴就满眼怒气瞪了过来,

刚刚她一直忍着背上的疼痛,热乎乎的烧酒拍在刮出的印子上火辣辣钻心的疼。

本想再忍片刻,云溪力道越发重,她要再不起身,还不被这死丫头活活刮死在牢中。

“你……”白丹琴忍痛从牙缝挤出个字来,“你这是干什么……想要我命不成!”

云溪眉心一抬连连摆手,“大娘您误会了,我这是在给您刮砂啊!”

“刮砂?”白丹琴咬牙撑坐起来,“笑话!我长这么大就没见哪个郎中用过这种害人法子!”

“夫人,这真是刮砂!”女役说到,“不过您们大户人家少有用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白丹琴眼眉一挑瞪向女役。

刚刚若不是她在一旁扇风点火,或许她的后背还不至于这样痛入骨髓。

“大娘,您病的急,外头又下着暴雨,实在无法请来郎中,溪儿真是怕您有个闪失无法向公爹交待,才用了这土法子!”

白丹琴咬着牙根,指尖探向后背的痛处,不碰还好,一碰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平滑的背上被刮的肿起半指来高,疼的触碰不得。

这哪是想给她治病,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白丹琴凝上云溪的小脸,事到如今她还一副淡定模样,以前真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才是最有心机,又下手毒辣的那一个。

“大娘,您快趴下吧,牢中阴冷,刮了砂最怕受风的!”

白丹琴抓起衣服披上!疼的又是一阵呲牙吸气。

算算白家的人今日也该到了,等家里一来人,她绝不能轻饶了云溪这个贱骨头!

就在这时,牢外一阵吵闹,女役一跺脚赶紧跑出去看。

云溪凝上白丹琴的眸子,从她眸底渐渐涌现的一抹得意就猜出来的许是白家的人。

她略一垂眸,将手中瓦片放下,“大娘,您若是觉得好些了,溪儿帮您把衣裳穿好!”

白丹琴凝着云溪一动不动,眸底却涌出泪光。

侍牢房外的脚步声快要行至近前时,白丹琴猛地抓住云溪的手倒了下去,眸中尽是哀怨地哭喊起来,“溪儿,求求你,别害我……我身子本就弱,再受不得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