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郡,镇南将军满宠督领数万大军将新蔡城包围。

在十余年前的蒲津之战后转投朝廷的河北大将张郃、高览二人,此刻正亲自领兵在城外叫阵。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张郃和高览被曹操雪藏多年,一直在各支曹氏宗亲将领的军队中辗转。

二人在曹操的军队体系中摸爬滚打,终于在四年前的弋阳之战后被调入满宠麾下,并不再调离。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而今两人都已年过四旬,所以特别重视秦军此次南征,希望大展拳脚。

二人在听说将要南征之前,就主动请战。

镇南将军满宠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包围新蔡后,命他二人到城外叫阵。

张郃、高览二人的武勇早就名冠河北,即便是出道很晚的楚国弋阳太守吕蒙,年轻时就听说过二人的名号。

张郃骑着一匹雄健的黑马,手提长矛,指着城头大骂:

“吕蒙小儿听着!你阿翁张郃在此,还不快速速出城受死?!”

高览亦带着几个秦军在旁边对着城头谩骂。

新蔡城头,弋阳太守、横野将军吕蒙一脸凝重。

士卒和民夫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忙着搬运守城用的物资。

“吕府君,曹贼这次来攻,声势不亚于四年前啊!”身旁,弋阳长史、督军校尉诸葛瑾回忆起四年前的那场大战。

吕蒙听后,神色依旧凝重,但心里却不认同诸葛瑾的话。

这时,陪二人一同在城头视察的偏将军宋谦问吕蒙:

“吕府君,张郃、高览两个贼子在外面叫得那么起劲,我军是否应该出战?”

吕蒙回答道:“嗯,纵使逆秦有千军万马,咱们大楚也没有不应战的道理,不可使将士们士气受挫!”

“府君说得好!淮西营请求出战!”宋谦拍着胸脯说道。

吕蒙笑道:“将军莫急,本府与你一同去会会他二人。”

宋谦一愣,迟疑道:“府君乃主帅,出城会否有些冒险?”

“哈哈哈哈!”吕蒙大笑起来,“将军莫不是小看我吕子明?我和将军你一样,都是大王亲自擢拔于微末。我不曾小觑将军,也请将军不要和那张郃一样,把我当小儿看待!”

宋谦摇头:“不敢!在下陪府君走一遭就是!”

眼见宋谦拉不住吕蒙,诸葛瑾又赶紧劝道:“府君,两军对垒变数难料,万一你有个闪失,新蔡岂不危险。要出战,府君可命都尉成当代你出战!”

“诶,子瑜,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张郃、高览乃河北大将,城中诸将,除我吕蒙与宋谦将军外,恐怕都不是他二人对手。”

吕蒙如此解释道,原来他是担心派别人出战难以取胜。

“哎,既然如此,祝君战胜!”诸葛瑾无奈地叹息道。

吕蒙哈哈笑道:“哈哈哈!宋将军,你我各自点齐兵马,一刻钟后出城!”

“诺!”

一刻钟后,吕蒙与宋谦各带了三千兵马出城列阵。

城池的防务则被交给了长史诸葛瑾和都尉成当。

吕蒙的白袍军皆是白袍玄铠,甚是威风。

宋谦的淮西营则是清一色的玄甲黑袍,雄壮肃杀。

战场对面的张郃和高览对视一眼,都清楚敌人绝对不好对付。

“张将军,你攻白军,我攻黑军,如何?”高览一手提长戟,一手指着楚军对张郃说道。

张郃点头:“好,就依将军!”

随后,张郃率先下达命令:“全军有令,进攻——!”

“杀————!”

三千秦军齐声高喝,跟着张郃向敌军健步前进。

楚军这边,吕蒙亦提矛喝令:“白袍军——!出战——!”

“杀————!”

三千白袍军开始向着秦军移动。

与此同时,宋谦和高览的部队也都动了起来。

新蔡城头,诸葛瑾亲自登上门楼擂鼓助威。

秦军大营中,都督满宠亦登台擂鼓。

新蔡城北宽阔的原野上,牛角号与金鼓声分外嘹亮,刺激着秦、楚两军将士的心脏,唤醒他们的热血。

双方士卒喊着军号,两军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嗬——嗬——嗬——嗬——!”

“放箭——!”

零星的惨叫声响起,双方皆是精锐,披甲率都很高,弓箭的杀伤作用不大。

张郃以顶着大盾的刀牌材官作为前排,因为在与楚军交战的历史中,对方常有使用强弩的记录。

而吕蒙这边则大喇喇地以长戟材官作为前锋,毕竟秦军从未用过强弩,所以无须防范。

秦、楚两军对战数年,双方将帅都对对方的战法有过总结。

楚军的特点是水师、甲兵、强弩、强弓!

而秦军的特色则是多骑卒、士卒善战不畏死。

秦、楚两国成军的特点,和双方所处的地理区位相关。

双方的战法自然也与各自的成军特点相结合,同时也会针对敌军的特点做出应对。

比如秦军将领多以刀牌手作为前排,楚军将领常会留出预备队,以防秦军骑卒袭扰。

而秦军多以刀牌手作为前列的战法,常常会在与楚军的近战中吃亏。

因为刀牌手的冲击力,显然无法与戟兵相媲美!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吕蒙率先下令冲锋,先发制人!

“长戟材官——,冲阵——!”

白袍军阵中,排成三行的五百名戟兵端起大戟,冒着敌军泼洒的箭雨,奋不顾身地冲向秦军!

“杀啊啊啊————!”

面对如林般的大戟,秦军士卒只能停下脚步举盾抵挡。

刀牌手不可能和长戟兵对冲,那是在找死。

楚军士卒砰的一声撞入秦军阵中,长戟撞在盾牌上,巨大的冲击力将秦军士卒撞得纷纷后退。甚至有人直接被撞翻在地,还有些人则被长戟划伤或刺杀。

秦军阵中,张郃赶紧指挥己方的长戟材官顶上,接替前列的刀牌手。

没办法,为了预防楚军的强弩兵,必须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不然损失只会更大。

好在张郃指挥及时,在与楚军戟兵肉搏中折损的士卒并不多,也就是二三十个人。

随后,双方的长戟材官厮杀在一起,战斗的惨烈程度瞬间上升!

长戟对杀,完全就是在考验人的勇气,士卒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手中的长戟和身上的盔甲。

战场前线的秦楚两军瞬间杀得血肉模糊,鲜血开始染红地面。

士卒们不断怒吼,杀死敌人,或被敌人杀死……

吕蒙面色严肃,张郃麾下的秦军,让他想起了徐县之战时碰到的敌军。

张郃的部队,精锐程度不在曹洪和曹休之下!

若论战斗勇气和作战经验,秦军确实不输楚军!

对面的张郃也是第一次和楚军交手,然而张郃想起的却是十余年前的徐州之战。

那一次,他的同袍文丑、蒋奇等人悉数败于楚军之手。

那一战的失利因素有很多,比如袁军统帅逢纪不如刘基有谋略,先锋将领文丑不如敌将黄忠凶悍等等。

但其中最让张郃注重的,其实还是袁军士卒不如楚军敢战!

那一站袁军人数虽多,装备也不比楚军差,但袁军士卒的士气、耐性却都不如楚军。

张郃不得不感慨:为什么当今天下人都更关注秦楚,而忽视河北啊?还不是因为河北军队的战斗力与秦、楚两国差距太大!

这一点,在袁曹两家都效力过,如今又和楚军交上手的张郃,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