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拨云见日一般恢复往日的光景,可有些人有些事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在屠青衣带着司余晟和昏迷的司浓浓回到梧桐轩的那夜,安置好司浓浓后司余晟便独自在后院的水池冥想,一连三日,白天照顾未醒的司浓浓,夜里便到水池中冥想,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又是一夜,南音站在走廊观察着院中水池里司余晟,以她的经历与格局,实在看不透司余晟到底在想什么,不解问出:“他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的屠青衣淡声道:“在想一些曾经想不通的事情吧,等他想通了,心境能豁然开朗,对他,倒不是坏事。”
“可他这几日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南音还晟不太放心,姐弟两人,一个昏迷未醒,一个闭口不言。
“等浓浓醒了,你看他说不说话。”南音担心的事情恰是屠青衣最不担心的事情,他抱着九天剑坐到栏杆上,腿也架到了栏杆上,打了个大大哈气,闭上眼睛时又说了一句:“他不说话,是因为除了浓浓,他对其他人都没想说的话。”
南音眼神复杂地再次看向司余晟,司余晟对司浓浓的感情似乎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深。
又是一日,司余晟在帘外等着帘内的和玉为司浓浓换药。
很快,帘子拉开,和玉捧着一盆子的绷带出来,先是朝司余晟伏了下身子,才开道:“公子,小姐的伤口今日没出血,愈合得很好。”
司余晟翻看了一下盆里的纱布,抬手挥了挥示意和玉可以下去了。
和玉离开,司余晟来到司浓浓的床前,用打湿了的温手帕轻拭着司浓浓的脸,温声自喃:“阿姊,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舍得醒呀。”
**的并没有回司余晟,恬静安然的睡颜让人觉得她只是在睡一个很久很久的觉。
司余晟擦着司浓浓的手继续说着:“阿姊,我这次真的想通了,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以前是我太孩子气,才让你一次次为我担心,因我受伤,以后都不会了。”
既便没人回应他,司余晟并不在意,执起司浓浓的另一只手擦拭,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说一件事,阿姊定感兴趣,之前在无暇阁订做凤冠的妇人,昨日来说凤冠用不上了,她会付手工费,但请我们将凤冠低价售出,据说是与她家女儿订婚的男子一家,在北边没了音讯,都说凶多吉少,她家便为女儿另寻了一门亲事,因为凤冠是原来的男方出钱订制的,嫌再用不吉利,便说要低价卖了,卖的钱添进新订亲的男方家给的钱再订做一顶凤冠。”
司余晟说到这里时候,无声勾了下唇角,似嘲似笑:“人当真都是自私的啊,永远以己为中心,你说他那未婚父若真死了,会不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鸣不平,若是没死,回来后发现本该是自己妻子的人身边已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他会做何感想。”
司余晟捏住司浓浓食指的指腹轻轻揉动,黑眸幽幽不见底:“要是我有一日出远门回来看到阿姊身边站着其他男子,我可是会疯的。”
“你,何时,这般八卦了?”
突然听到声音的司余晟还以为自己的幻听,直到握在手里的手指勾了勾他的尾指,司余晟惊喜抬头,就见司浓浓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红唇翕动,“阿晟。”
“你终于醒了。”司余晟眼眶微润,将司浓浓的手贴到手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司浓浓被司余晟喂了一杯水后,发干的嘴唇才好受了些,清眸含笑的对司余晟说:“不会的。”
司余晟太过开心没能立刻反应出司浓浓在说什么,司浓浓补充道:“不会有另一个男子。”
司余晟短暂地晃了下神,正要说什么,司浓浓又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可没心力再养一个弟弟。”
原来是这样啊,不会有身为弟弟的男子,但会有以其他身份存在的男子是么……
司余晟压抑心里翻涌着的苦涩,佯作无所谓地道:“也是,毕竟阿姊这么懒。”
……
司余晟离开司浓浓的房间后一个站在走廊上望着那片平静的湖面,碧水倒映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水天一色的美景也没能抚平他内心的燥乱。
屠青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司余晟的身边:
“浓浓醒了,小音正在陪她说话。”
“嗯。”司余晟神情平静:“我知道。”
司余晟的态度让屠青衣觉得奇怪:“怎么瞧着,你还不开心?”
“阿姊能醒,我比谁都开心。”司余晟侧过眸子看屠青衣:“师父,去看过阿姊了吗?”
“看过了啊,”屠青衣负手在背后:“怎的?”
司余晟目视前方的湖泊,问:“看到了什么?”
屠青衣皱眉疑惑,“能看到什么,瘦了?还是白了?”
“您曾说阿姊一生有三次生死劫,现在是不是少了一次。”司余晟神色没有起伏,说完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屠青衣看不透这一笑的含意是什么,但皱头下意识皱得更深了,但司余晟已经不在意答案是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道:“阿姊总是在二选一的路上选择最难的一条路,明明可以走平坦光明的大路,偏偏要选择布满荆棘望不见前路的小道,太傻了。”
屠青衣两条粗眉都拧成一个毛线球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余晟并没有回答屠青衣的问题,转过身面对屠青衣:“师父,其实您很清楚,我并不适合分心七窍术,火借风势,只有燃得更加凶猛。”
屠青衣明白了司余晟的意思,假意不满地哼气:“你就是懒,不上心,半途而废!”嘴上虽然骂着,但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早已准备好的秘籍给司余晟:“火火强攻,习得此内功心,横扫千军,百米之内不见敌,相当霸道,再适合你不过。”
“谢谢师父。”司余晟双手接过,诚心致谢,收起秘籍又道:“我想到了一个十分适合修习分心七窍术的人。”
“噢?”屠青衣挑眉:“说来听听。”
司余晟嘴开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阿姊性子坚韧,心境澄亮透彻,认准的事情绝不会动摇,任何困难都难不住她,可比我这个半途而废,心智不坚的弟弟好多了。”
司余晟说完便拱手揖了一下,离开。
屠青衣站在原地,手托着下巴深思。
……
司浓浓醒来后,发现司余晟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因为苏玫一事,司浓浓与南音之间生了嫌隙,司余晟原对就对南音有较深的意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来,这次竟主动劝说司浓浓,修补她与南音的关系,司浓浓问出疑惑,司浓浓只说:“南夫人一看便是个有阅历的高门女子,关于女子的事情了解得比较多,阿姊若有什么不解的,可以多与她聊聊。”
司浓浓盯着司余晟没有说话,司余晟面上不见一丝的不自然,司浓浓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伸出看抚上司余晟的额头:“这可不是阿晟能说出来的话。”
司余晟拿下司浓浓的话,浅笑温语:“阿姊,我是男子,而且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向我开口,有个女子长辈在,你会安心一点。”
司余晟突然话锋一转:“当然了,我还是不希望阿姊跳过我与旁人商量事情,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这熟悉的孩子气口吻稍稍打消了司浓浓心中的疑问,手指轻点了一下司余晟的额头:“你说呢。”
司余晟这才满意地扬起唇角。
司余晟走出司浓浓房间时遇上为司浓浓送衣服的和玉,和玉停下行礼,司余晟眸色淡淡:“针灸学得如何了?”
和玉低头回道:“回公子,奴,奴婢有在学。”
“一个月,若我看不到成果,你就滚。”司余晟冷冷地放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留下和玉颤着肩膀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