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余晟裂掉的表情上就差把骂人的话写脸上了。
咚咚,司浓浓笔敲着书案:“你不是说姊姊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吗。”
司余晟袖子里的拳头咯咯响,司浓浓到底在想什么,是要再次羞辱他吗?
司余晟坐到司浓浓对面,面前的纸上写什么他不认识,司浓浓要他写,那他就好好写!
司余晟抓起毛笔在砚台上使劲转,墨汁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出来,溅到了司浓浓的书上,司余晟作出愧疚样:“对不起姐姐,我不会。”
“没事,多写几个就会了。”司浓浓将厚厚一沓纸放到司余晟面前,“写不完不许休息。”
司浓浓语气温和:“弟弟最听姐姐话的,对吗?”
“好,好的……姊姊。”
司余晟气得音颤,最后两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看着正在纠结握笔姿势的司余晟,一些回忆在司浓浓脑中闪现,司余晟五岁时因样貌的特殊一直待在家中,司母曾专门为他请过教书先生,希望他可以通过学习走出阴影。
但司母的做法引起了原身的不满和嫉妒,她赶走所有教书先生,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司余晟贬到一文不值,不仅将司余晟仅有的希望打碎还加深年幼司余晟的心里阴影。
司浓浓上手纠正司余晟的握笔姿势,司余晟抓着笔在纸上乱画,本就心烦,对面还时不时轻飘飘地传来几句说教:
“写字身子不要歪,坐直了。”
“握笔姿势错了,重来。”
“笔划顺序错了,重写。”
“你是在画符吗,重写。”
司余晟被说得越来越气,也越来越不服,从一开始几敷衍写到后面开始变得认真,当他方方正正地写出一个司字,得到司浓浓不吝啬的称赞:“写得不错。”
得了赞扬的司余晟没发觉自己写得更认真了,亦没发觉现在的自己满眼的亮光。
司浓浓半靠着椅子,一手撑着脑袋,拿着书册的手半遮面,勾唇浅笑,真好哄。
……
日落月升,房间中只剩窸窸窣窣的细碎翻页声,摇曳的烛火替代自然光线,墙上照射出司浓浓低首认真和司余晟伏案书写的身影,直到送晚膳的小二敲响了房门,司浓浓的注意力才从书上挪开。
只是一眼,司浓浓视线又回到书上,伸手弹了一下对面人的额头:“去开门。”
正聚精会神挥墨描字的司余晟没有动作,继承描他的字。
“把你惯的。”
司浓浓活动一下肩膀,这副身体太不耐用,不过坐了一下午,便腰酸背痛,在陈大夫家那次亦是,不过是打了几个人,第二天的身体就跟散架了一样,与她前世的身子完全比不了。
前世她为了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学习散打,跆拳道,武术,射击,身体素质堪比军人。只不过在强势的病症面前,再强悍的身体也无用。
想想可真唏嘘。
司浓浓起身开门让小二将饭菜送进屋。
司浓浓撇开排骨莲藕汤上飘着的葱花,盛了半碗,试了一口,就默默将碗推开,拿起一个馒头慢条斯理地撕起来,吃之前想到了什么,说:“吃完把药喝了,然后回去继续练。”
拿筷子手都在抖的司余晟再也绷不住了,“不练,我累了。”
司浓浓清眸淡淡一扫,司余晟短暂地与她眼神对抗了一会儿,最后讪讪败下阵,气急败坏地道:“练!我练!”
司浓浓笑眼莹莹地看着炸毛的司余晟:“这才听姊姊话的好弟弟。”
频频败阵的司余晟咬着筷子,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司浓浓上榻休息,只要再等上几日,他就可以亲眼看到司浓浓自食恶果。
只是司余晟没想到,饭后司浓浓坐到书案前,一直到天亮都没离开过,而接下来几日,司浓浓也是将全部注意力用书上,累了也只是撑在书案上小憩,不曾上榻休息。
这完全在司余晟的意料之外。
司浓浓自己不休息,却一至亥时就赶司余晟去洗漱休息。
司余晟常常半夜醒,发现帘外还有微微的烛光,掀开一角床帘外看,司浓浓仍在书案前,微弱的烛光映在她姣好的侧颜上,是一种朦胧如梦的美,司余晟呆怔,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如在梦中,好得不真实。
重生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司浓浓教他识字,写字,会督促他吃饭喝药,会为他添衣加被,他便再无受过一次虐待,这一切都好似一场美梦,一场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但很快,美梦破碎,前世遭受的所有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眼前的人是他的仇人,是无法原谅的仇人,不能被司浓浓的表象迷惑,他不能动摇报复的心,不然他重生这一遭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