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说罢,一手扶着布朗熊的肩膀,一手努力伸着去够它的头套,可刚碰到一点点,就被它嫌弃地一把推开。
殷念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等反应过来之后,她一脸憋屈地说:“你可是卡通玩偶啊,怎么还带推人的?!”
布朗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依旧酷酷地坐在台阶上吹着晚风。酒店后院除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植,就只剩他们俩,布朗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气球,然后将其中一个恐龙形状的递给了殷念。
“给我的?谢……谢谢。”殷念很不情愿地接过来:“但为什么是恐龙气球,你是直男吧?”
见这货依旧不愿搭理自己,殷念自认没趣,只好挨在它身边坐了下来:“对了,你的搭档可妮兔呢?你被它抛弃了?”
没得到回应,殷念索性继续碎碎念道:“唉,原来你和我一样惨,这下我心里平衡多了,虽然这种攀比有点儿不道德……”
布朗熊听罢,似乎像同情殷念一般,又递给她一个一模一样的恐龙气球,殷念忍不住吐槽道:“大哥,你是小猪佩奇动画片看多了吧,我又不是乔治,一天到晚抱着恐龙不放。”
布朗熊不为所动地扭过头,一如既往无视她的存在。
“行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你和他一样,都喜欢节约空气。”殷念发现自己说着说着,就跑偏到某个人身上,于是更加郁闷:“唉,怎么会这样呢,我都想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些日子,陆子栩仿佛在她心中活成了一个琥珀,不受风霜侵蚀,不被岁月漂白,不因流言丑化,无论时间怎样流转,他都鲜活地存在于那里,裹着晶莹剔透的外壳,依旧清澈美好如初。
殷念将下巴贴着膝盖,鼻子有些发酸:“我上辈子一定是烧了他家租屋,或者给他养的猪马牛羊喂了巴豆,所以这辈子才专门来还债。不然,我怎么老觉得欠了他什么呢,明明是他坏事做尽,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殷念越说越伤心,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以至于当她被从天而降的领带蒙住眼睛时,根本反应不及。
下一秒,来人将领带在她脑后缠绕了一个结,殷念惊慌地想要扯开,可他不费力气地捉住了她的两只手,将它们反剪在她背后。殷念的手一松,两个恐龙气球便直接脱离飞走,其中一个在上升时还蹭到了她的脸颊。而待殷念反应过来,想要大声呼救时,那个人早就蓄谋已久地吻了下去。
当自己的嘴唇被同样柔软的物事覆盖之后,殷念吓傻了,满脑子都是弱女子被彪形大汉占便宜的恐怖画面。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闻到大卫.杜夫冷水的香味,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陆子栩,可转念又觉得不对,除非他有心电感应,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太荒唐了。
排除了这个嫌疑人之后,殷念紧紧闭上嘴唇,不让对方得逞,可他的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游移上她的腰,冷不防将她朝自己的方向用力揽过去,殷念的脸直接贴到了他的肩上,顷刻间发出小动物一般的惊叫。
可这样一来,她不可控制地张开了嘴,就这么被登徒子顺势托起下巴,继而攻城略地,吻得更深。
对方不择手段,不留余地,让殷念觉得似曾相识。可她还是不愿意去想那个答案,不可能的,他哪有这么神通广大,除非他真在自己身上装了监视器,不可能,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出于自卫,殷念抬起膝盖,卯足所有力气照着那个家伙的胯部踢了过去。这招出奇的见效,那人似乎被踢疼了,倒吸一口凉气后,当即放开了她。
在忽然失去掌控的情形下,殷念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重心,“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接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扯下蒙住双眼的那条领带,视线终于恢复了光明。
殷念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可除了她之外,只有看白戏的布朗熊,而那个登徒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领带——是GUCCI藏蓝色蜜蜂纹饰那一款,一眼就知价格不菲。
殷念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她记得在陆子栩别墅的衣柜里,有一抽屉同品牌的领带,她当初还嘲笑他是恋物癖。
如果真的是陆子栩,那刚才她不知轻重的一脚,不会把他踢出毛病来吧?
殷念无比苦恼地扶住额头,陷入了愤怒与自责交织的情绪中。她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目击者,于是噔噔噔走过去,对布朗熊说:“大哥,刚才我被调戏了,你就算再酷再拽,这时候能不能稍微发扬一下见义勇为的精神?”
布朗熊听得一哆嗦,把手里的气球全哆嗦飞了,殷念这回非常顺利地拽下了它的头套,里面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左腮鼓鼓的,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几秒,小男生终于缓缓地把自己的手从玩偶的手臂里抽出来,捂着腮帮说:“姐,我不能说话,今天刚拔的牙,一说话就疼……”
这家伙刚才之所以那么不愿搭理她,是因为刚拔完牙的缘故。殷念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呃,我不知道是这样,不好意思啊。那……你看清那个臭流氓长什么样了吗?”
小男生用力地摇了摇头。
殷念皱眉道:“怎么可能,你只是拔牙,视力又不受影响。”
小男生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年纪小,看到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我都是直接闭眼睛的!”
“你!”殷念一口气提上不来,憋得满眼都在冒星星。
小男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严肃地评价道:“可是姐,你刚才那记断子绝孙脚确实太狠了,我看着都疼!”
殷念一愣,对他的一丁点儿同情瞬间消失殆尽:“你不是说……自己刚才闭眼了吗?”
小男生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刚想躲闪,气急败坏的殷念直接将头套朝他呼了过来,空旷的后院回**起他的惨叫声——
“不是的,姐,漂亮姐姐,阿姨,妈,你听我解释!我也是后半段才偷偷睁开了眼,但头套的窟窿太小,我真没看清!痛痛痛,你不能这样对一个病人!哎呀,女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