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非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水花四溅,烫到脚面。

糟了糟了,他这几天满脑子都是官司,也没细看,又懒得用水龙头接水,就从灶台上拎下一壶开水,直接浇花了。

望着被亲孙子摧残得死不瞑目的花卉,林琴面色阴沉如锅底。

哎,可怜的兰花,是几年前小三到大理出差时特意给老头子买的,当时价钱都炒疯了,一株过百万啊!

这是时震最喜欢的花,每天都摆弄几下,喷点药,施点肥,伺候得特别精心,花也很出息,长得非常好。

家里一旦来了客人,譬如王政委之类的老人,时老将军就会像小孩一样,把花盆端出来,显摆几回。

时小非瞧出奶奶脸色不好,小家伙心眼特多,立刻捂住脚装模作样,“哎呀呀,好烫,疼死我了!”

林琴就算再心疼再不高兴,但孙子总比一盆花矜贵。

“非儿,烫坏没有,快让奶奶看看!”时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弯下腰,那里几天前因为钻椅子不小心扭伤了。

然而,当她紧紧张张地扒开小家伙的手,发现他白白胖胖的右脚,除了都是泥点子之外,别说水泡了,连红都没红,很显然,时小非的受伤是装出来的。

林琴很不高兴,冷下脸,“有那么疼吗?”

小家伙假笑,“呵呵,奶奶有特异功能,用眼睛一看,立马不痛了。”

时老太太翻了翻眼皮,也不揭穿孙子的虚伪,而是从小家伙的鞋底上取下一片绿油油的花叶。

“非儿,为什么拔叶子,解释一下吧!”

“除虫啊!”

“你除虫是不管叶子上面有没有虫子,一律拔光?”

“是啊,要不叶子之间会相互传染的。”

林琴的脑袋又大了三圈,这几盆茶花是最名贵的品种,二十厘米高五片叶子的市价要几千块,也就是说每片叶子要五百块左右。

放眼左右,满地大约一二百片叶子,粗略地算一下,损失小十万。

时震这几天去南昌参加天宫二号发射成功的庆祝大会去了,几天后的飞机,回家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当场厥过去!

天呐,想想都要疯了,该怎么交代!

非儿年纪小,出名了的调皮捣蛋,老头子自然不舍得打不舍得骂,估计要把这口泄火撒在自己身上。

林琴想想都头大,“非儿,你这几天去别的地方串串门吧!”

时震见不得孙子,她再编个谎,说不定这事就能糊弄过去。

时小非一听这话,立马警觉起来,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奶奶,咱们可是同盟啊,你也要抛弃我吗?”

没良心的念念投奔老爸不要自己了,他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放在过去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关键时刻,连个帮自己撑腰的人都没有。

一见孙子要哭,老太太也没了主意,“非儿,奶奶可没有抛弃你的意思,不过死老头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知道你干的好事,一发火咱们两个都遭殃。”

时小非跟变脸似得,登时“哇哇哇”地哭出来,“奶奶不够义气,你就不能跟爷爷自首说你干的吗?”

“呃……”

“别忘了咱们可是一国的,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念念,我能讨厌她吗?”

“呃……”

“小孩子做错事挨打,大人更应该有担当,代替受罚,不是吗?”

“呃……”

林琴万万没想到,时小非歪成这个样子,自己做错事,让别人顶缸。

看来,小家伙前些天说了顾丫头那么多坏话,八成也是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小三说过,他的念念曾经帮熊孩子背了好几次黑锅,这样一看,那姑娘也够实在的,心眼也不错。

于是乎,林琴对顾念的印象改观不好。

最起码顾丫头的性子比自己强,时老太太是不好惹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大吃亏。

“你这孩子,惯得不像样了,等会儿我叫人来收拾你!”林琴皱了皱眉,也不吭声,直接给儿子挂了个电话,告状。

不到半个小时,时林昆到达军区大院。

他兴致勃勃地下了车,满面春风而来。

俗话老先生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大总裁昨天还在琢磨如何跟儿子

改善关系,再想办法委以重任,好巧不巧,今天机会就来了。

一见面,距离老远,时老太太就掐着腰瞪着眼,喊道:“小三,快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时小非的心砰砰乱跳,坏了,奶奶居然把时老头给弄来了。

要知道他和老爸本来就互看不顺眼,再加上前几天因为念念的事彻底吵翻,自己肯定要被打击报复了!

时林昆放眼一望,皱眉成川字。

不得不佩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比老子厉害多了,自己小时候再无厘头,也没干过这么有创意的事。

林琴怒了,“且不论这花是你爸爸最心爱的,特别值钱,就说他到处拉人顶罪的性格也太差劲了,小三,非儿是你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时林昆抿了抿嘴,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董助理,前些年咱们上大理买的那几盆花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那花养的特别好特别漂亮,头些日子,我去军区接非儿少爷回家,时老将军特意端出来给我看,我还拍了几张照片呢!”

董原何其会来事,当时把兰花和茶花夸得,简直成了玉皇大帝御花园里的仙草,又是拍照又是发朋友圈,把时震哄得各种开心。

“还能联系到卖家吗?”

“能,我们加了微信。”

“太好了!”时林昆发觉董原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助手,“你马上把照片发过去,让卖家挑几盆一模一样的,空运过来。”

“好滴,时总。”董原以为总裁买花送人,也没多问,就领命干活了。

这边厢,林琴和时小非都呆住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为毛不按常理出牌?

林琴迷糊,“小三,你什么意思?”

时林昆看向儿子露出慈祥的笑容,“列宁说:年轻人犯了错误上帝都会原谅。非儿不用担心,你闯的祸爸爸帮你解决。”

“老爸,你真是太好了,我承认你是我亲爸了。”时小非激动得眼眶续泪。

时大总裁哼哼两声,敢情以前你都拿我当后爹使唤?

“还有,”小家伙抽涕两声,“列宁在哪儿,我想当面谢谢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