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如此说,林淮序怔了怔,反握住她的手,心底忽然升腾起一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情愫。

“好。”他笑着点了点头,眼底满是爱恋。

钱漫漫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却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好好开车吧。”

林淮序应了一声,很快又转移了话题,“你打算把他带去哪儿啊?”

“自然是个好地方。”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阿序,一会儿你带他进去好不好?我不喜欢那里。”

闻言,林淮序心里瞬间就明白了,有些担忧的劝道:“漫漫,钱麟失踪,他的人必定会报警,我觉得……”

“你怎么回事啊?”钱漫漫有些不悦的收回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解决掉钱麟,拿走钱家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要他死。”

虽然钱麟失踪,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但前提是,必须报警后,确定他是真的失踪才算。

可如今,除了那几个手下,没人知道这件事儿。

况且,那几个人是钱麟的心腹,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不然,他们刚刚早把事情告诉景霄了,所以,他们断然会听钱麟的话,不敢报警。

不过,为了避免他们之后安排人手大肆寻找,钱漫漫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想办法,让钱麟亲自打发掉他们才行。

林淮序虽然还有些迟疑,但见她像是真的生气了,急忙将车停到路边,侧过身子安抚道:“漫漫,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他还未说完,就被钱漫漫冷冷瞪了一眼,斥道:“你既然知道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就更应该帮我不是吗?”

她这话,让林淮序一时间有些无法反驳,几秒后,他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妥协道:“好好好,我帮你,你说什么我都帮你。”

见他同意了,钱漫漫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笑意,语气更是缓和了一些,“阿序,你这也不仅仅是在帮我,你是为了我们,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说着,她便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像是在带他感受里面正在孕育的生命。

林淮序手掌轻抚着,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疼惜,“漫漫,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好你,护好我们的孩子。”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脸上虽挂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阿序,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林淮序看着她,眼底的爱意越发浓烈。

钱漫漫依旧浅浅的笑着,凑到他面前,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林淮序愣了一下,拽着她的手忽然用力,将她往自己面前拽了拽,然后便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对于这个突然落下的吻,钱漫漫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抗拒,于是她微微侧头避开了。

林淮序虽然有些失落,却依旧覆在她耳畔,轻轻的低喃道:“漫漫,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说罢,他重新启动车子,朝前驶去。

车内的气氛逐渐陷入寂静。

林淮序专心的开着车,钱漫漫却一直盯着前方,眼里尽是阴暗。

……

酒店。

唐暮栀和景霄到停车场的时候,司机早已将车开了过来,正在等他们。

在上车前,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道:“卢叔叔他……”

“放心,我一会儿会安排人送他回去的。”景霄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就回答了起来。

说完后,还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唐暮栀松了一口气,随即点点头,上了车。

其实今晚翁璐带着卢皓先走的事情,景霄是知道的。

当然,他也清楚卢明季在酒会的所作所为。

而这些他之所以不愿多说,只是不想唐暮栀过度忧虑罢了,毕竟在他看来,这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后,唐暮栀侧首望着窗外,一脸沉思模样。

她不知道卢明季今晚上,到底跟多少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跟多少人,说起过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之前,景霄离开休息室下楼的时候,她看过手机上的新闻,上面已经有不少是关于她的了。

就连她之前在檀州生活,目前在海城读大学的事情,也都被曝了出来。

甚至还有不少人,自称是她朋友,同学,跟风在下面留言评论。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她过往的种种事情,必定很快被扒出来。

虽然那也不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可那些终究会影响到她,影响到她身边的所有人。

她之前从未想过,跟景霄结婚有什么不好。

他帅气多金,成熟又会疼人,而且景奶奶,乃至于他们景家的大多数人,都是喜欢她的。

这样的幸事,她遇到了,也算是奶奶在天保佑了。

可那一切,都只是存在于,她不知道景霄是海城首富之子,他们的婚姻,没有公之于众的情况下。

如今,事情似乎正在发生变化。

甚至,她都开始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

那些属于上流社会,豪门圈子里的事情,唐暮栀之前从未接触过。

那不是她的安全区,是她陌生的领域。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坚定不移的站在景霄身边,那么一切都好。

可今晚的事情却在告诉她,就算是她站在了景霄身边,也不可能跟他并肩而立,更没办法帮到他什么,甚至还会不断的给他带去麻烦。

在景家出事,他忙前忙后时是这样,在面对记者的逼问时是这样,在看着卢明季,打着景霄岳父的旗号,在酒会阿谀奉承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什么都帮不了他,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分身乏力之际,来替自己解决麻烦。

景霄见她脸色不好,便握住她的小手,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闻言,唐暮栀敛了敛思绪,回眸与他对视着,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这种累,比身体感官上的疲惫,更加可怕。

景霄搂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里,宠溺的吻了吻她的发丝,安抚道:“睡会儿吧,到家叫你。”

“嗯。”她轻应了一声,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却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车厢内的灯,渐渐暗淡了下去,就仿佛唐暮栀的未来一般,有些看不清了。

人们常说,爱可以战胜一切。

可一切,却并不是仅仅靠爱就可以战胜的。

景霄知道她没有睡着,也知道她心里有事儿,却没有开口追问什么,只是轻拍着她的肩,一下一下,像是哄小孩一样。

车内很安静,除了他们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外,还有外面细密的雨珠敲击车窗的声音。

唐暮栀思绪逐渐飘远,脑海中回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话。

那些尖锐刻薄的话语,她却久久无法挥散去。

似乎网上的所有人,都觉得她与景霄并不相配。

甚至,他们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嫁给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必定是图他的钱财。

唐暮栀并不否认,自己嫁给景霄是有所图谋的。

但她所图的,从来都不是钱财,是一种执念,一种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解释的亲情羁绊。

良久后,她忽然在嘴里喃喃出声道:“原来,不同世界,是这种感觉。”

“什么?”她的声音极小,景霄没有听清,不由的低声询问了一句。

唐暮栀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眸看向他,“没什么。”

她如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高高在上,又闪闪发光的他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总之,就是乱糟糟的。

见她不愿多说,景霄也不深问,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栀栀,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不要多想。”

即便是唐暮栀现在什么都不说,可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出异样。

从他下楼再度回到休息室开始,她就怪怪的,心事重重,还时不时的走神。

对于他的话,唐暮栀没有给出回应,只是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便又将脸颊埋进了他的怀里。

有些事情,不是说不去想,就能不去想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也阻挡大脑的思索。

景霄蹙眉看了看她,随后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

余家别墅。

此时的余家,像是要闹翻了天。

华静坐在沙发上,气得浑身颤抖着,脸色难看至极。

她指着余廉谋,怒喝了起来,“今晚都怪你,非要跟那些人喝酒,还说那些胡话,害得我为夕夕安排的事情,之后一件也没法办了,我告诉你,要是夕夕跟周家那小子的事情黄了,我可跟你没完。”

余廉谋此刻醉醺醺的,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我那可不是胡话,我是在帮他们,他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我推一推,也是帮你省事儿呀。”

闻言,华静的脸色愈发恼怒起来,直接抬手就朝他的身上打了过去,“谁稀罕你推啊,你那嘴跟没把门似得,什么话都往外说,你就丝毫不考虑女儿的名声吗?”

好在是他们夫妻俩先回的家,所以此刻,他们的争执,那两兄妹是听不见的。

余廉谋被她突然的袭击,弄得有些无措,只能捂着脑袋,躲避她的攻击,嘴里却还是骂骂咧咧的,“你少胡说,我怎么就没为女儿的名声考虑了?我只是说,她现在正在跟周承肆谈恋爱,又没说别的好吗?”

听着他的狡辩,华静气急败坏的狠掐了一下他,吼道:“你个老东西,你都说,他们两个快要订婚了,还说没胡说。”

余廉谋一听这话,瞬间愣住了,酒劲也像是清醒了一瞬,紧拽着她的手,确认道:“我真说这样的话了?”

“你……你……”华静见他居然不记得了,气得浑身哆嗦,最后直接憋屈的抽泣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他今晚喝醉后,大言不惭的说了这样的话出来,她又怎么会跟他闹呀。

这老家伙,平日里就喜欢逞口舌之利,这次倒是好,喝了酒,惹了祸。

当时还有那么多记者在,如果他们去找景雁离或是周承肆求证,这篓子怕是就要大了呀。

余廉谋见她都急哭了,属实有些慌了,一副冤枉的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这话倒也不假,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他真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话了。

“你……”华静气结,连骂他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只顾着一个劲的抬手打他。

余廉谋被她一通好打,眼下也不敢反抗什么,只能忍气吞声的挨着。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抓住她的手腕,一脸哀怨的看着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着急孩子们的事情了。”

华静还在气头上,气呼呼挣脱他的手,垂眸不停抽泣着。

见状,余廉谋重重的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肩哄劝了起来,“你也知道,这些年到处都在传,我们儿子性取向有问题,对此,我不敢问,更不敢多说什么,而我们女儿,又天天闹着不恋爱不结婚,我是真的着急了呀。”

借着酒劲,他将自己这么久来的无奈,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而他的这话,让刚刚进门的余佑繁和余柚夕,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看向了对方。

虽然彼此没说话,但他们却也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真是不让爸妈省心!

华静听着他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抽泣声慢慢停止。

瞪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好气的道:“行啦行啦,跟你说你今晚的事情呢,你倒是扯得够远的。”

“我也是担心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嘛。”余廉谋说得委屈又无奈,随即便伸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哄道,“别哭了,一会儿被他们回来看到了可不好。”

华静闻言,也懒得跟他再争吵,岔开话题道:“好啦,我让人去给你煮醒酒汤,一会儿你喝了免得难受。”

“你给我煮吧,你煮的好喝。”余廉谋顺势拉住她的手,讨好似的开口。

华静看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想笑,却也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只好答应。

看到这一幕的余家兄妹俩,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对,属实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