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菲尔德很快传出体弱多病的罗宾•格雷勋爵重病身亡的消息,与弟弟相依为命的多塞特侯爵得知后伤心欲绝,也毅然离开了宫廷,据说是到某个修道院出家了。英格兰王室收回了“多塞特侯爵”的头衔,范•格雷和罗宾•格雷兄弟就像出现时一样神秘地从此消失。

两个月以后,按照女王的说法本应该躺在陵墓里腐烂生蛆的家伙却在伦敦郊区吉尔福德的一个小教堂准备婚礼。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小教堂,平时都是些农民来做礼拜或者办婚礼、洗礼和葬礼。这次又有一对年轻人要来结婚,新郎罗宾•普兰是斯第尔顿船长麾下的一个水手,新娘丽贝卡是罗思丽庄园的犹太裔女管家,不过在婚礼前已经受过洗礼成了新教徒,——虽然不信仰上帝,丽贝卡很清楚要在欧洲活下去需要的虚伪,——洗礼时就直接用夫家的姓氏命名。

男人有点小钱,女人有点小姿色,相识了,相爱了,就把对方当成世上最好的人,甜甜蜜蜜地结婚,以后每过几年,就带个孩子来受洗礼,然后吵吵闹闹地过一辈子,几十年以后再到同一个地方来举行葬礼。怀亚特神父见过太多这样的甜蜜佳偶,这一次的婚礼除了新郎新娘都长得太漂亮以外,怀亚特神父没看出他们和一般的农夫农妇有什么区别,一开始根本就没把这场婚礼放在心上,直到他看到婚礼来宾。

先是新郎的表哥范•康拉德,虽然和新郎长得一点都不像,却俊美如同太阳神阿波罗,怀亚特神父猜想他们应该是血缘关系比较远的亲戚。

然后是一个清俊绝伦的少年,后面跟着一群亦步亦趋的女人,上到八十岁,下到三岁,差不多还能自己走路的女人都来了,大多数是农妇,只有一个是倒霉碰巧路过的贵妇和她的一群女仆。少年就像汉默尔恩的彩衣吹笛人,只是手里少了一根笛子,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身后的女人都着魔一样一脸欢愉地跟着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新郎说那个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斯第尔顿船长。船员结婚,船长赏光出席,实在是很难得的事,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船员能和他们的老板打成一片。凭着多年的看人经验,怀亚特神父总觉得新娘比起对新郎,似乎对她的主人更倾心,只怕会在婚礼后让主人行使**权。

和斯第尔顿船长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异教徒,虽然穿着基督徒的衣服,紫色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手腕上四指粗的金手镯更是让见惯了小门小户的神父瞠目结舌。新郎说那个人也是斯第尔顿船长的船员,而且是个外国王子,把怀亚特神父吓得生怕婚礼上出什么岔子,给整个英格兰丢人现眼。

好吧,最后一个出场的永远是最糟的——另一个英俊的青年,新郎说他是英格兰商人公认的无冕之王路德维希•黑斯廷斯勋爵,据说曾经是新娘的仰慕者。黑斯廷斯家族是英格兰商人中的老牌贵族,斯第尔顿船长是向他挑战的新秀,更不用说中间还夹了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在今天要嫁给另一个无名小卒。怀亚特神父已经不敢奢望婚礼能举办得多圆满了,只求这两个人见面以后别打起来,就算要打,也等到新郎新娘在教堂里说过“我愿意”以后,或者在他们进教堂以前,干脆取消婚礼算了。至少……至少万一这些随便哪一个都足够他这样的小老百姓吃不了兜着走的人之间起了矛盾,怀亚特神父还能置身事外。

“菲兹,我漂亮吗?”婚礼前,新娘在房里打扮。纯白的衣服显得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即破。洁白的头纱是菲泽塔亲手为她勾织的,用蝴蝶兰花环固定。

“丽贝卡,你真的决定嫁给罗宾?”

“当然。”丽贝卡放下手,“菲兹,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要是再不结婚,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你又不能娶我。你难道要我嫁给路德维希•黑斯廷斯勋爵,然后帮他搞垮我辛辛苦苦为你建立起的一切?”

“纳赛尔也不错啊。而且他不是基督徒,嫁给他的话,你就不用改信新教了。”

丽贝卡摇头:“罗宾•普兰其实不是普通人,对吗?”

“丽贝卡?”菲泽塔吓了一跳。

“自从他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是对你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来对我这个‘异教徒’老姑娘献殷勤。他想通过我来牵制你,可你爱着他的表哥,也不能完全把他拒之门外。别担心,菲兹,以妻子的身份,我可以更好地监视他,保证他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们都是姑娘家,我不能嫁给你,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爱你了。为了你,我可以不惜做寡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丽贝卡顿了顿,语气故作轻松,“看看那个病秧子,恐怕连我这样的弱女子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

在结婚时就想着做寡妇可不吉利。菲泽塔深深地叹息。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扫兴的话,丽贝卡突然兴高采烈地拿起桌上的捧花,挽起菲泽塔的胳膊:“走吧,今天可是我的婚礼,高兴点。”捧花中象征浪漫的情人草衬托着象征爱情的红玫瑰和象征虔诚的马蹄莲,煞是好看,花语却像在讽刺这场只有利害关系的婚礼。

新郎只有表哥一个亲戚,新娘更是举目无亲,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好友。等前来观礼的亲友全部就座,怀亚特神父一站上祭坛,看到下面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满堂的俊男美女。

村里孩子组成的唱诗班唱起赞美诗,新娘来了。新郎站在神父面前,旁边是新郎的表哥兼伴郎。

斯第尔顿船长代替父亲把新娘交给新郎:“要是你敢让丽贝卡受一丁点委屈,我保证一定直接把你扔海里。”

罗宾不答话,只是像任何一个新婚的傻瓜一样,笑得分外灿烂。

怀亚特神父站在祭坛前,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斯第尔顿船长似乎不太愿意把新娘交给新郎,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别出什么事。新郎总算顺利地接过了新娘,一起站到祭坛前。怀亚特神父一边主持婚礼,一边偷瞄坐在最前排的斯第尔顿船长,总觉得他看新娘的眼神很复杂。

到了互相说“我愿意”的时候了,菲泽塔身边的纳赛尔凑到她耳边:“怎么了?在那里说‘我愿意’的可不是你那个‘洗衣做饭带孩子什么都会’的未婚夫。”

菲泽塔趁人不注意,一脚踹在纳赛尔的脚背上。

“难道是羡慕?”纳赛尔根本不在意,“虽然我一天也没有行使过身为丈夫的权利,我们结婚的时候,可是真的按照苏丹娶王后的礼节办的。”

“是吗?我怎么记得那时候因为刚打完仗,一切从简?”

“原来你承认我是你丈夫呀,爱妃。”

菲泽塔只能扭过头去不看他:“为什么对范说你是我的丈夫?”

当然是因为看出罗宾心术不正。纳赛尔也是在宫廷斗争中活下来的幸存者,虽然罗宾和范以普通水手的身份成为“人鱼号”的船员,纳赛尔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蹊跷。为了不让菲泽塔落入火坑,纳赛尔才对范说自己是她的丈夫。

“难道我们没有结过婚吗?”纳赛尔理直气壮,“我当然是你的合法丈夫。”

“不是在教堂里说‘我愿意’的婚礼,我可不会承认。”

“喂喂喂,过分了啊。”

“充其量算是前夫,还是前夫之一。”

“之一?我们结婚时,你才十四岁。”纳赛尔直了直身子,“之二是谁?”

“你是之二。”菲泽塔想了想,“哦,不对,应该是之三。”

“你结过几次婚?”

菲泽塔掰着指头算了算:“十二岁时在‘朗斯洛特号’上一次,十三岁时在中国一次,和你是第三次。”

“‘之一’和‘之二’呢?”

“一个结婚后没多久就死了,另一个留在中国。”一个是威尔,一个是梅清源。

“我还以为两个都被你谋杀亲夫了。”纳赛尔故意夸张地松了口气,“感谢伊什塔尔女神保佑,我真是命大。”

“既然怕我‘谋杀亲夫’,和我离婚去娶丽贝卡不就行了吗?”斯第尔顿家族现在的一切都离不开丽贝卡,菲泽塔不能让她落到外人手里,如果纳赛尔能娶她,总好过让她变成罗宾手中的人质。

“她没有你好玩。”纳赛尔看了看新郎身边的范,“你的未婚夫也很有趣。”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纳赛尔跑到范面前:“你就是那个‘洗衣做饭带孩子什么都会’的未婚夫?幸会,我是她的丈夫。”当时范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但马上就硬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菲泽塔很高兴他知道她已经结婚以后会失望,说明他是在乎她的,又害怕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会让他却步。纳赛尔这个“合法丈夫”更是惹恼了一心想把菲泽塔和范撮合在一起的罗宾。纳赛尔和丽贝卡年龄相仿,看出菲泽塔有意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罗宾才先下手为强,*着纳赛尔在菲泽塔和丽贝卡之间选一个,要么只能保护菲泽塔的婚姻,要么只能保护菲泽塔的财产。为了*纳赛尔放弃菲泽塔,罗宾追求丽贝卡时,可谓不遗余力,甚至向她求婚,想不到丽贝卡真的答应了,然后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茜茜鲁尼,”纳赛尔抓过菲泽塔的手,“要是那么想结婚,就真的嫁给我吧。”

菲泽塔被他吓了一跳:“你不是只把我当弟弟吗?”

“至少不讨厌你。”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她飞蛾扑火,卷入王室斗争,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要是以后遇到了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娶她做正室,然后把你贬为侧室。”

“纳赛尔,我要和你离婚。”

“在别人的婚礼上和你亲爱的丈夫提离婚?”

“有意见?”

“我不同意。”

“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做寡妇。”

菲泽塔和纳赛尔说的是慕兰语,别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得出口气像老夫老妻吵架一样。范站在罗宾身边,只看到他们两个不断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态甚是亲昵,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知怎么的,怀亚特神父总觉得婚礼的气氛有些诡异,生怕问“如果在场有任何人对他们的结合有异议,请马上提出,或者永远保持沉默”的时候会有人发难,可没有人有异议,结婚仪式顺利地结束了。怀亚特神父原本想一完成任务,就逃之夭夭,无奈仪式后的婚宴实在太丰盛,斯第尔顿船长也实在太慷慨,弄得他盛情难却,只能享受了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餐。

草地上搭起帐篷,客人们席地而坐,不仅是着魔一样跟着斯第尔顿船长来到教堂的陌生女人们,任何凑巧路过的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加入欢庆的宴会。幸运的不速之客中有几个会演奏乐器的,虽然都是不上台面的乡村音乐,但是节奏欢快,正适合婚礼。姑娘小伙们手拉手在草地上跳舞,充满活力的年轻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就连老头老太都在旁边拍手起哄。葡萄酒像水一样无限量供应,加了许多昂贵香料的鲜嫩羔羊在烤架上滋滋作响,面包都是用白得像雪一样的精白面做的,还有腌猪肉、蔬菜炖鸡肉以及新大陆出产的奇异水果。就算是宫廷里的贵族,也未必享受得到这样的美食。怀亚特神父一面感谢上帝让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能遇上一场这么丰盛的婚宴,一面忏悔自己即将犯下的饕餮大罪。

路德维希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不去跳舞,也不屑去和乡巴佬争夺在他们看来千载难逢的美味佳肴,只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路易,怎么不去玩?”一走近路德维希身边,菲泽塔就闻到一股酒味,“喝那么多。”

“心上人嫁给了别人,你还不让我借酒浇愁?”

“你骗谁?”五年没见面,大家都变了许多,比如路德维希就变得越来越虚伪了。

“不让我喝酒也可以。”路德维希抓住菲泽塔的手,轻轻一拉,就让她跌坐到他旁边,“我的心上人嫁给了别人,你替她嫁给我吧。”

菲泽塔拿过旁边的酒瓶塞进他的怀里:“你继续。”

路德维希不再和她开玩笑,把酒瓶放到一边,继续靠在树干上:“你那个女管家不仅能干,还很聪明。她怎么会愿意嫁给那样一个傻瓜?”

因为罗宾根本不是傻瓜。菲泽塔无言以对。

路德维希看着在客人中领舞的新郎新娘,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深不见底:“我是不是以前见过那个新郎?”

“没见过!”范和罗宾就是因为怕遇上熟人,才把婚礼安排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想不到路德维希也会来参加。菲泽塔只能祈祷他别想起五年前的多塞特侯爵和罗宾•格雷勋爵。

“哦……”路德维希恍然大悟。

“‘哦’什么?”

“他们是那种‘我最好不认识他们,否则可能会大难临头’的人吧?好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菲泽塔大大地松了口气。

路德维希看了看菲泽塔,有些好笑她怎么会在一群政治家中活到这把年纪,还像个小孩一样好骗。就算罗宾的长相变化很大,范的长相可没怎么变,他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在他的十五岁生日那天狠狠羞辱过他的人?不过或许就是她的这份单纯和真诚,才能换来那么多对她忠心耿耿的人。

“敬我们的船长。”新郎带头举杯,打断了菲泽塔和路德维希的悄悄话。

罗宾亲自过来,把菲泽塔拉回欢庆的人群中:“我亲爱的船长,怎么我一不注意,你就又去招蜂引蝶了。”

“还不是怕路易认出你。”菲泽塔压低声音。

“他又不是傻子。”罗宾的手搭在菲泽塔的肩膀上,“现在你们各自的势力已经到了只能做敌人的地步。我娶了丽贝卡,和你结成同盟,你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可以和他分庭抗争的人。”

“罗宾,你何苦?”菲泽塔总觉得丽贝卡很可怜,“能*我就范的人早就在你手上了,你知道。”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爱丽贝卡小姐?”罗宾一手抚胸,满脸痛苦状,“难道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菲泽塔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贵有自知之明。”

范也是一直躲在旁边喝闷酒,英俊的相貌引来不少女士的注目,他却对她们视而不见,想不到太平了没多久,罗宾就把菲泽塔扔到他身上。菲泽塔脚下一绊,范生怕她摔倒,习惯性地伸手去接,结果菲泽塔跌进他的怀里。看到罗宾一副小孩恶作剧得逞的模样,范连忙扶菲泽塔站好,自己则抄着手不再碰她,一张扑克脸依然纹丝不动。

“今天可是你弟弟的婚礼,不高兴吗?”

他怎么高兴得起来?“对不起,斯第尔顿小姐,我没想连累你。”

“哦……”菲泽塔冷笑,“可已经连累了。”

“人鱼号”就在上个星期完工,菲泽塔初步拟定了第一批船员——大副凯撒、船工真介、随船保镖纳赛尔、船医马修,剩下的名额待定。这时凯撒带了两个人来,说是要加入“人鱼号”的船员队伍,而且那两个人信誓旦旦,说菲泽塔一定会接受他们。听到“范•康拉德”和“罗宾•普兰”这两个名字时,菲泽塔还在莫名,直到见到他们本人。

菲泽塔确实打算保护范和罗宾,但没想到他们会抛弃贵族的身份来投奔她。用罗宾的话来说,这是“替你给女王一个把柄”。如果菲泽塔要靠财大气粗来做无冕之王,难免会到功高震主的地步,就算她自己无心篡权,也难免让女王心生猜忌。要避嫌,最好的方法就是落个把柄在女王手上,而范和罗宾就是这个“把柄”——虽然罗宾已经被女王当死人处理了,可范还活着,一旦菲泽塔图谋不轨,女王就可以以谋害贵族的罪名处死她。有了这个把柄,女王陛下可以省心不少,不过这个把柄只是个保险,对菲泽塔也没有害处,只要她对女王忠心耿耿,女王陛下绝对舍不得她每年能上缴的数目可观的税金,只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范和罗宾在宫廷中本来就不安全,现在也可以借“人质”的身份离开宫廷的牢笼,享受“被流放”的自由,一举三方得利。罗宾想出这个巧妙绝伦的办法,也有向菲泽塔炫耀自己作为智囊的价值的意思。

两个人认识了十多年,菲泽塔从来不曾怀疑过罗宾的智商,对他能提出这样的方法毫不意外。让她发愁的是这两个人得随她的船出海,还不能出岔子。虽然罗宾保证他和范在“人鱼号”上仅仅是普通船员,会和所有人一样无条件服从船长的任何命令,而且一点也不介意干粗活脏活,或者和异教徒朝夕相处,问题是这两个贵族出身的大少爷能干什么?范还好些,在禁军中服役期间练得魁梧结实,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剑客,可怎么安顿罗宾,实在是个大麻烦。他能用来自保的只有灵活的头脑和灵巧的舌头,可在海上遇得到的敌人绝大多数都不是说道理说得通的人。罗宾什么武技都不会,病恹恹的身体还根本没法负担比较重的体力活,一个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菲泽塔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很适合他的好位置——瞭望台。如果发生海战,不论是大炮对轰,还是接舷肉搏,瞭望台都是相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瞭望员的工作也比较轻松。让她想不到的是罗宾恐高,范则是干脆晕船,气得凯撒天天大骂又来了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吃货。

范深深的叹息唤回了菲泽塔的思绪。

“没关系,我愿意被你们‘连累’。”菲泽塔去抓范的手。小时候觉得他的手很大,可以把她的小拳头整个地包在里面,现在她也能握住他的手掌了。

“菲兹,接着!”不远处传来丽贝卡的喊声。

菲泽塔听到风声,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接,拿到手以后,才发现丽贝卡要她“接着”的居然是新娘的捧花。

新娘要扔捧花了,单身女人都围在她身后,想成为下一个结婚的人。怀亚特神父原本一边享受盛宴,一边也有些好奇地猜想会是哪个幸运的姑娘能抢到捧花,想不到新娘一个转身,直接把捧花扔到斯第尔顿船长手里。而且……他怎么看到斯第尔顿船长和新郎的表哥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身边还冒出了许多粉红色的泡泡?怀亚特神父看了看手中已经空了大半的酒杯,发现酒确实是魔鬼的饮料,会让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