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萝的娘亲能否赏我一个脸色,与我同吃中午饭?”他看着我,笑着说道。

我看向他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说道:“好啊,就赏你一个脸色,陪你一起。”

一旁的阿青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们两人,接着,她又摇了摇头。

我看着她这动作,微微有些纳闷。“阿青,怎么了?”

“我感觉您与魔尊,相处的方式有些怪异。”她看着我摇了摇脑袋,“明明早晨是还是温馨的家常对话,现在却像是变了一种画风。”

“嗯?”我笑了笑,“不感觉很有意思吗,人间的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她撇了撇嘴,一副“不信任”的表情说道:“您又没去过人间,怎么会知道人间的话本是这样写的,我都不知道。”

“这是流轻告诉我的。”我敲了敲她的脑袋,“你那么多年没去人间了,它变化成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

她沉默了,不再做声。

我们中午饭自然是在南固殿吃的,我夹起一块儿肉放到了嘴中,咽下去之后对着一旁夜辰说道:“若是让师父来你的魔宫吃饭,她绝对会爱上这里的。”

师父对吃食是极为的讲究,而魔界的吃食在我觉得是六界中最好吃的。虽然我也只是来过神魔两界罢了。

夜辰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青。”我对一旁的阿青招了招手,阿青微微弯腰凑在我身边。“上神有何事?”

“我昨晚还剩下一罐桃露酿,在房间里,你拿来去。”

“是。”

我看向面前的夜辰,昨天阿青给我说,他这里的桃露酿是花衣酿的。花衣对自己酿的酒极为的抠门,一年内一个神也就只给一罐儿,为何夜辰这里有许多。“问你一件事情,听说你这里有许多花衣酿的桃露酿,这可是真?”

夜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为何你有那么多,而我只有一罐儿?”花衣在搞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我以前拔过她的花,她生气了?可是花衣,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我与你一样,也是一年一罐儿,不过我不爱喝酒,这些年来一直放着的。”夜辰说道。

“不爱喝我爱喝啊,喝酒以后尽管找我。”我拍了拍胸脯,看向夜辰说道。

我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要是想喝,喝个够便是。”

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熟悉的疼痛从脑袋上传来,醉酒一觉醒来后的感觉,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阿青——”我坐起身,转了转脑袋,“阿青——”又唤了一声,终是无人应。

看了一眼外面,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色的曙光。

大概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吧。

我坐起身穿上鞋子,以往我宿醉时无论何时,第一眼醒来就会看到阿青。今日怎么没有人。

晨风吹在身上有着丝丝的凉意,伸出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刚想迈出脚,水池中传出一阵响声。

“娘亲你醒了啊?”他露出白色的脑袋,尖翘的鼻子上还带着许些水珠。“昨日娘亲为何那么早就睡下了,娘亲不是约好了晚上晚上和阿萝一起说话嘛。”说着,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委屈。

我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昨日我几时睡着的?”

“阿萝也不知,不过爹爹出来时告诉我你已经睡了,阿萝记得那时是申时。”他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终是说道。

我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作为补偿,我今晚陪着你好不好。”我见他笑着点了点小脑袋,嘴角也微微的弯了起来。就在这一刻,余光瞥到了旁边的水盆,水盆中除了清澈的水与一块儿平坦的石头再无其它。

“阿萝,兔子呢?”我看向他,紧皱着眉头。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纵身一跃潜入水中。黑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的折射下竟有些闪眼。鱼尾拍在水面上,我变化出一把伞挡在我面前,这才让水没有溅在我身上。没多大会儿功夫,他从水中探出身子,手中多了一个棕绿色的东西。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养了三百年的乌龟。

“娘亲,我把兔子带到水下想和它玩,可它一直不和我玩。”厄萝游到岸边,他抬起手。

我接过兔子,手指在它的棕绿色的壳上摸了几下,在它的身上输了些神力后,边便它放到了一旁的水盆里。厄萝疑问的眼神一直望着我,他并不懂,我为什么要为它输入神力。“乌龟喜静怕生,而且它们并不适合长时间待在深水中。”我伸出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脑袋,“下次还是不要把它带入下面。”

他不解的眼神望向我,他们同样都是在水中生活的,为什么它为什么不能去深水中。

我并没有为他解释这个的意思,只是手掌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厄萝的眼珠转了转,他看了眼我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他抬起手放到了我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冰凉,手臂上的鲛纱落在了我的手指上,有些湿滑。

我对他笑了笑,却试探性在他的身上注了些神力。

他是个活物。

冥界毫无生气,死亡之海属于冥界的地盘,海水更是吸收了冤鬼的怨气与轮回时他们身上的鬼气。为何厄萝一个活物,能在冥界生存下来,甚至还依附于死亡之海存活。

我垂下眼睑,“阿萝知道阿青去哪里了吗?”

“她为娘亲取淡茶了,有半个时辰了。”

淡茶适宜宿醉的人喝,以往我醒来后,她就是端着一杯淡茶,我无论几时醒来,那杯淡茶永远都是暖的。

我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停下,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上神您醒了?头还舒服吗?”

若现在我是半躺在**,而不是半蹲在池塘边,这场景还真像是我每次宿醉后刚醒来时的样子。

“还好。”我站起身伸出一只手,阿青会意,她端着茶来到我身边。

我端起那杯茶,“那边怎么样了?”

想起那日探到的消息,若是真的,那到时定会是一场好戏。

“消息属实。”

“查出具体是谁了吗?”

“无定峰,白阳。”

她还真是过得悠闲,这边准备着婚礼,那边与凡人纠缠不清。

阿青的声音响起,她询问的语气说道:“上神,这件事情是否告诉风羲上神?”

“瞒着。”我瞪了她一眼,“不仅要瞒着兄长,更要瞒着这六界所有人。”

“是。”阿青应了一声,她知晓我的脾气,多余的事情,是绝不会去做。

“刚刚我来时遇到了魔尊,他与我交谈了一会儿。”阿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出声“嗯”了一声,表示我在听着。“他让奴婢告诉您,他在书房等您。”

“恩?”我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昨日下午,“阿青,我是什么时辰醉倒的,夜辰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又可因醉酒,在他面前说出什么?

这句我并未说出,不过在我与她的眼神交汇上的那一刻,我便见她摇了摇头。

阿青思考了一会儿,“未时三刻,那时您便醉倒了。魔尊把您安置在**后,便离开了。”

一杯茶下肚,我站起身抚了抚衣摆。“上神何不吃些吃食再去?”阿青见我站起身,她出声道:“刚刚魔尊也吩咐了,让您吃了早食再去。”

我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来些,何况,我并不想让他等太久。

只是当我在他的书房看到华诚,我便知道早些回去是不能实现的了。

“阿晚。”他唤了我一声,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温柔。他的眼睛弯起来很好看,我不知他是否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不过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刚认识的一万年,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温柔。

对我。

他拿过一个深红色的盒子,递到了我面前。我看了他一眼,打开盖子。那其中放着一把黑色的伞,它的伞骨便是我前几日为他送来的玄神木。

我看了一眼夜辰,为何送我一把伞?

他一只手伸到盒子中,从中间拿起伞,把伞柄对向我。“阿晚,你试一下。”

伞柄与支骨之间有细小的缝隙,而且伞柄有一处可以按下去。

我按下去,手腕一用力便从中抽出一把剑。

剑身闪着冷光,它的剑柄也就是伞柄使用玄神木之称,而剑身用的却是西阴铁。

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

西阴铁便是符禺山的,夜辰的那把锐影剑也是用西阴铁打造出来了。

伞面。我的目光落在那伞面上,鲛绡,鲛人族的鲛绡。

“你”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想起不久前,那是我与垣恒的一次切磋。垣恒的武器是一把长刀,而我用的是因为兄长下凡暂时由我保管的轻钰剑。

那是我第一次用轻钰剑,也是最后一次。那之后兄长便回来神界,轻钰剑自然物归原主。

三十四万年来,我从未提过想要一把武器,也从未有人赠我。在把轻钰剑交回时,第一次想拥有一把武器。

我看向夜辰,为何对我那么好,三万年前你一人力保与我,你又为何知晓我的心思。

“你。”我张了张口,终是说道:“为什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