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九 张辽马超会颜良
“你就是在青州城下斩杀我袁军大将文丑的张辽张文远?”
濮阳城下,张辽虽然与颜良有过一面之战,但当时不说天色漆黑,火把难以辨认,就是双方接战不胜即退,也没能很好的较量一番。颜良今次突然看到张辽这身打扮,联想起文丑被杀后冀州军上下的传闻,见他**赤兔马,掌中长枪……而他那杆长枪分明就是文丑的武器。颜良遽然看到这根枪,眉头一挑,已经是鼻子一哼,打马上前,唬眼看向张辽。
张辽牵住赤兔马,按下长枪,点了点头:“听说袁绍手上有四庭一柱,目下是张郃、高览生死不明,文丑又死在了我的手上,只剩下韩荀和你了。既然你知道文丑是我杀的,你何不赶快纳降了,我或许会饶你一命。再说我明公爱惜人才,若能留下你这条小命,为我明公效劳,前途自不可限量。怎样?你可愿意?”
颜良突然仰天呼呼一笑:“你说的甚是有理。”..
张辽一愣:“你答应了?”
颜良摇了摇头:“我是说,张郃、高览的确生死不明,文丑也的确死在了你的手里。这我可不能否认,但这又能代表什么?文丑?他很厉害吗?你以为你有了他的这根透骨枪,就能胜得了我吗?”
不知因何,炎炎日头下,张辽背脊透凉。
颜良说完,已然打马冲来。张辽大喝一声,亦是扯起赤兔马,往前跃去。张辽挺起透骨枪,一股寒芒直射对方马腹。颜良的大刀微微平举,背面一斜,忽然将张辽透骨枪上的光芒折射了回去。簌的一声。如一道电般。射向张辽。张辽鼻子一哼。扯马躲过,手中透骨枪再次前刺。
刘备但见场上光影纵横,红黑两匹马左右冲突,如魅似影。只叫人眼花缭乱。
“擂鼓!”
刘备一声令下,咸城城头,四个鼓架,四条精赤大汉。握起轰天槌,哄哄哄的敲了起来。
鼓声直如雷鸣般,震得众人心头巨颤。左右将军甲士们,人人不由手按着剑,紧绷着脸,拧着眉头,一动不动,有如木塑一般。看着眼前纷乱的战局,不觉的热血沸腾,直欲冲向战场。痛快厮杀一番。
看到精彩处,都是轰然叫好。
坐在燕云马上的刘备。直从在讨伐袁术的豫章战场上归来后,除了去年时在魏城下率部狙杀曹纯,就很少亲自挥剑杀敌了。他的双股剑虽然时刻挂在身旁,但差不多一年来,很少再次将他拔出来了。此刻,似乎被眼前颜良和张辽的憨斗唤醒了一般,刘备不但自身热血升腾,就连按剑的双手也似随时将之拔出,再回到以前那个无所畏惧,敢于冲在最前面,敢于与敌肉搏的热血男儿。
呛然的嗡鸣声隐隐发自他的双股剑内,似乎由于亢奋,变得肆无忌惮的颤抖起来。
剑在鞘内挣扎,似要逃脱蒸笼,逃脱束缚,还我自由。
“明公!”
刘备微微一愣,眼睛收回,却发现他的衣袖被一只雪白的小手拉着,孙尚香一张疑惑的脸看着他。
孙尚香蹙起柳眉,悄悄低声说道:“你身上刚才有好强烈的杀气呀。”
刘备被她的一句话,似是拉了回来,整了整袖子,将按剑的双手拿了下来。他突然清楚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明公”,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时刻注意着,不能表现得太过高兴,也不能太过悲伤,有些事甚至不能随便去做。就比喻现在,如果说放着身边的这么多将领不用,一股脑自己冲上去杀敌,自己或许痛快了,只怕将军们未必痛快。他可以将剑当做饰品,但绝不可以随便拔出来,越俎代庖去做将军们的事是最愚蠢的行为。
这或许,就是所有上位者的悲哀吧。
称孤道寡并非我之所愿,但又能怎样?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愿意做才行的,外在的推力,让你不能停止,只能向前。
刘备伸出手来,轻轻在孙尚香手背上啪了啪,轻声说道:“连你都叫我明公了。”
孙尚香一愣,眉头一蹙,暗想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你的么?难道你不高兴?他虽然嘴角一扯,露出了那么点可爱的笑容,但不经意间,孙尚香看到的,是更多的寂寞。
她不再问了,只是低下头去,蚁声道:“那我叫你玄德,你高兴吗?”
“只要你不在众将军面前叫,私下就可以。”
“私下里?那还不如叫你阿德。”
“阿德?”
刘备想要笑,但还是忍住了,伸手再次啪了啪她的小手。也怕有碍了众位将军的观瞻,将她小手拿开,鼻子里轻轻一哼:“好吧,还是那一句,只要你不在众将军面前叫,怎么都可以。”
“阿德,阿德!”
“……”
咸城城头的鼓点一响,颜良阵中的鼓声也跟着响了起来。战场上,张辽和颜良走马观花似的顷刻间对过了四十多回合。虽然双方都未露出败势,但也只有战斗中的两人自己知道。张辽一杆枪无论如何也近不了对方的身,颜良一把刀也是难以挫敌锐气。就这样再斗了二十回合,颜良暗暗咬牙:“张辽能够战败文丑当真不是侥幸,这张辽的确有两下子。看来不使出真手段,难以将他压制住了。”
张辽心里却也是惊骇:“先前还道这厮是在胡吹,现在看来,他的确要比文丑厉害许多。”
张辽自缴获了文丑的透骨枪,先前用的还不甚熟悉,后来经过多次战阵经验,也就慢慢的摸索出了其中的奥妙。此刻,眼看着颜良难缠,他心里也只好打定了主意,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以求一击杀敌。
也亏得两人坐下都是快马,这样囫囵一圈,又是十回合过去。
“颜良看枪!”
张辽暴喝一声,瞥眼见到太阳处于自己身后。乃纵起身来。借着太阳耀眼光芒。将枪送出。他手中长枪枪尖如套了三重铁环,一环接着一环,簌簌的推出,直往颜良眼睛里砸去。
场外。有亲眼见过青州一战的将士们,忆起文丑死在张辽手上的一幕,知道颜良又要步文丑后尘了,都是唏嘘一声。只道可惜了。
猛然间的光芒爆射,如同透骨之刺,回环而不可抵御的向着颜良眼睛射去。
而颜良,随着张辽的一声大喝,不觉间将眼睛抬起,猛然间就看到了长枪突刺的一幕。
几乎快如闪电的一刺,就算颜良坐下乌骓马如何再快,也断不可能逃避得开了。
眼看着颜良就要如同文丑当初一样败在张辽手上了,但就在众人,甚至张辽自己都以为颜良已经必死无疑了。突然,情况发生巨变。颜良手中大刀猛然一挥。从狮口形大刀刀刃处,猛然碰触到对方的透刺,居然是干柴遇到了烈火,轰然间,将颜良手中的大刀点着了。随着颜良的一声猛喝,一口火焰嚣张无比的直喷而出,如同一支利箭一般,激射向张辽胸口。
张辽如着了重锤,胸口后缩,喷出一口热血。长枪枪尖上的透骨寒芒消失不见,张辽摇摇欲坠。
“快救文远!”
几乎在刘备大喝声中,旁边马超、凌统诸将一齐杀出。
颜良一击得胜,哪里还放过张辽,接着,将刀前伸,欲要砍张辽于马下。张辽时受了重伤,一手捏枪,一手捧腹,根本顾及不了许多。只是他坐下赤兔马如通灵一般,察觉到主人受了伤,立即是嘶鸣一声,如带了万分哀切,调转马屁股,如风一般,飞回了本阵。马超等人恰时杀到,颜良不能再追张辽,只好撇下他来,往前直撞。
张辽回到本阵,刘备赶紧上前,道了声:“文远!”
张辽睁眼看了刘备一眼,低应了声:“明公,对不起!”
刘备走上前来,这才看清张辽胡须烧了一截,都卷了起来,脸上全是黑色的油烟,形容十分憔悴。刘备万分难过,赶紧叫人护送张辽回定都疗养。
刘备阵中冲出马超等五六员将领,颜良身后也杀出等同的五六员,截住凌统等厮杀。
马超挥着长枪,直接杀向颜良。颜良远远的见得眼前将军全身银铠,手捏着一杆长枪,**虽然不是什么名马,但亦是十分彪悍。与马超杀了二三十合,心里暗暗叫苦:“这厮不但枪法快捷,兼且力气非小,不可与他硬碰。”
马超一杆长枪挥了六十合了,却不能将他打下马,心里也是十分气愤,手上加重了力道。
刘备看了良久,见马超越杀越勇,颜良渐渐出现败势,这才放下心来。但抬头间,只见太阳西移,再不结束战斗就要天黑了,只好让人准备火把,准备着夜战。
这样又杀了二十回合。在颜良的猛喝声中,他的手中大刀狮口处突喷火焰,直射马超。马超时刻提防着对方,虽然侥幸避过这一重击,但披风还是被烧着了。后背处也被火焰撞击上,虽然不至吐血,却也是受伤非小。马超不敢恋战,赶紧扯马回去。
刘备也怕马超有失,赶紧鸣金,收兵回城了。
“马超从未一败,不想今日却败给了颜良这厮,心实不甘!马超没能替明公活捉他来,甘愿受罚!”
马超长跪里面面前,心里当真是十分羞愧。
刘备赶紧扶他起来:“胜负乃兵家常事,孟起何要此言?快快起身,先回营帐调养一番。”
送走马超,刘备一脸忧愁。
张辽虽则年轻,战斗经验还不是很充足。但他手中有透骨枪,坐下有赤兔马,凭借这两件武器,战力已经在文丑之上,只怕或许能跟马超打个平手。但眼下张辽败,马超败,两个本来势力超一流的武将如今都败了去,明日却用谁敌他?
刘备心里很是清楚,颜良若是真斗,未必是马超的对手。但他手中有把古怪的大刀,能喷火伤人,凭借了这把大刀,他的战斗力就很是恐怖了。放眼军中,能对付颜良的。只怕没有一人。
刘备这么想着。更加苦恼。站起身来。刘备左右踱步,恍然想到一事,不觉眼前一亮。
当初青州斩文丑时,文丑凭借手中一杆透骨枪纵横睥睨。接连杀伤自己部下多员战将。刘备当时在关羽口中得到了这杆枪的秘密,也就打起了主意,将偷盗透骨枪的任务交给了赵牛。赵牛在营中找来了两个人,魑魅、魍魉。魑魅、魍魉一个善盗。一个善仿制,得他两之助,这才在对方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将对方的枪偷了回来。张辽也就凭借这杆枪,还有**的赤兔马将文丑击杀,不但解了青州之围,也使得张辽从此名震河北。
今天的颜良,不就是昔日的文丑么?
刘备想到这里,欲要呼唤赵牛,猛然记起赵牛目下还在彭城公干。而魑魅、魍魉都被陈宫带到幽州去了。只得转而呼唤许褚,让许褚办理这事。许褚领了命令。也即在剑啸营中物色善盗之人。然而,由于敌营防范严密,出盗的数人不但没能得手,而且当场就被颜良部下杀死了。刘备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第二天,颜良叫战,刘备闭关。颜良扬长而去。第三天,颜良叫战,刘备仍然闭关……
颜良战场胜利的消息传到驻守白马的韩荀那里,只让韩荀好不眼馋。
上次不小心着了太史慈一箭,幸好不太严重,好好的修养了些时日,目今也能够挥臂动弹,没有什么障碍了。
抓起刀,仔细的舞了一圈。嚯嚯风中,挥了一捧汗,也就住手了。
旁边将士们立即上来,为韩荀准备了凉毛巾。韩荀将兵器交到他们手上,捧起毛巾,在头面上敷了一敷,将毛巾撤了,随口问道:“那边如何了?”
旁边伺候的将士也已经明白韩将军问的是颜良将军那边的战况,也就笑道:“还是一样,颜将军每日在城下挑战,刘备那边只不敢开城,继续挂着免战牌。”
韩荀仰天哈哈一笑,走进了内堂,内堂上有心腹将领早已等候着。
韩荀示意他们不需要客气,让他们坐了,上了茶来,又是胡乱说了几句。说到咸城战场,虽然为袁绍欣喜,但为颜良的战功不免妒忌,言道:“颜良将军斩杀敌将数员,逼得刘备不敢再出关一步。将来若算起功劳来,只怕不少。不知将军时刻守在白马,可有功劳可言。”
韩荀一句话听明白过来,知道他们的劝自己主动立功。
他站起身来,捋须笑道:“先前我没有出兵,把握战机,那是因为我身负重伤,不能轻易动弹。如今身体已经康健如初,正是生龙活虎,各位将军以为我还会继续呆在白马,不思战功吗?”
“哦?”
诸将一听,有点意思了,纷纷看向韩荀:“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韩荀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若没有计划,我自然不会轻易说出来。”
诸将眼睛发光,屏息听着韩荀说话。
韩荀道:“据我探马消息,刘备在我军面前设置了三道关口。这白马和濮阳就是第一道。而咸城,则就是第二道了。至于第三道,则是贼将张飞所驻守的离狐。目今,将军颜良已经将刘备大军控制在了咸城不能动弹,而他背后的离狐却只驻扎了一万人马不到。若我们趁着颜良牵制刘备的机会,绕道攻打离狐,想离狐就那么点兵力,怎经得起我数万大军的摧残,势必轻易可下。若下离狐,再挥兵直下,顷刻可到定都。等拿下此地,则大功成矣。比起颜将军的功劳,我和他谁的大呢?”
“那当然是将军的功劳大!”
众将士忽然得到韩荀开导,一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
韩荀嘿嘿一笑,摸着腰间宝刀:“明天总会出发的。”
众人一听,跟着站起,拱手道:“那末将等就回营准备去了。”
“去吧!”韩荀一点头,待众人都下去了,他想到自己的好主意,不由又是哈哈一笑:“定都!只要我第一个攻到定都,那么颜将军,这第一功劳可就是我的啦。”
后两日,赵云从彭城赶来,听闻颜良围城之事,心里气愤难当:“颜良这厮居然敢欺负到我明公头上,哼,着实可恶!”
赵云走入刘备帐中,还未掀帐而入,就听到小校的请示之声,只闻刘备淡淡的说了声:“不管!继续挂免战牌。”
小校还未道诺,赵云已经掀帐而入:“慢!”
走到刘备面前,拱手说道:“明公!”
刘备看到赵云,呵呵一笑:“子龙过来啦?奉孝恢复得怎么样了?”
赵云道:“有华神医在,奉孝早晚也会康复。”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好!子龙你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赵云点了点头,却问道:“听说城下有人叫战,明公已经高挂免战牌数日了,想必此乃谣言吧?”
刘备一愣,笑道:“我知子龙你的意思。这样吧,正好,你来了,今天先休息着,我将这厮的事跟你说了,你明天好去会会他。”
赵云应诺一声,也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