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一声拖得长长的传唤声将这喧闹不堪的一切都给压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站在一旁,给皇上让出了一条路,只见皇上披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头上戴着狐裘帽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宁妃和秋水面前。
“皇上,臣妾恐怕不行了……”秋水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皇上紧紧的搂住了她,轻声安慰着。
“传太医,快传太医……”皇上喊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将秋水打横抱起朝自己的寝宫走去,宁妃吓得脸色苍白,想径自回寝宫,又觉得不妥,只好跟在皇上身后,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皇上站在寝宫内不断的来回走动着,一群太医则满头大汗的给秋水止血,谁也没想到,插入秋水身体的竟然是一根硕大的针,而且上面明显有宁妃宫中的标识。
“陛下,秋水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太医一脸惊恐的站在皇上面前,差不多十公分的针全部刺入体内,简直横穿了整个身体,失血已经过多,血根本就止不住。
皇上的卧榻上全都染成鲜红,秋水着一件白衫,就如同天山上一朵盛开的雪莲花,绽放在人生最美的时刻,却也越靠近消亡,秋水意识渐渐恍惚,双眸紧闭,额头上的汗水密密的,她似乎看到了年少时的那片天空。
那绿色的原野,那秋天的金黄,还有年少时遇见的那个人,他笑了,眼里却落了泪。
“去,去把闵非语找来。”皇上转身看着李公公,随后又对太医命令道:“一定要将她救活,不然朕要了你们的脑袋。”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愿意聆听他说话的人,他是那样的不愿意失去她。
宁妃站在一旁,脸色变得难看极了,这时候只见皇上转眸,狠狠的瞪着宁妃说:“如果秋水出事,朕要你陪葬。”宁妃心中大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皇上,心跳开始加速,是慌乱。
如果皇上要废了自己,那这步棋就只能提前下了,这样想着,宁妃反而平静了许多,李公公早已经离去。
夜晚的闵府静谧得只听得见鸟儿的鸣叫声,流光坐在桌子前就着烛光翻阅着圣贤书,她想圣贤说得固然是有理的,但为免太乌托邦了些,这美好的幻想怎能应用于现实之中?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流光站了起来,开了门,只见闵府的一个门卫带着李公公站在门口。
“公公。”流光皱着眉,有些好奇的看着李公公,只见李公公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和以往的镇定完全不同。
“闵大人,快,快,跟我走。”李公公话都说不清楚,流光便知宫里出事了,赶紧转身拿了一瓶丹药就跟了出去。
走到外面,流光便跟着李公公上了马车,这是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赶车的人似乎也很着急,流光在车里被颠得不轻,只好死死的抓住扶手。
“公公,是陛下出事了吗?”流光询问,声音有些颤抖,自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太颠簸了。
“秋水姑娘出事了,一直在流血,不知道是否能挨过今晚。”李公公一脸的忧虑,流光眉头紧锁
,心想可能是因为小产,若是小产,确实是很危险的,不过宫中太医总有办法止血才是。
“可止血了?”流光又问。
“没有,咱家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李公公如实回答,流光脸色变得苍白,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若是没有止血,那这人也没法救了。
虽然心中担忧,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说出来也没用,流光心想,到时候就见机行事,便问李公公:“秋水姑娘是小产吗?”
“不是,这皇上身边的女人哪能有生孕啊?”李公公叹气,流光默然无语,如果不是小产,那点穴便可以止住血液外流,难道说宫中没有人知道吗?且不说别人,就是禁军统领李岩也是有那个能力的。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沉默到下了进了宫门,马车停在皇上寝宫的门口,这是因为事情紧急,李公公才得了特批,流光下了马车,只觉得晕头转向的,还没站稳就被李公公强行拉了进去。
“闵大人,你终于来了。”皇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流光,流光微微点头就算是行礼了,现在事情紧急,也顾不上诸多礼节,流光走到了秋水的旁边,只见秋水脸色苍白,两眼翻白,血是没有再继续流淌了,却不知是止住了还是流完了。
床单一片鲜红,流光眉头紧皱,伸手扶住了那只已经被鲜血染湿的手腕,随后赶紧从袖里取出一瓶丹药取一粒喂入秋水口中,又取出金疮药撒在秋水已经被撕裂开的腹部伤口上,随后让太医将纱布给自己。
“圣上,秋水姑娘这伤得可不轻。”流光皱着眉头,看得出来她很沮丧,事实上,她确实没有什么把握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所幸的是针上没有毒,不然的话早就死了,皇上听流光这样说,便一脸焦急的看着流光询问:“能救回来吗?”
“只能听天由命了。”流光回答,皇上心中惊愕,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李公公及时扶住了流光。
“宁妃,宁妃,你……”皇上恶狠狠的瞪着宁妃,宁妃咬着唇站在原地,随后跪在了地上。
“陛下,秋水的事实在跟臣妾无关,臣妾冤枉!”宁妃解释,她怎么也没想到秋水竟然会用一条命来做赌注,陷害自己,就算她真的死了,皇上又能怎样?
“与你无关,难道秋水是自杀的吗?李公公,拟旨,宁妃无德,心狠手辣,残害后宫,着日将其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皇上一字一顿的说着,宁妃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陛下,庆王殿下也不得探看吗?”李公公询问,他知道皇上是在气头上,或许很快就会反口,而且庆王的权势很大,宁妃娘家权势很大,一旦这样做,这是将整个皇室陷入危机当中。
“还问什么?将这个贱人送入冷功能。”皇上狠狠的瞪着宁妃,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意思。
“陛下三思!”流光跪了下来,皇上愣住了,他没想到流光竟然为宁妃求情。
“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皇上不悦的看着流光。
“殿下,此事尚未弄明白,秋水姑娘的伤未必是宁妃娘娘所
为,您就这样下旨将宁妃娘娘打入冷宫,对娘娘不公平。”流光说,她自然是为整个天下的稳定说话,不然,她恨不得宁妃死一万遍。
“什么?不是她还有谁?闵大人,你可是天下第一才女,难道你也是个不明是非的女子吗?”皇上将怨气撒在了流光身上。
“陛下,并非微臣不明是非,只是这件事实在有蹊跷,如果是有人想一箭双雕,杀害秋水姑娘,陷害宁妃娘娘,那陛下岂不是中计了?”流光微微抬头看着皇上。
只见皇上脸色慢慢变得铁青,随后长袖一甩说了句:“闵非语,你好大胆,你竟敢这个跟朕说话?你是说朕不明是非,是昏君吗?你不要以为朕离不开你。”皇上狠狠的瞪着流光,所谓的离不开自然是指流光为其用药一事。
“陛下,微臣知道这宫中太医无数,微臣的医术也很弱,承蒙陛下看得起喜微臣,忠言逆耳,若陛下真的要闵非语的命,陛下拿去便是,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流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流光身上,宁妃也不敢相信闵非语竟然替自己说话,她不是梁王的帮手吗?难道说是因为见梁王是烂泥扶不上墙,才倒戈相向的吗?宁妃的大脑高速旋转着,最后终于确定的确如此。
皇上震怒,随后让人将流光带入天牢,次日交给大理寺处理,李公公自然为流光求情:“陛下,只有闵大人才能救回秋水娘娘的命,明日看如果秋水娘娘驾鹤西去,再处置不迟。”
“好,那朕就多留你一天。”皇上说着又将视线落在宁妃身上,随后对宁妃说:“你回宫去吧!禁足一月。”说完便转身朝着秋水走去,李公公山前一步将流光拉了起来。宁妃则对流光微微屈身表示感谢,便转身离去。
流光自然只能和众太医一起呆在皇上寝宫等待着,她则期待着秋水能活过来,只有秋水活过来,皇上才会明白自己之前的做法是有多荒唐。
闵府,流光离开后,叶儿一直站在门口,冷风阵阵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随后自言自语说:“谷主出门,一件披风都没带,这可怎么办?”说着便不住的来回走动着。
“怎么还不回来啊?”转眼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叶儿还在门口徘徊。
“叶姑娘,你先去休息吧!卑职看闵大人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你没看见李公公刚才有多着急,想是陛下生了大病,没准闵大人要明日才能回来,甚至更长时间呢!”一个门卫对叶儿说,叶儿皱了皱眉,随后摇了摇头。
“不行,我得去宫中一趟,谷主晚上必须休息的。”叶儿说着就要走,后面传来了步涯的声音。
“你怎么去?谁让你进宫?”步涯冷漠的声音响起,叶儿回头,只见步涯一脸不屑的看着叶儿,这让叶儿有些没来由的气愤。
“就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吗?”叶儿愤怒的看着步涯,心里有些生气。
“没错,你不能去。”步涯回答,随后从叶儿手上将流光的披风抢了过来,便出了门。
“哎!你的伤……”叶儿追了出去,步涯却已经没了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