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城待了三日,领略了凤凰齐飞的光景之后,夏玉琼年泽这才领命回崚城。
凤海五年,失踪十五年的皇子凤帪风出现了,被左相夏玉琼堂而皇之的领在朝堂之上,边上是宫女翡翠。
“左相这是什么意思?”文单年率先发话了。
“难不成右相老年昏花看不清楚,若是这样不如提早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夏玉琼牵着凤帪风的手,感受的后面的眼光。
“皇上,这边是失踪多年的皇子,凤帪风,那是翡翠,像必皇上是有印象的。”随着夏玉琼的话,边上的两人,一个立马叩首,喊小姐,另一个则是愣愣地看了半晌,才喊了句“母皇”。
最高位置上的女子依旧没有说话,看不出感情。
“左相不会是觉得我们朝臣都是摆设吧,虽然你先前平反了江南私盐案,但也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个傻子。这其中的意思,可是由得人猜啊。”身为尚书的罗逸自然是唯文单年马首是瞻,如此这朝堂便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就差脾气火爆的柳远和骄横跋扈的晟侯柳智了。
“她的确是翡翠。”女帝夏流珍终于开口了,“可是这孩子?”
“小姐,”一句翡翠让那宫女顿时湿了眼眶,“这是宋大人死前留给孩子的半块玉佩,您也有半块,还记得么?”翡翠拿着玉佩颤巍巍地递上去了。
“只是,请小姐恕罪,是翡翠无能,没有照顾好小姐。”翡翠跪下来,拉着凤帪风的手,也是涕泗横流,即便是自己很努力很努力,还是不行,还是没有照顾好自家的小皇子。
“呸,那个逆贼,早就没收了官籍,怎可称呼为大人?”文单年一脸的唾弃,那个人实在不该再出现,就算是名字也不该出现。
“死者已矣,右相还是积点口德为好。”夏玉琼针尖对着麦芒,反正梁子早就结下了,也不在乎多一样。只是,那背后的眼神实在是令人难以承受,“况且,稚子何罪,何须牵连其中?”
“左相总是巧舌如簧,老夫自是无力解释。只是王法滔天,女帝必有评断。”文单年一副忠诚不二的样子,叩谢皇恩,感念女帝圣明。
“不敢,玉琼也不过是据实说话罢了。”夏玉琼也毫不含糊,打起官腔来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既然,做想说你们一直在崚城脚下,又为何时隔十五年才出现?”罗逸继续说道。
“嗬,罗大人,我们也不妨挑明了,换做是你,你敢出现么?”在整个右相派不断做大的时候,谁知道,若是出现了,碰上的人是右相为首的,那不是送死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凭着右相的抬爱,自己何曾这般屈居人下,受人嘲讽,还是个出现不到半年的新人。
“没什么意思,难道罗大人不想我找到小皇子,找到大夏国唯一的血脉么?”夏玉琼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左相过虑了,罗大人想必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罢了。对不对,罗大人?”话虽是说着罗逸,但那眼神很明显是盯着右相文单年,太傅孙勤的意思很明显,再这样僵下去,这不臣的罪名便很容易坐实了。
“好了,各位爱卿也是好意。来人,将风华殿收拾好,把小皇子和翡翠先带过去。”一言既出,便是认定了凤帪风的身份,各位朝臣也很识相地说了几句“天佑我大夏”之类的废话,陆续告退。
“你也要走么?”回头才看到竟然是凤帪风拉住了自己的衣袖,一脸泫然欲滴的样子。
“帪风乖啊,我有空就会去看你,好不好?”夏玉琼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也有一张童心未泯的脸。
“好,那你要记得。”凤帪风听话地任夏玉琼为自己戴好玉佩,长长的睫毛惹人心疼。
汉白玉镶嵌的石阶引领着权力,一级一级向前,最后到达权力的顶峰。这样奢华的金碧辉煌,难怪这么多人惦记,难怪这么多人宁死也要出人头地。寒窗苦读,其实还不如有个好的世家背景,这样的财富和官衔才来得实际。
“左相真是青出于蓝啊!”文单年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一副斯文的样子竟然掩盖了真实的年龄,向来也是保养有方。和自己身边的太傅孙勤相比,后者竟然更像狐狸。唉,造物者真是令人揣摩不透。
“右相过谦了,还请您好好教导才是。”夏玉琼礼节性地回了一句。
“哼。”文单年便这样甩袖离去,后面则跟着形影不离的罗逸,再远点,则是走得较慢的文舒然。
“你这样做,不会太冒险了么?若是文单年痛下杀手怎么办?”看似笑得没心没肺的孙勤,实则很是担心。这样光明正大地告知所有人,小皇子还活着,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的勾心斗角谁能说得准。
“正是因为帪风特殊的身份,若是暗地里藏着,万一被文单年发现,来个杀人灭口,到时候就真真的死无对证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在台面上。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护着了。”夏玉琼轻声说道。
“但愿如此。”孙勤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太傅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扭扭捏捏了,”说话的正是夏玉琼向他推荐的邹意,“您难道还不信玉琼?”邹意倒是长得并不出众,但好在心思缜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为江南私盐案的关系,朝中有不少大臣对于文单年犹豫起来,此刻正是我们扳回的好机会,这一次一鼓作气也未必不是好事。”邹意继续说道,那倒是实话,这些天,来拜访自己的人似乎多了起来。看来,不光是人心叵测见风使舵这么简单了,一朝君子一朝臣了。
文府,此刻尽是森然。
“怎么,没话说了?”文单年遣走了罗逸,看着文舒然就气打一处来。
“说什么?”文舒然反问道。
“不要以
为我不知道,当初夏玉琼进皇宫,遣开禁卫军首领,这倒是不奇怪,可是当时你明明也在,为什么就这么轻易让他出来了,还把女帝带出来了?”文单年此刻对这个儿子已是说不出的失望,若不是他,哪会有今日嚣张跋扈的左相,竟然,竟然还骑在自己头上。
“我打不过他。”文舒然说得极为简单,不过,好像也是事实。
“借口。我听下人说,你之前还放过一个偷进皇宫的女子,说,她又是谁?你的性子一向冷清,绝不会做那些没有缘故的事情。”文单年步步紧逼,若这不是自己的儿子,想必他早就掐死了。
“没有谁,你若是没事,我先回去了。”文舒然抬脚便走,那些话都听腻了。
“回哪里?半年了,你难道要一直把凤轻黛搁在边上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日后你找到了那个叫水寒萱的,也只能做小。”文单年狠狠地说。
听过这个名字,文舒然顿了一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身后是一声一声的叹息。
之前还是一副很听话的样子,可是到了后面,竟然再次颓靡下去了,还老是酗酒。
“来,小皇子,小心台阶。”一位红衣宫婢小心翼翼地领着凤帪风,看着打扫一新的风华殿。
听说这里之前住的是名动天下的宋风华宋左相,虽然以乱臣贼子的名讳处死了,但看得出来,女帝对他还是很上心的,且不说这处风华殿保存得如此之好,就是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风流韵事,洁身自好,足以标榜,作为后世楷模。
而自己,被安排来照顾小皇子,呵呵,想必日后飞黄腾达自是指日可待,若是,若是,小皇子顺利继承大统,那自己指不定可以当上女官呢。到了那时候,看谁还敢欺负自己,哼。
“鸿雁。”翡翠看着兀自怀想的宫婢,猛地喊了一句,鸿雁这才看到女帝下朝后,已经朝着这边赶了过来,急忙跪在翡翠边上,行三跪九叩之礼。
“好了,都起来吧。”夏流珍的眼睛一直盯着凤帪风,刚刚隔得太远了,看不清楚,如今仔细端详,却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终究欠缺了些谪仙之姿。
“翡翠,以后你就好好待在风华殿,好好照顾小皇子就行了,至于你的家人,朕会厚葬的。”夏流珍看着凤帪风怀里闪着琉璃光的半块玉佩,竟然看失了神。
“谢谢小姐。”翡翠低着头,也没看到夏流珍的眼睛里竟然开始湿润起来。
“既然已经相认,那半块玉佩就放我这里吧。”夏流珍迅速敛起自己的失态,也不待翡翠的回答,径直走过去,直接扯了下来。
“小姐,你不是还有半块么?”翡翠有些不解,按道理说这该是放在小皇子身上才好吧,毕竟是宋大人的。
“不用多问,好好呆在这里就好。”说完便急急攥着那半块玉佩离开了,脚步竟然有些虚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