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在荆州待了快一月的吴侯刘繇终于动身返回宛陵。

青徐战后,还有许多军政要务等着刘繇去处理。

襄阳码头,荆州刺史刘基带着妻儿与一众文武官员来给刘繇送行。

与刘繇一同返航的有吕岱、孔融、张允等人,护航之人自然是沔口督徐盛。

码头边,刘基一手拉着刘小彘,一边和刘繇闲聊。

通往楼船的路看似狭长,真走过来,却叫人直道“太短”。

待到浮桥前,刘基轻轻地将刘小彘推上前:“小彘,跟祖父道个别吧!”

身着锦衣玉服的刘小彘恭敬地向刘繇下拜:“祖父,小彘新年会去江东看您的!”

刘繇哈哈一笑,摸着孩子的头道:“好,祖父到时带你骑大马!”

小彘兴奋地不行:“好哦!骑大马哦!”

刘基摇头笑道:“父亲,小彘还小,等他大点再教他骑马吧。”

“呵呵,好,那为父就先走。”刘繇捋须道。

刘基拱手:“父亲慢走!”

身后大小乔、麋氏、夏奴、冬姬等家眷跟着刘基一起向刘繇道别,码头上的官员们亦挥手道别。

刘繇望向刘基身后的一大帮子人,欣慰地笑了。然后他转过身,在吕岱等人的陪同下登上楼船。

船锚被拔起,楼船渐渐驶离码头……

送走刘繇后,刘基带着家眷返回府邸。

之后刘基陪着家眷在府中游乐一日,繁忙的公务又将他从清闲中剥离出来。

襄阳公府,刘基头戴小冠,端坐席上。

下方,北府户曹掾顾邵正向刘基禀报各地民情:

“禀刺史,南阳太守董袭遵照刺史指令,郡内瘟疫已悉数平息,至今两月有余。下官查验后,事情属实,南阳确无瘟疫矣!”

刘基颔首:

“瘟疫虽平,还要预防其反复,替我传令董袭,让他多听从张仲景建议。瘟疫猛如虎,本刺史可不想见到治下骸骨遍野,曝尸百里。”

顾邵拱手称诺,然后又将其余各郡情况一一上报。

而今顾邵在刘基麾下任北府户曹掾,职责重大。

顾邵需要协助刘基核查各地民情、户口、农桑等诸多事宜,户曹内部还有掾属十人,皆聪敏之人。

原本这件事还有州府、郡府的户曹管理,但刘基并不放心,只有做到高位,你才会发现各项事务你都想了解。

现在北府在承担军事职能的同时,还相当于刘基的监察部门。

额外设立监察部门可能有冗官的嫌疑,但刘基目前的官僚机构并不算肿胀,甚至北府各曹掾的臣属们还时常抱怨人手不够,希望刘基能增派人手。

事实证明刘基让北府核查郡县实情是非常明智的,两汉属于早期的大一统王朝,其官僚系统相较于后世的宋元明清,漏洞是比较多的。

最典型的就是监察机制不完善。

后世隋唐的三省六部、宋朝的三司等,其实都是在给秦汉制度打补丁。

刘基的北府除了用来帮助自己管理荆州外,也是刘基在慢慢实践,尝试给东汉的行政系统升级换代。

顾邵汇报完毕后,刘基对各郡的实情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首先是南阳郡这块烂地终于不烂了,瘟疫平息了,刘基终于可以放心地在南阳搞生产。而

江夏、南郡、长沙三郡的情况非常良好,可以说是荆州的三根支柱。

武陵郡目前也不错,刘基开五溪道、对武陵蛮采取羁縻和代理人战争政策后,各部荆蛮都没心思入侵汉地。

荆蛮们越发频繁地在单独开设的地点参与互市,汉蛮贸易更加频繁。汉人提供粮食、布匹等生活必需品,荆蛮则以草药、筋角、皮草、奴隶等物交换,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零陵、桂阳二郡,除了去岁张津趁着刘基远在徐州,发兵攻打桂阳外,并无大事发生。郡内很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交州的问题,刘基准备找个机会解决一下。

交州牧张津对于刘基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左右张津都不是能征善战之人,更非理政之才。交州也是地广人稀,没什么实力。

但张津这老道没事儿总爱触虎须,让刘基很是不快。

这不正说话间,从事邓羲进来禀报:

“禀刺史!桂阳太守习承业来信,交州牧张津发兵攻打桂阳,特请刺史增派援兵!”

刘基皱起眉头,轻拍案几道:

“张津这道倌儿还有完没完了?!他这次带了多少兵马?”

邓羲回复:“有交州兵五千,还有蛮兵及百越土人两万余!”

刘基冷笑一声:“弄得好大阵仗,习君怎么说,他能坚持多久?”

邓羲望向刘基:“禀刺史,按去岁的情况,至少也能挡个半年。”

刘基点点头:“那就让他再等等,本刺史这次要教张津知道知道厉害!”

邓羲埋头不语,而今在兵事上,刘基手下还没人敢质疑刘基的决策。青徐之战中,刘基正面击破袁军精锐,能征善战之名早就传遍天下。

“替我传信武关都尉甘兴霸,让他来襄阳见我。哦对了,叫他找好人手接替他的职位,武关是荆州命门,不容有失!”

“诺!”

……

与此同时,桂阳郡最南面的浈阳城,桂阳太守习承业正领兵坚守城池,抵挡交州大军的进攻!

浈阳城毗邻溙水,堪称桂阳的南大门,而且是一扇铁门!

洭水、溙水、浈水三条河流在浈阳城南交汇,是真正的三川合流之地。

扼守住浈阳,就能锁死交州北上荆南的通道。

桂阳太守习承业在受命镇抚桂阳后,第一件事就是派兵重点驻防浈阳,以免交州牧张津再向刘基攻荆州时那样,顺着溙水一路北上,进入荆南腹地。

去岁张津领兵一万进犯桂阳,便是被习承业用三千守军堵在浈阳,寸步不得进。

今秋张津再度来犯,兵势是去岁的两倍多,习承业这边仍旧是守军三千,因此不得不向襄阳求助。

其实习承业还能向零陵太守赖恭、长沙太守张羡求援,但出于政治考虑,他没有直接向二郡求援。而是先禀报襄阳,让襄阳方面来调度。

况且浈阳地势如此险要,习承业完全有自信守到襄阳方面派出援军,没必要把自己搞得派头很大,对将来的仕途有影响。

当然,习承业如此有自信,除开地势的原因外,张津的指挥水平太次也是原因之一。

张津兵临浈阳已有月余,但他素好玄学清谈,不习兵法、经国之术。

以致大军指挥混乱,调度不一,两万多兵马如同打结的麻绳一般,至今还挤在溙水两岸,每日仅有五六千兵马直接参与攻城。

所以别看张津凑了两万多人,能发挥效用的少之又少,习承业要是连张津都挡不住,那他真的没脸见刘基,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