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

自从得知宴深昏迷不醒后,暨南安就已卧床不起。

现在宴修失踪,宴奈之与宴初同时死亡,令她更是痛不欲生。

“太后,你多多少少喝点粥,否则这身子骨可怎么支撑得下去?”端着白米粥站在一旁的周嬷嬷,满脸心疼的说道。

“哀家哪是不想吃喝,哀家这是根本就食不下去啊。这绥安,恐怕是要完了。”暨南安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报应?”周嬷嬷若有所思的问道,对于暨南安突然提及的这两个字,感到尤为的诧异。

“皇上欠下胥国那么多条人命,总是要还的。”暨南安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自从卫兵的兵牌出现后,这绥安就没有安宁过。这群人啊,哀家再了解不过了,不达目的,是不可能罢休的。”

暨南安的话令周嬷嬷的神情,在一瞬间就凝重起来,“太后的意思,此事是卫兵干的?”

“若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仇恨与能力?”暨南安勾起的唇角,充满了无可奈何。

周嬷嬷皱着的眉头,充满了困惑,“可卫丞相一直在监狱中,谁能召唤得动卫兵?”

“卫文石入狱后,卫兵依然能突然间的全部消失,这背后肯定是人在发号施令的,否则怎么能那般不声不响?”暨南安虽然人老了,但脑子却是丝毫都不糊涂,“卫芫荽那丫头的成长,背后若是没有别人在教养,又怎会那般聪慧且有格局?”

“难不成现在是这七王妃在这背后?”周嬷嬷的话说了一半,因为这足以让暨南安懂得她的意思。

暨南安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将嗓音放得轻了不少,“不止她。”

“太后可有什么法子?”周嬷嬷叹了一口气。

朝廷一旦动**起来,必将民不聊生,谁都不会好过。

无可奈何的笑意,在暨南安的嘴角蔓延开来,“哀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哀家,这把身子骨了,能有什么法子呢?听天由命吧1”

若不是真正的别无选择,谁又会选择听天由命,而非将一切都是掌控在自己手中呢……

“卫文石当年可是含冤入狱的,这事绥安朝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之所以没有任何传言,那是因为碍于皇上的威严。现在皇上失踪了,他们只需要借着这一个幌子,就不知道能将绥安搅动成什么样子呢?”暨南安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只是,此事在暨南安看来,一切都是宴修咎由自取。

万物皆圆,因此他早些年做的那些孽,早晚都会绕回到他的身边。

“这天下啊,是他们年轻人的,我们,管不着了。”暨南安摆了摆手,随即选择将眼睛闭了起来。

周嬷嬷没有再言语,端着手里早已凉掉,依然一口没有喝的粥,退了出去。

……

延禧宫,一片死寂。

短短两日,阮若南竟已白了鬓角,滴水未进的她,看起来至少老了数十岁。

整座宫殿当中,只有阮若南时不时的抽泣声。

宴奈之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阮若南一闭眼就是那个血肉模糊,焦如煤炭的画面。

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说没就没了,连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

眼下阮若南,压根儿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

天逐渐地黑下来,查嬷嬷挥了挥手,众奴婢立马将烛台都点上,而后轻轻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阮若南一个人。

朝着里屋走去的阮若南,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坐在屋子里的慎和通,脚边摆满了酒瓶,浓郁的酒香将整间屋子包裹得密不透风。

“和通,奈之没有了,我们的儿子奈之,没有了。”阮若南扑在慎和通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慎和通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阮若南抱住,越抱越紧。

“是谁!是谁杀了我们儿子!”

偌大的一个冷宫,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宴奈之怎么可能会被活活烧死。

刑部的这个说辞,阮若南不接受。

“一定要找出凶手,杀了他!”

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从阮若南的口中传出。

宴奈之一定是死于皇位的争夺当中。

若是早知道,成为太子的代价这么大,她在那年,一定不会将它抱回宫中。

她与慎和通的孩子成了太子,而真正的太子被他们送了人。

也许,这个就是报应?

“我一定会给我们的儿子报仇雪恨!”慎和通咬牙切齿地说道。

只是这仇,当真那么好报吗?

……

宴修身上的毒迅速扩散着,整日都在昏迷与清醒当中,无法控制地来回切换着。

“皇上今日感觉身子如何?”许多金脸上的笑,尤为的灿烂。

“放朕出去!你要什么,朕都给你!”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铺满宴修的全身,他的身子愈发的虚弱,连抬手这样的动作,竟都感觉到了吃力。

许多金抬头,“我要什么,皇上都给我?那我要皇上的命呢?皇上也给吗?”

末了,不等宴修回答,继续说道,“不,皇上是必须给。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选择。”

“或者皇上交出那把钥匙,也不是不可以。”推开门,将手中馒头丢置宴修脚边的杜阳秋,漫不经心地说道。

钥匙?

宴修当然不可能交出那把钥匙。

一旦交出去,他必定死无全尸。

眼下拿着它,可是他最大的筹码。

见宴修没有说话,杜阳秋继续说道,“皇上什么时候想给都不迟,我们有的是耐心等。”

这么多年他们都等过来了,又怎么会在乎多这几天的时间。

“不如我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看是皇上的人先死完,还是我们的人先死完。”摇着扇子的许多金,不疾不徐地说道。

“朕的人一旦发现朕,你们两个畜生,必死无疑!”宴修怒斥道。

只要让他的人知道他在这儿,他就是有活路的。

可惜,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却依然没有人发现他。

而这时间的拖得越久,宴修就越没有信心。

许多金笑了,“我们两个会不会死不知道,忘了告诉皇上了,你的大儿子和四儿子都在冷宫的走水当中,死了。”

宴奈之和宴初死了?

宴修突然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