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菲泽塔每到一艘船上,一整船的人不出三分钟,就会被杀得一个不剩,帕特罗西尼奥终于领教了“海上第一剑客”的实力。她一开始不出手,不是因为没有勇气参战,而是不屑与部下抢功劳。

两相比较之下,“尼可”的杀伤力反而还不如菲泽塔恐怖。虽然大怪物把整艘船从海面拎起来、狠狠地在山崖上砸得粉碎的音效和视觉效果都非常好,很容易动摇敌人继续作战的信心,但是“尼可”的反应很慢,每次要过很久,才会再咬起一艘船,然后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可怕的不是体形庞大的海怪,而是用体形庞大的海怪当坐骑的人。菲泽塔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把“尼可”当战斗力来利用,而是只把它当成一个威风而且机动性高的坐骑,一方面可以用来吓唬人,大大地打击敌人的士气,另一方面,也能保证机动部队——她自己——随时出现在战场的任何一个地方,扭转战局。诚然,就像大人护着蹒跚学步的孩子,总指挥官的工作不应该是代替部下冲锋陷阵,而应该是在部下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同时,总指挥官也必须是战斗力最强的一个,以保证不论战场的哪个角落出现了问题,都能在第一时间予以补救。

“尼可”的体型固然恐怖,不过帕特罗西尼奥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兵了,不会被纸老虎吓住。一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帕特罗西尼奥就开始冷静地思考对策,而不是像没见过世面的指挥官一样,只会绝望地想象自己会死得多悲惨。

看到格里菲斯受袭,菲泽塔居然紧张到亲自投身战场,可见“雷米尔号”的船长在斯第尔顿家族确实会是个有分量的人物,有作为人质的价值。就算不能抓到“伊丽莎白的杂种狗”,如果能抓住“雷米尔号”的船长,或许也能扭转战局。

“一群胆小鬼!有什么可怕的?”帕特罗西尼奥的怒吼唤回了船员们的魂,“该害怕的是他们,不是我们。只要抓住那小子做人质,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回西班牙。”

他说的“那小子”显然不是一个人就能对付整整一船西班牙士兵的菲泽塔,而是始终只处于别人保护之中的格里菲斯。

帕特罗西尼奥的副官跟随船长多年,与长官心有灵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不得不提醒他目前面临的困难:“我们怎么绕过那头怪物?”

参战以后,“尼可”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了一道刀枪不入的城墙,把“雷米尔号”和外面的战场完全隔绝开来,和菲泽塔一起清理完“雷米尔号”上的不速之客,接着便开始肃清外面的敌人。抓格里菲斯做人质固然是一个有效的战术,但首当其冲的问题是要怎么绕过“尼可”庞大的身躯,然后才能接近“雷米尔号”,抓住格里菲斯。

被菲泽塔登上的西班牙军舰都成了人间地狱,不断地传来惨叫。帕特罗西尼奥却对同伴临死前的哀嚎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动作笨拙的“尼可”,问身边的副官:“你说那头怪物看得出圣乔治十字旗和勃艮第十字旗的差别吗?”

很不幸,“尼可”的弱点被帕特罗西尼奥猜中了。

有一双太大的眼睛,最大的坏处就是反而看不清太小的东西,比如桅杆上挂的旗帜的图案。“尼可”的破坏力固然极大,但是要它自己从混战的海船中找出该攻击的敌人,还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斯第尔顿家族的玫瑰人鱼旗是以蓝色为基调,特征十分明显。可是英格兰的圣乔治十字旗和西班牙的勃艮第十字旗太像了,都是白底红十字,仅仅是红十字的角度不同而已(1)。就像要一个人分辨不断移动的米粒上刻的是圣乔治十字旗还是勃艮第十字旗一样,对“尼可”而言,要在短时间内靠航行中的船只桅杆上的旗帜来分辨敌我,简直是存心刁难它。“尼可”虽然体型庞大,但是一点也不笨拙,它迟迟无法挑准敌人下口,其实纯粹是因为难以分辨战场上的敌我双方。

帕特罗西尼奥的副官立刻明白了船长的意思——斯第尔顿家族除了特征明显的“米达伦船队”和六艘特别庞大的旗舰以外,其他船只的构造与西班牙军舰相差无几。如果他们假扮成斯第尔顿家族的船只,就可以骗过“尼可”,从而达到接近“雷米尔号”、抓格里菲斯做人质的目的。

这样的战术确实有可行之处,可心思缜密的大副立刻又看到了船长的计划中的小瑕疵。

“可是船长,就算那头怪物分不清西班牙国旗和英格兰国旗,对方都挂着斯第尔顿家族的玫瑰人鱼旗,我们没有,没法混淆视听。现在现做也来不及了……”

“不用现做,随便挂块蓝色的布上去。”

“骗得过它吗?”大副还有些担心。如果“尼可”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一旦它发起飙来,后果不堪设想。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帕特罗西尼奥的眼中闪耀着赌徒般的疯狂,“传我的命令,皮萨罗先生,所有船只都在国旗下面挂一块蓝色的布。不用在意那头怪物,直接向敌舰进军。”

“是,船长!”大副领命而去。

菲泽塔得到伊丽莎白女王亲自设计的玫瑰人鱼旗时,“尼可”已经五岁了,体型比现在也小不了多少。它只能看出玫瑰人鱼旗主要是蓝色的,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上面的具体图案。挂在旗杆上的旗帜难免会因为风吹日晒而褪色,尽管各艘西班牙军舰上挂的布匹颜色深浅不一,也没有引起“尼可”的警觉,帕特罗西尼奥的“蓝色布匹战略”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还成功。尤其让帕特罗西尼奥喜出望外的是,“尼可”看到挂着蓝布的西班牙军舰,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主人一方的船只,不但没有攻击他们,甚至还跟在后面,为敌人保驾护航。

“小主,大事不好了。”北斗注意到了“尼可”的反常行为,提醒菲泽塔道。

菲泽塔刚和北斗交换了身体的使用权,看到眼前的情景,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尼可’,你在干什么?!”

“尼可?”看着心急如焚的菲泽塔,“尼可”不解。那些船上明明挂着“玫瑰人鱼旗”,应该是斯第尔顿家族的船。他们要去“支援”落单的“雷米尔号”,“尼可”就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挡炮火。有什么不对吗?

菲泽塔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所有妄图靠近她的人,然后向“尼可”伸出手:“我们去‘雷米尔号’。”

不过是短短的数分钟,“雷米尔号”已经被挂着蓝布、成功瞒过“尼可”的西班牙军舰包围了。格里菲斯面前只剩几个幸存的船员,依然像宗教信徒保护神圣的祭坛般保护舰桥和舰桥上的船长。

帕特罗西尼奥登上“雷米尔号”时,就看见甲板铺满了支离破碎的尸体。以人类支离破碎的躯干为刺绣,已经干涸的血液在甲板上铺成一条华丽的地毯,一头在帕特罗西尼奥的脚下,另一头通向依然纤尘不染的舰桥,而刚落在地上的新鲜血液还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流淌,让这条世界上最残忍最血腥的“红毯”变得更为宽阔。

和整艘船相比,干净得有些过分的舰桥像是浊世中的一片圣域,容不得任何凡夫俗子亵渎。而年轻俊美的船长就如同神祇,把舰桥当成了神龛,独自居于其中,冷冷地打量眼前已经不能称之为“接舷战”,而应该被称为“大屠杀”的战斗,面容平静得好像触手可及的杀戮与他毫无瓜葛。

从近处看,年轻的格里菲斯船长越发显得俊美不似凡人,即使看着己方的人越来越少,白皙无瑕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一丝慌乱。波澜不惊的水色瞳仁说明他的镇定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手无寸铁地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若不是修长干净的手指一直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银灰色卷发的发梢,帕特罗西尼奥肯定会以为他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甚至直到他开口以前,帕特罗西尼奥也真的只把他当做一座会动的美丽雕像而已。

“我的船长……”“雷米尔号”的最后一个船员被砍成两半,青红色的内脏落了一地,依然用双手努力地爬向神祇般俊美的船长,似乎想从他平静的面容中得到临死前的安宁。

看到他身后长长的血痕,格里菲斯皱起好看的眉头,对为保护自己而死的人不但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反而一脸的嫌恶,用歌唱般悦耳的嗓音吐出残忍的话:“你没有资格靠近我,肮脏的蛆虫。”然后带着小孩恶作剧般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崇拜者心碎而死。

“格里菲斯!”

听到喊声,格里菲斯抬起头来。看见菲泽塔抓着“尼可”的牙齿,正向“雷米尔号”赶过来。高处的风吹得她微长的金棕色头发仿佛太阳的光芒般耀眼。

“快上,抓住那小子!”帕特罗西尼奥看到菲泽塔来了,立刻提剑冲向格里菲斯。

出乎他的意料,身材羸弱的年轻船长依然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反而像欢迎许久不曾见面的兄弟般,毫无戒备地向帕特罗西尼奥伸出双手。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等你失去利用价值以后,一定可以在奴隶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刺鼻的血腥味和脚下滑腻的感觉刺激着帕特罗西尼奥嗜血的神经,因为鏖战而变得极其敏感的神经让他能清楚地听见菲泽塔已经和为他断后的人缠斗上了。“海上第一剑客”果然厉害,居然一个人面对几十人的围攻,依然游刃有余,数十个同伴的性命只能为帕特罗西尼奥争取到数秒钟的时间。

但是已经够了!帕特罗西尼奥根本就没打算救他们。他知道他唯一能为用性命替他缠住强敌的同伴做的,就是抓住眼前漂亮的年轻人,然后再为他们报仇。

还差十步、八步、六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天使下凡般的年轻船长依然不躲不闪。帕特罗西尼奥一脚踩上纤尘不染的舰桥,在上面留下一个肮脏的血脚印,玷污了年轻船长的圣域。他听见菲泽塔的惊呼,期待着惊恐的表情撕破格里菲斯漂亮的脸上仿佛画出来的平静。

胜利在望的快感让帕特罗西尼奥全身的血液如岩浆般沸腾,眼看着就要扑到格里菲斯面前,一股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堂的幽香扑鼻而来。

帕特罗西尼奥不由自主地停下冲刺的脚步,依然在向前冲的身体带得他的双膝软下来,整个人便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看见格里菲斯身后的阳光把他的身体轮廓照得有些模糊,在阳光中羽化的身影似乎在告诉帕特罗西尼奥,他眼前的美丽青年从来就不曾属于这个世界。在耀眼的圣辉中,帕特罗西尼奥看不清格里菲斯的长相,但依然可以看到他醉人的微笑。

在格里菲斯的微笑中,帕特罗西尼奥看到母亲正慈祥地注视着自己。母亲和他印象中的一样年轻美丽,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头,宠溺地嗔怒道:“坏孩子,又淘气了。”他的妈妈……在他幼年时就撒手人寰的妈妈……她难道不知道她去世后,她心爱的儿子多少次在半夜哭醒,却依然找不到母亲温暖的臂怀,只能独自面对冰冷的墙壁默默流泪……

帕特罗西尼奥再次抬起头,这次看到的是从小就极为疼爱他的姐姐。姐姐还是未出嫁的少女模样,偷偷地把糖塞进他的小手,调皮地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对他说:“嘘,这是我偷偷拿来给你的,不要让爸爸知道。”他最亲爱的姐姐……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一直代替母亲照顾他的姐姐……他的姐姐原来没有出嫁,更没有在出嫁后死于难产,她还活着……永远年轻漂亮地活着……

论年纪,菲利普•帕特罗西尼奥比加西亚年轻不了多少。加西亚有妻有女,而且女儿很快就要让他当上外祖父了,而帕特罗西尼奥把一生都献给了戎马生涯,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母亲和姐姐就是他最爱的人。可是帕特罗西尼奥突然想起来了,他的母亲和姐姐都已经不在人世……他最爱的母亲和姐姐其实早已撒手人寰,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仍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不知不觉,帕特罗西尼奥已经泪流满面。

最后一次抬起头,帕特罗西尼奥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耶稣•基督从十字架上走了下来,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年轻的神子和蔼地向他伸出双手,告诉他:“你玷污了我的圣域,但是我宽恕你。”

宽恕?宽恕什么?帕特罗西尼奥刚注意到自己一身的血污,手里居然还拿着剑,正打算刺向上帝的爱子。

“神啊,原谅我!”耶稣显灵了,还把他最爱的母亲和姐姐的灵魂带来见他,他却对神子拔刀相向。帕特罗西尼奥赶紧把剑扔得远远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才敢去接格里菲斯伸过来的手掌。

“神啊,原谅我,请原谅我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帕特罗西尼奥向“神子”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想去接触他身上散发出的圣辉,可军人沾满鲜血的粗糙手掌和“神子”仿佛象牙雕刻而成的白皙手指一对比,帕特罗西尼奥立刻自惭形秽地缩回了手,匍匐在地,只敢用嘴唇去碰触“神子”的鞋面,一边哭泣,一边请求他的宽恕。

“船长,你在做什么?”帕特罗西尼奥的船员以为他中了邪,扔下菲泽塔,想去救他们的船长。

“胆大包天的异教徒!竟敢向神子拔剑。你们要为对神灵的亵渎而付出代价!”帕特罗西尼奥捡起剑,要冲回去,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拼命。

“等等。”格里菲斯叫住帕特罗西尼奥,“他们的本质并不坏,只是被假象蒙蔽了眼睛。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眼前的年轻人果然是神子。帕特罗西尼奥几乎要为“耶稣”的宽大胸怀流下泪来,不知道格里菲斯的“宽容”其实是因为怕一旦他们双方动起了刀枪,血腥味会破坏他的“气味魔法”,到时候他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不出所料,帕特罗西尼奥的船员一靠近格里菲斯,立刻变得和他们的船长一样,远远地扔掉武器,痛哭流涕地向“神子”忏悔自己的罪过。

“那才是你们赎罪的机会。”格里菲斯指向和歌利亚僵持不下的西班牙军舰。

帕特罗西尼奥立刻率领船员倒戈,攻向自己的同胞。

格里菲斯抬起头,看了看很不注意形象地任由下巴掉到地上的菲泽塔,缓慢而优雅地勾起嘴角:“斯第尔顿小姐,现在他们都是我的船员了,请不要伤害他们。”然后看了看战场的另一头不断倒下的桅杆,悠悠地叹出一口气,“纳赛尔船长,给我留几艘啊。”格里菲斯还指望靠俘获的西班牙战舰和俘虏来为“雷米尔船队”补充新鲜血液。他可不想再冒着被男人强暴的危险,去水手聚集的下等酒馆招徕船员了。

过了很长时间,菲泽塔才让自己的视线依依不舍地离开天使般的格里菲斯,把注意力转移到一片狼藉的甲板上:“你还真不把你的船员当人看。他们可都是把你当成在世神啊。”

“他们都是奴隶,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当人看?”即使嘴里说着残忍的话,格里菲斯圣洁的笑容依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帝,“相比较之下,明知道我不会把他们当人看,还把他们送到我的船上来的人,难道就比我善良吗?”

“喂!”

“没关系,斯第尔顿小姐。”格里菲斯向菲泽塔伸出手,“只管保持你的良心平静吧。昧着良心的事,就都交给我了。”

如果两个人的性别交换一下,或者哪怕只是格里菲斯长得再女性化一些,眼前就是一幅屠龙骑士救公主的小人书插画了——至少如果让“尼可”扮演小人书中的龙,它还是可以扮演得相当称职。

英勇的骑士一身血污,踩着无数敌人的尸骨而来,拖在地上的长剑在他身后留下一长条用鲜血画成的足迹。骑士对自己的伤口看都不看,只是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同样的伤口如果出现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让他们痛得满地打滚了,可骑士一脸平静,似乎根本不把常人难以忍受的伤痛当回事,淡定的眼神越发显得他英俊的容貌充满无所畏惧的勇气。骑士的脚步有些拖沓,似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体力已经开始渐渐透支,可是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条巨龙正对着闯入自己领地的渺小人类虎视眈眈,让人不由自主地为小人书中的英雄担心。可是会担心的只是读者,不是小说中的人物,因为骑士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美丽公主。公主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白皙无瑕的纤纤玉手还保持着抛出手绢的姿势,向骑士表达她的青睐。公主无与伦比的美貌让前来营救她的骑士勇气倍增,爱情的力量足以让骑士战胜一切困难……

不过尽管菲泽塔扮演小说中的骑士绰绰有余,格里菲斯的相貌却仅仅是比一般的男子秀气些,还不至于到会让人误认性别的地步。“尼可”也仅仅是体型稍微庞大了一点,其实是个很听话的乖孩子,对菲泽塔的态度根本不像是恶龙对闯入自己领地的骑士。眼前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情形,与其说是像屠龙骑士救公主的小人书插图,倒不如说是天使与恶魔对决的宗教题材画作。

这幅画作的作者一反常态地没有把魔鬼描画得面目狰狞,反而也充满了美感,引人堕落的美丽仿佛罂粟花的毒汁,极好地描绘出了撒旦**人类走上歧途时足以混淆是非观的独特魅力。一头恶龙静静地跟在主人后面,让主人充满邪性的美丽越显嚣张,似乎容不得任何与他并驾齐驱的存在,要从气势上压倒天使。天使尽管势单力薄,却毫无惧色。面对恶魔嚣张的美丽,天使那让人感觉到难以亲近的美丽则要温和得多,就像阴影避让光芒一样,温柔地避开魔鬼的锋芒,却也毫不留情地占领所有被恶魔的魅力忽视的角落……

可惜现实生活不是小说,不是长得像天使的就一定是正义的一方。同样,“天使”也不见得一定是“恶魔”的对手。

面对格里菲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菲泽塔只是回过头吹了声口哨:“‘尼可’,亲他。”

看到“尼可”的血盆大口凑过来,格里菲斯终于挂不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了。随着一声悦耳的惨叫,格里菲斯被“尼可”准确无误地扑倒,强吻。

自从得知亲吻是人类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以后,“尼可”一直勤于练习吻技。虽然以它的身材,舌尖都比人的脸盘大了,不可能像人类之间接吻一样,把人吻得缠绵悱恻,飘飘欲仙,至少力度和角度都练习得很好,决不至于一吻下去,反而让它表达喜爱的对象被压成纸片。然而不幸的是“尼可”似乎也挺喜欢格里菲斯身上的气味,例行公事的亲吻以后,还在他身上蹭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要不是格里菲斯不断地发出惨叫,菲泽塔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尼可”吃了。

确定“尼可”把格里菲斯身上能迷惑人心的气味都蹭掉以后,菲泽塔才抱着胳膊踱到他身边,伸手扶他起来:“走吧,留在这里不安全。”

确实,现在“雷米尔号”上只有格里菲斯和菲泽塔,如果有人痴心妄想活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做人质,他们自然是绝对安全。可是如果有人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接近“雷米尔号”,从远距离用火炮把他们连人带船一起消灭,他们绝对是毫无招架之力。可问题是……

格里菲斯抬头看了看“尼可”:“你打算让我也骑到它身上去吗?”

“怕什么?‘尼可’是吃草的。”菲泽塔抬起头来,“对吧,‘尼可’?”

“尼可”闻言,立刻潜入海底,咬了一大口海草上来。可惜它潜下水的时候动作太猛,在海面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幸好“雷米尔号”足够大,只是甲板在一瞬间几乎成了与海面垂直的大绝壁,要不是菲泽塔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住格里菲斯,恐怕他就直接滑下海喂鱼了。

比较不幸的是悄悄接近他们的一艘西班牙战舰。

正如菲泽塔和格里菲斯先前所担心的,海战比之陆战的独特性,在于可以打船不打人。如果船沉了,船上的人再武功盖世,也于事无补。那艘西班牙军舰冒着生命危险接近“雷米尔号”,想一举解决了斯第尔顿家族的首领,可惜还没有进入射程范围,就被“尼可”带起的漩涡卷进了海底。

“尼可”很有成就感地咬了一大口海草上来,想假装素食动物,可刚嚼了两下,原本就是青灰色的脸立刻变成和海草一样的颜色。

格里菲斯见状,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吃,就别勉强了,谁都不想看到你拉肚子。”谁不知道菲泽塔的“大宝贝”是吃肉的?而且还喜欢吃熟食。更恐怖的是因为“尼可”不知道要先将食物杀死,然后再烤熟。所以每次它心血**要吃烤鱼的时候,都是把猎物串起来活活烤死的。

听到格里菲斯的话,“尼可”如蒙大赦,赶紧把嘴里的海草吐了个干干净净,还在海里漱了漱口,才把一口雪白锃亮的牙齿凑到主人面前。

“来吧。”菲泽塔一手抓住“尼可”的牙齿,一手伸向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再次看了看“尼可”巨大的牙齿,心理斗争了一番,最后还是向老板妥协了。

注释:(1)米字旗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国旗。最早的米字旗于1606年4月12日英格兰詹姆士一世统一英格兰和苏格兰时诞生时才诞生,在此之前,英格兰国旗是圣乔治十字旗,由白底和红色的十字组成。现在的西班牙国旗血与金旗也是到1785年才被西班牙国王卡罗斯三世选为军旗使用。在此之前的西班牙海军旗为勃艮第十字旗,由白底和红色的大叉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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