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所有最坏的预料都成真了。

正如摩西最担心的那样,约瑟待过的克林克监狱的档案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约瑟•奥利维尔已经被处死、埋葬,可是斯第尔顿家的账本上写的日期比监狱档案上约瑟被处死的日子晚了整整四个月。约瑟能逃过死刑,肯定和负责看守他的狱卒息息相关,但是他的看守塔拉斯就像摩西预料到的最坏的情形一样,已经彻底失踪了。摩西砸了不少钱,想从监狱长和其他狱卒口中砸出塔拉斯的下落,可是尽管他们为了得到赏钱,个个都回答得十分踊跃,提供给摩西的答案却都只是各自的臆测:有的说塔拉斯去乡下买了一大块地,娶了一个只有十六岁的美貌处女,然后到处糟蹋农妇,开始他风流快活的地主生涯;有的说塔拉斯拿到一大笔钱以后还不满足,于是搭船去新大陆,想去那里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再发一笔横财,从此一去不回,可能是遇上海难死了,或者被新大陆的土著蛮夷吃了;有的说塔拉斯突然发现自己是某个国家的皇亲国戚,去老家认祖归宗继承王位了;有的说塔拉斯只是死了个有钱的远房亲戚,继承了一大笔钱,结果因为花得太招摇,被强盗盯上,已经被抹了脖子扔进泰晤士河;……从狱卒的众说纷纭中,摩西只得出一个结论——大约在两个月前,有个打扮得十分体面的年轻人来克林克监狱找过塔拉斯,等那个人走后,塔拉斯说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要去享清福了,于是辞去狱卒的工作,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摩西问起那个来找塔拉斯的青年长什么样,狱卒们却只会支支唔唔,说他们这样的下等人哪里敢盯着那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看,只能从塔拉斯的反应推测那个人可能是个律师,或者是给塔拉斯遗产的那个富亲戚家里的管家——这帮可怜虫,见了土财主家的下人都得低头哈腰。摩西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把还在昏迷中的约瑟交给这些蛆虫的时候,他们像恶狗盯着骨头一样贪婪地盯着约瑟女人一样漂亮的脸蛋和摩西手中闪闪发光的金币。原来传说中凶残成性、让人闻之变色的狱卒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懦夫。一想到从小和他争宠的杂种会落到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手里,摩西就忍不住高兴。

不过让摩西担心的不是狱卒的人生观,而是那个来找塔拉斯的青年。上帝保佑,他可千万别是约瑟。

可惜上帝根本没打算保佑摩西。

看来克林克监狱那边是打探不出更多的消息了,奥尼昂斯家成了摩西解开谜团的唯一突破口,可是艾文•奥尼昂斯显然不如两个女人好骗,似乎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尽管摩西猜不出让他保密的理由。摩西坐上出租马车,一路上盘算如何对付艾文,刚回到家,就遭到恭候已久的治安官(1)逮捕。

治安官都是从当地居民中选举出来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什么话都好说。押解的路上,摩西悄悄地往一个认识的治安官的手里塞了一点钱,就买到自己被逮捕的原因——奥尼昂斯一家被杀了,就在摩西离开以后。摩西留下的斗篷搭扣被杀人凶手塞在一具尸体的嘴里,所以没有被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偷走,而是落到了验尸官的手里。治安官们一眼就认出搭扣的形状是奥利维尔家的族徽,于是摩西成了嫌疑人。

奥尼昂斯一家被灭口了!就在摩西去找过他们以后!也就是说摩西一直处于斯第尔顿家的监视之下!否则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摩西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意识到担惊受怕于事无补,得赶快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才是要紧。

治安法官(2)阿尔弗烈德•伯顿已经须发皆白,浓密的白眉毛像两道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心灵的窗户,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好像全身的骨头随时都会散架。摩西之类的下级贵族最看不起伯顿之流的乡绅(3)阶级——照理来说,乡绅的身份地位应该低于贵族,但是仗着治安法官的身份和几乎要进棺材的年纪,伯顿有了倚老卖老的资格和对下级贵族颐指气使的权力,因此经常和下级贵族产生矛盾。

一看到伯顿法官那张皱得像遇上旱灾时的土地似的老脸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把摩西的斗篷搭扣放在他面前,摩西尽管心里对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恶心得直想吐,还是尽自己所能地作出感激的表情:“伦敦的治安官办案效率真是太高了,这么快就帮我找回了被盗的东西,多亏你们,伦敦市民才能安居乐业。我该如何感谢你们?”

伯顿法官浓密得几乎完全遮住眼睛的白眉毛动了动:“被盗?”

“是的。”摩西平淡的语气像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昨晚我和我的妻子去罗思丽庄园做客,今天早晨才回来,回家的路上,我的妻子看到路边卖热面包,就要我去给她买一个来——您也知道,女人嘛,就是爱撒娇,分明有仆人可以差遣,可就是喜欢差遣丈夫。有个太漂亮的妻子实在是一件麻烦事,只要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就没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于是我离开马车去给我的妻子买东西,在路上被一个胖老太婆撞了一下。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回到马车上以后,才发现我的斗篷搭扣没了。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是他留给我和我可怜的母亲唯一的纪念品。我的妻子以为这都是因为她贪吃,才会让我弄丢了父亲的遗物,自责得不得了。我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只能骗她,说大概是我自己不小心把东西丢在了什么地方,然后下车去找,——尽管我根本就没指望能找回来,——找到现在才回家。”摩西拿回自己的斗篷搭扣,“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它,我现在可以向我的母亲交代、让我的妻子放心了。”

伯顿法官还什么都没说,摩西就把一切都交代了,说辞从头到尾无懈可击,只能说明他一定是在说谎,却说得让伯顿法官无法反驳。

“哦,是这样。”伯顿法官假装对他的话信以为真,“真高兴帮您找回了失物,奥利维尔男爵,不过这个漂亮的小东西被卷进了一场凶杀案,是个物证……”

“小偷因为分赃不均而闹出命案吗?”摩西立刻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伯顿法官不理会摩西的插嘴:“……所以在查清凶手以前,恐怕我也没法把它还给您。当然,如果您能帮我破案,那可真是太感激了。”

他就是咬定了摩西和奥尼昂斯家的灭门案有关是不是?“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将您的反应视为拒绝协助治安官的工作呢?(4)”伯顿法官拿着摩西的斗篷搭扣,用昏花的眼睛透过眉毛间的缝隙反复翻看,好像杀人凶手的名字就写在上面,“考柏,我们这个季度的人头税收得怎么样了?(5)”

“只收到了一半都不到。”那个叫考柏的治安官回答,“今年收成不好,居民交税都不太积极,甚至拒绝。琼斯去收税时,被一个村子的居民追着打出来,屁股上挨了一草叉。当地人还威胁说如果他再去收税、拿走他们的猪,他们就把琼斯当猪宰了做成香肠,吓得琼斯现在只敢躲在家里努力减肥;朗曼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把摊到他头上的人头税都收齐了,第二天,家里养的鸡就全都被抹了脖子,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默里自从宣布要收税,就天天收到恐吓信,警告他税款和他的独生女儿的贞洁只能留下一个,他那片的税款都是他自掏腰包;还有……”

伯顿法官示意考柏不用再说下去了:“看来我们应该感谢奥利维尔男爵——有了他的罚金,收不够的税款有着落了。”

“没关系,罗思丽庄园的普兰夫人……”考柏刚想说不论税款还欠多少,罗思丽庄园的大总管丽贝卡•普兰夫人都很乐意替他们补足,根本不需要靠奥利维尔男爵的罚金,可是话刚出口,就被伯顿法官隔着眉毛一眼瞪回去。

虽说辖区居民不配合治安官的工作要处以罚金,是议会制定的法律规定的,但是罚多罚少完全视治安法官而定。如果摩西拒绝被牵涉进去,伯顿这老混蛋难道打算靠摩西一个人的罚款来补足几十户人家的税款吗?摩西姓的是奥利维尔,不是富可敌国的斯第尔顿!摩西想了想,突然想出了个好办法:“伯顿法官,您也知道我们家只是穷贵族,家境并不十分宽裕,这不是*着我进监狱吗?我家里还有妻子和母亲……”

“您要是进了监狱,奥利维尔男爵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考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芙缇的腿伸得够长的,连上门收税的治安官都不放过。不过摩西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罗芙缇了,对考柏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那么这样吧,和我说说案发现场到底什么样,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发现摩西的话是对伯顿法官说的,眼睛却是看着考柏,于是多嘴的治安官又开始擅自开口:“三具尸体都是被砍头的,头颅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他们家的餐桌上,他们家的邻居说在命案被发现以前,看到过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离开奥尼昂斯家……”

“女人?”摩西听到了有趣的内容,“没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吗?”

“没有。那个女人好像是个有钱的寡妇,脸上罩着黑纱,个子非常高。看到她的人以为她是个贵族,就没敢去和她搭话……”

伯顿法官发出一声干咳,考柏立刻意识到摩西不是来视察的上级官员,不需要听他的案情汇报,连忙闭嘴。

伯顿法官又发出了几声干咳,假装刚才那声咳嗽是老头子的咽喉炎犯了:“是看错了吧?就算奥尼昂斯夫妇和被杀的斯第尔顿小姐都是老人了,一个贵族女人能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男人,——而且还是在没有带刀的情况下将他们砍头?——没有人看到带着砍刀的贵妇人吧?奥尼昂斯家的柴刀也锈得块断了,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难道凶手是男扮女装?嗯,男人假扮成女人,把砍刀藏在裙子里面,这倒是有可能。目击者也说那个女人看起来个子很高是吧?”伯顿法官一面说,一面不怀好意地打量摩西,好像在暗示是他男扮女装去杀人。

“我倒是听出点头绪了。”摩西坦然接受伯顿法官的打量,好像他真的问心无愧,“把人的头砍下来,不一定需要用到砍刀,以前我在某本关于瓦伦蒂诺公爵切萨雷•博尔吉亚的书上就读到过一种可以砍头不用刀的方式——绞杀,意大利人也称之为‘奶酪切刀’。”

“愿闻其详。”

摩西让考柏去给他拿了一个煮熟的鸡蛋和一根线,把蛋壳全部剥掉,把线绕在熟鸡蛋上一圈,然后拉住线的两头一勒,鸡蛋就被切成了整齐的两半,切口光滑得像是用刀子切开来的一样,上面甚至还留下了类似面包刀的锯齿刃口留下的花纹。

摩西给伯顿法官和好奇的考柏看鸡蛋的切面:“如果把线换成钢索,鸡蛋换成人头,这样的方法同样行得通。瓦伦蒂诺公爵手下的杀手弥凯雷•达•科瑞拉亲自验证过这种杀人方法的可行性。”

“奥利维尔男爵,您可真是见多识广……”伯顿法官阴阳怪气的语调像是在提醒摩西,他的演示只让他自己的嫌疑变得更加大。

“只是平时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而已。”摩西示意考柏把鸡蛋和线处理掉。

考柏不高兴跑来跑去,又很想继续听摩西分析案情,于是随手把线扔进壁炉,熟鸡蛋塞进了自己嘴里。食物总算让他不再插嘴。

“不过钢索可比砍刀容易藏起来,比如藏在一枚非常大的戒指里面……”摩西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伯顿法官知道他要放出撒手锏了,“据我所知,尼古拉斯•詹姆•斯第尔顿船长的夫人就有一枚非常大的戒指。那可真是个怪物,大得能让人根本看不到除了拇指以外的其他手指。而且斯第尔顿太太的身手非常好,我在剑桥参加比武大会的时候,曾亲眼看到她把去年的剑术比赛冠军打得一败涂地。看到那女人挥剑时的气势,我虽然对自己身手也有些自信,但是绝对没有勇气和她交锋。”这句是大实话,摩西可不想再体验一遍诸如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用骑士枪从马背上撬下来的感觉。

“对了,我听说被杀的奥尼昂斯太太娘家就姓斯第尔顿,”鸡蛋吃完了,考柏又开始多嘴,“他们家隔壁就是我岳父家。奥尼昂斯太太有个姐姐,是老姑娘,我陪我老婆去娘家探亲时,听到别人叫她‘斯第尔顿小姐’来着……”

“你给我闭嘴!”伯顿法官的眼睛虽然被眉毛遮住了,让人无法通过心灵的窗户看到他的内心世界,激动的语气还是让他的心境暴露无余。

“对啊,都姓斯第尔顿,好像斯第尔顿太太的嫌疑比我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摩西突然觉得治安官都是辖区内的本地人这条规定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对彼此的家事了如指掌。这下由治安法官做出头鸟,替摩西去摸清斯第尔顿家的底细,摩西就又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又不会和斯第尔顿船长闹僵。

“怎么了,伯顿法官大人?”看到老匹夫快要挂不住治安法官那张高高在上的嘴脸了,摩西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做了恶作剧,然后心满意足地看到某个倒霉鬼中招,实在是憋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迅速地在俊美却带着些邪气的脸上**漾开来,“不去查查罗思丽庄园吗?仅仅因为‘奥利维尔’这个姓氏和‘奥尼昂斯’有点像,你们就把我‘请’来了,大名鼎鼎的尼古拉斯•詹姆•斯第尔顿船长和被杀的斯第尔顿小姐姓的可是一个姓,没理由不请他也来坐坐吧?”

“斯第尔顿先生有女王的特赦……”而且罗思丽庄园可是伯顿法官收不齐税款时的重要经济支柱,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那里的主人。

“我也听说过。”摩西点了点头,先让伯顿法官松口气,然后再毫不留情地把他推进地狱,“可是女王陛下的特赦仅仅针对斯第尔顿船长本人,可没有包括他的妻子。”

有区别吗?难道伯顿法官审问的是斯第尔顿太太,做丈夫的就会认为这不是对他的冒犯?而且听说斯第尔顿太太怀孕了,要是让她受了惊吓,肚子里的胎儿有个三长两短……女王说审判斯第尔顿船长与欺君罔上同罪,也就是说就算他杀了伯顿法官泄愤,也没有人可以审判他。伯顿法官还想过六十大寿。

摩西*近伯顿法官:“您该不会是想给斯第尔顿船长找个替罪羊吧?所以就找上了我?在法律上,我就低人一等吗?法官大人,您是女王陛下在民间的代表,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女王陛下,想来一定会秉公执法,以免给我们英明的女王陛下抹黑……”

“您昨天才出生吗?居然以为法律是平等的。”伯顿法官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斯第尔顿船长,只能对着摩西破罐子破摔,“对,我是女王陛下的执政官,代表的是女王陛下的意愿、女王陛下的利益,我的审判只以女王陛下的意志为准则。法律?在女王陛下的意愿面前,法律就是狗屁!”

“没错,法律从来就不是公平的。”摩西的嘴角勾起挑战性的微笑,“在审判中将贵族和平民放在同样的位置,简直是对贵族的侮辱。法律应该是向着我们贵族的,不是向着连世袭头衔都没有的贱民。我的祖先的世袭爵位是先王亨利八世亲自封赏的,当时伊丽莎白女王陛下都还没有出生。你的祖先是什么东西?缙绅而已,只是给骑士跑腿的,连你们家的主子都不是贵族。你藐视我的利益,就是间接藐视先王、藐视王室!藐视王室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伯顿法官被摩西吓傻了,房间里一下子静得鸦雀无声。

做人要恩威并施,才能达到目的。棍子的威吓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应该给糖了。摩西的语调软下来:“其实您也不必担心会得罪斯第尔顿家,伯顿法官,我们只是想弄清事实真相,避免冤枉无辜者而已。如果斯第尔顿先生承认是他杀的人,他有女王的特赦令,我们也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刑罚。那么就可以结案了,只是死了三个老鼠都不如的贱民而已,谁都不必为此受罚,谁都不会得罪谁,对大家都没有害处。”毕竟摩西的目的只是弄清楚约瑟是不是还活着、斯第尔顿船长是不是约瑟,并不是要英格兰船王真的进监狱或者上绞架。

注释:(1)当时的治安官(constable)的职能大致相当于现代的警察,但是两者之间也有一些不同。首先,当时的治安官属于国王官员的组成部分,负有维护“国王安宁”的责任,且治安官全部出身于当地的居民,由当地居民选举产生(选举方法由各个地区自己决定,不一而同),没有报酬,属于志愿者;其次,治安官的职能范围要远远大于现代的警察。在治安官的产生初期,主要负责召集地方武装,爱德华三世(1312-1377)时期的一系列立法使治安官成为“国王的官员”,并扩大了其权力,包括禁绝私斗、逮捕罪犯、征收“什一税”等。十四、十五世纪的经济与社会立法又进一步赋予了治安官监督度量衡、执行工资标准、禁绝非法娱乐活动、征收军需、公粮等职能;十四世纪六十年代治安法官(JusticeofPeace)出现后,治安官又充当起了治安法官耳目和臂膀的角色,协助治安法官进行犯罪侦查、逮捕罪犯及送达令状。

(2)治安法官最早起源于爱德华一世(1272-1307)时期的治安维护官(KeeperofPeace),其角色是郡长的助手,主要负责逮捕罪犯、维护公共安全。也是义务性的地方官吏。十四世纪后期,治安法官的权力不断地扩充,甚至获得了审理对郡长、市长不满的冤诉状的权力,其地位开始超越和凌驾于其他地方官员之上。1380年的议会法案授予治安法官镇压公共秩序破坏者、搜捕犯罪嫌疑人和受理叛逆罪之外的所有刑事犯罪的权力。到15世纪时,治安法官已经完全取代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郡长,变成国王政府在地方上的主要的代理,拥有广泛的司法、行政权力。

(3)“乡绅”在英国社会史中指介于自耕农、农场主和有头衔的贵族之间的四个社会等级和集合体。这四个土地所有者等级是:从1611年起授封的准男爵(baronets)、骑士(knights)、缙绅(esquires)、绅士(gentlemen)。缙绅自中世纪即已存在,是骑士的附庸。绅士则多为贵族、准男爵和骑士的后代。乡绅不具有贵族所拥有的特权,社会地位居于贵族集团之下。

(4)治安官在履行由治安法官等上级官员派发的抓捕、看守逃犯,押送逃犯入监的职责时,如果所在社区的居民拒绝协助治安官的工作,拒绝的人就要被课以罚款,或者被投入监狱。

(5)收取各种税款也是治安官的工作。但是在当时的很多情况下,一些地方居民经常拖欠税款,治安官不得不采取扣押财物,或者诉求治安法官的方式来迫使地方居民缴纳税款。治安官在征收各项税款时,遭到语言谩骂,甚至身体上的暴力袭击事件时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