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夜李府前,轿辇落地。

李淮生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房内,里头烛火低照,床帐掩盖。

这才想起时辰不早,霍柔依应是睡下了,便想转去妾室于姨娘房中。可这时候,床帐忽然从里面被人掀开,略微圆润的脸蛋在不甚明亮的灯火下,熏得有一丝橘红。

“淮生哥哥,你可回来了。”

“柔依,我吵醒你了吗?”

李淮生的目光率先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今天闹你了吗?”

霍柔依温顺地摇摇头,“你没吵醒我,是我在等你回来,今天孩子挺乖巧的,我胃口睡眠都好。”

“那就好,再过三四个月就要出来了,到时你得很辛苦,难为你“这是妻子该做的,你要是觉得我辛苦,那现在多陪陪我吧,别走”

李准生拗不过,宽衣上榻去作陪,又交代:“我过两日要去玉州办差。”

“那么突然?”

“嗯,要办个大案。所以家里上上下下你多打点,不行就让于氏分担下。”

听到那个小妾于姨娘,霍柔依很不高兴,但也得装得风平浪静,李淮生扶着她,二人躺下。

身边的妻子很快再次入睡,而他脑子里的东西无法放空,熬到不知多久稀里糊涂入睡,梦里全是以前那个人的身影。

"羡…鱼”

熟睡中的霍柔依霍然睁眼,侧抬起上身,震惊地看着自己丈夫,凑近再听,果然又听到李准生叫了一声,后头还有什么已然太模糊,唯独萧羡鱼的名字是不会听错的!

她翛然抓起薄薄的被褥撕扯,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寻个机会,让那个贱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靖的婚事日子定得比较近,正好是两个月后,搬迁新府的第十日,正好在装饰上两个喜事一起安排了。

萧羡鱼开始忙碌,各种收拾和装箱清点造册,细节之事数不胜数,连着新府内部装潢、生活起居、仆人分派等等杂事,还有沈靖的婚礼事宜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连脚趾头都用上!

沈珩走在沈家花园里,远远便瞧见秀月带着一排丫鬟搬了东西,不知往哪去,然后各个管事的主簿、婆子络绎不绝,进进出出他的院子…立马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忽视了所有人的行礼,往里头直去,便看见沈相爷夫人忙得几乎晕头转向,案面的账本、册子堆起来比他书房里的那些还要高。

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一会自己准备告知的话,还说不说呢。沈珩有点惆怅。

“羡羡.”

萧羡鱼前面站了七八个人,一人不时说上句话,那么多张嘴显得十分嘈杂,可她忽然一个激灵,抬头望向人群后。

露出一个微笑:“相爷回来了。”

沈珩情不自禁,眼底也流露出笑意。

所有人齐刷刷回身行礼,门外的青杨挥了挥手,叫人都退下,顿时一室清静下来。

沈珩走近,目光扫过案面,叹气后不满道:“一群废物。”

萧羡鱼知道他不高兴那些帮忙打理事务的下人不够能力替她分忧解劳,可这不能怪人家,许多事以他们的身份是没法做决定的,必须请示。

第55节

“别这样,两件大事一起来,他们有些地方拿捏不上主意是正常的。”她温声安慰。

沈珩沉默了一下,强健的双手伸去她胳膊下,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抱了出来,吓了她一跳,紧紧攀住那肩膀,防止自己摔下去。

“孔嬷嬷专心带云姐儿,顾不上你这边,秀月也帮不了你太多…羡羡,必须得找一个能管事,靠得住的大女使放你身边才行了。”

说完把人放下,轻轻揉着她的脖子和后腰,力度适中,挺舒服的。

沈珩说得很对,这事萧羡鱼自己也琢磨过。等搬了新府当家做主,里里外外多少琐碎事,她还有自己的嫁妆要打理,又要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日后再有个孩子…不找个靠得对的帮手,命都会短几年。

她闭着眼享受着,却也为难道:“我正在想有没有这样的人,有的话一定会找来的。”

“一定要尽快找,不然,还有你忙的。”沈珩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两件事都是不省心的,看你已经那么辛苦,却不得不与你说。”

沈珩撒了手,去一旁的梨花木雕桌上端来茉莉清茶,小心放进她手里,降降夏季的闷热与繁忙的心火。

见状,萧羡鱼心里哪还有热和火,全被他细心的照顾掐灭了,抿了几口,笑问:“什么事?”

”一是三年一度的天子祭天初定三个月后进行,届时官家、皇后、太后皆要前去,而正五品以上官员及官眷需要同行。二是沈崎早已到京几日,却徘徊在城西那头不着家。”

祭天是祈求上苍护佑国家民生的大事,沈珩是高官,作为他的妻子肯定要陪同,到时会跟在皇后和太后的仪仗后,但另一件事不是大事,就是让人惊讶。

萧羡鱼:“沈崎回到了,到了还好几天不回家?城西那边有什么?”

沈珩冷哼一声:“有个二品太尉单大人之女。”他瞄向妻子的眼神温润,“你和阿芊不是一直好奇,他信里所写的那个姑娘是谁么,就是这个单玖珠。”

“这…挺意外的。”沈崎这是自己找了个姻缘,不用她这个大嫂操心的趋势啊。

我已经派人去抓他回来了。”

巷子里,长相清秀俊逸的沈三公子被绑了起来,疼得直喊:“放开我!你们弄疼我了,手腕都出血了!快点放开,我写封信你带回给我大哥,说我再过几天就回去!”

蓝既很无奈:“三公子,没用的。主子有令,你眼下一定要回到沈家,我请你回去你不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带走!”

两个大汉随即将柔弱的小书生扛上了马车,火速回到沈家后门小巷里。

“放开我,这都到家了,快点放我下来!”

沈珩冷眼看着长房的老三被蓝既一等人绑住了手脚,用一根粗竹竿像扛猪一样,一路扛到院子里,来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