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傲寒对外只说是吴老爹病了,在家照顾他。大当家两天没来,万幸还有秦总管坐镇,总算没出大乱子。好不容易等到大当家露面,秦峥还没来得及汇报司家庄近日来的情况,就有人来传话,说皇甫大人求见。

司傲寒示意秦峥不必着急,坐上大堂的主座:“有请!”

秦峥乖乖站在他身后。

看到皇甫凌靖带着官兵进来,司傲寒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皇甫大人,这次又怎么了?”

“请司公子协助查案。”

听到皇甫凌靖说一枝梅肩膀上有伤,秦峥像吃了霹雳,在背后抓住自己的手腕,*自己不去摸受伤的肩头,但慌乱的神色还是没有逃过皇甫凌靖的眼睛。

“一枝梅的肩上有伤,换句话说,肩上有伤的人就有可能是一枝梅,所以你要把全南京城的成年男子都一个一个验看过来。”听皇甫凌靖说明来意,司傲寒却笑出声来,“皇甫大人,你不觉得你的做法有些可笑吗?”

“办法很笨,但是很管用。”只要先啃下司傲寒这块硬骨头,以后就不会太难。

“你问问在座的人,大冷天的,有谁愿意在一群臭男人面前脱衣服?”

上次在皇甫家与一枝梅交过一次手,乔胄轩看得出来皇甫凌靖是被菲泽塔的刚烈打动,才放一枝梅逃走,可在别的衙役喽啰眼中,就是堂堂五品步军校被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缴了武器,因为贪生怕死,才放了已经抓到手的犯人。皇甫凌靖想也知道如今手下的人除了乔胄轩以外,没几个服他了。

“好吧,姓司的也做一回顺民。”司傲寒站起身走到皇甫凌靖面前,勾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腰,“姓司的和凤仪阁的欧阳妈妈有些交情,你要查什么人,只管往凤仪阁带,让那里的姑娘帮你验看。不管到时候凤仪阁要多少钱,司家庄出。”

乔胄轩在一旁也听见了:“想不到司公子也有些侠义心肠。”

“多谢。”皇甫凌靖却蹙着眉,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为了避嫌,就先从司家庄开始。”

司傲寒刚想说好,秦峥却冲口而出:“不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才支支唔唔,“大当家两天没来,司家庄上上下下都有些乱,这时关门歇业,怕是会影响生意。”

“不,我不在的时候你打理得很好。”司傲寒抄起手回过身,“这几天又是强盗打劫,又是官府打秋风,兄弟们也辛苦了,今天休息一天。”

他居然把强盗和官府归为一类,乔胄轩有些不满,但皇甫凌靖没反应,他也发作不得。

“大当家!”秦峥拦到司傲寒面前,“现在正是需要整顿的时候,我怕他们玩物丧志。”

“三天两头去凤仪阁的人可没资格说我们。”

“平民百姓还是别掺和官府的事为妙。”

“以前是谁叫我别和官府做对的?”

“司傲寒!”

“秦峥,谁是大当家!”司傲寒一把揪住秦峥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眼前,“我真是太宠你了。以前在海船上的时候,不论有谁敢顶撞船老大,一律直接扔海里,从不留活口。你这样以下犯上,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秦峥还想顶嘴,背后传来皇甫凌靖的声音:“小表叔,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峥像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考虑再三,还是不得不妥协:“既然大当家一意孤行,我无话可说。”

不明就里的伙计喽啰只知道天塌了有大当家顶着,地陷了有秦总管撑着,一个个兴高采烈。到凤仪阁以后,司傲寒只管自己坐在一旁,让皇甫凌靖和乔胄轩自己去向欧阳凤说明来意,亲自挑选接客的姑娘。皇甫凌靖怕凤仪阁的人都已经被司傲寒收买,特意点了几个其他妓院的花魁,甚至还有街上随便抓来的野鸡,所有工作都是皇甫凌靖一手安排。司傲寒看皇甫凌靖和乔胄轩忙进忙出,依然一脸神在在:“姐姐,回头和别家的妈妈们也打声招呼,可别漫天要价,把司家庄都给掏空了。”

“姐姐和她们可没那个交情。”欧阳凤掩口轻笑。他以为花街女帝是什么人?她和花街上的其他鸨母向来只有她发布号令她们服从的交情。

整个凤仪阁都被司傲寒包了下来,手下的人都走了以后,偌大的花厅只剩司傲寒、秦峥、欧阳凤、皇甫凌靖和乔胄轩五个人,一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气氛有些尴尬,司傲寒打破沉默:“秦峥,不去找你们家步离玩玩?”

秦峥刚想推脱,欧阳凤先开口:“步离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不方便接客。如果秦公子喜欢,我们还有别的姑娘。”

“我在这里陪大当家。”秦峥悄悄松了口气。

“司公子,你不去玩?”皇甫凌靖开口。

司傲寒放下茶碗:“连姓司的都要查?”

大当家可是女扮男装的姑娘,怎么查?秦峥为司傲寒捏了一把汗,司傲寒倒是爽快:“可以。不过姓司的喜欢男人,对娘们没兴趣。”

“有没有小倌?”皇甫凌靖问欧阳凤。

“姓司的洁癖重得很。”司傲寒不等欧阳凤回答就抢先表态,不怀好意的眼神还一直飘向皇甫凌靖和站在他身后的乔胄轩。

皇甫凌靖的脸色有些难看,乔胄轩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皇甫大人,你的堂弟凌皓公子不错,姓司的喜欢。要验,就让他来。不过……”诡笑渐渐从司傲寒的铁面具下弥漫开来,“验完了,我也不保证他的安全。”

秦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憋住笑。就算皇甫凌靖和乔胄轩肯深明大义捐躯,也断然没脸叫皇甫凌皓来受人欺辱。还真亏司傲寒想得出。秦峥不由得想起上司家庄给侄女提亲不成,反被司傲寒调戏的事,顿时觉得周身一阵恶寒。要是早知道他是女的,就该应下来,看他怎么收场。

“舍不得?那姓司的只能自带了。”司傲寒勾勾手指,示意秦峥弯下腰,摸上他的脸,“宝贝,我们找间房去验验身怎么样?”

“好啊。”秦峥抬起眼,发现皇甫凌靖和乔胄轩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悄悄凑到司傲寒耳边,“你再敢当众调戏我试试,信不信我真的把你拖房里强了。”秦峥刚到司家庄没多久,就发现伙计喽啰在赌他和司傲寒是谁压谁,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赌注押在秦峥压司傲寒上。后来赌局被司傲寒发现了,更严重的是大当家还发现了下注的情况。后果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最后赌局被强制结束,所有赌注统统被充公,“兔儿爷”的笑话这才算正式告罄。

皇甫凌靖很不自在地干咳几声,提醒小表叔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秦峥抬眼看看皇甫凌靖,才噙着一抹诡笑继续负手站在司傲寒身后。司傲寒不去找女人,他也不去,秦峥就不信皇甫凌靖和乔胄轩还能*他脱衣服。

“行了,不为难你们。”欣赏够了皇甫凌靖和乔胄轩的为难,司傲寒才高抬贵手,“姐姐,叫连若惜来,我就让她验。”

“弟弟,连姑娘是清倌,高抬贵手。”欧阳凤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不用姐姐担心,就姓司的脱衣服,她不用脱。”司傲寒一个假男人能把她怎么样?

“连姑娘已经被皇甫凌皓公子包下了。”

“姓司的开高一倍的价钱。”

“既然如此。”欧阳凤站起身,“司公子,请随我来。”

司傲寒一走,秦峥有些慌了:“大当家。”他怕那个什么“连姑娘”暴露大当家的女儿身,更怕自己也被抓去验身。

“我很快回来,你也去玩吧。”司傲寒头都不回。

司傲寒随欧阳凤走了,皇甫凌靖想了想,也悄悄跟上去。秦峥刚想追,乔胄轩拦到他面前:“秦总管,不去找个姑娘玩吗?”

“不必了。”秦峥步步后退。

“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看到他慌,乔胄轩步步紧*。

“乔胄轩,你的上司也不过是我的侄子。”

“在家里你是叔叔,他是侄子,但在这里我是官,你是民。”

“这……”秦峥绊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乔胄轩双手撑住椅子的两边扶手,把秦峥圈在里面:“如果你也喜欢男人,本官陪你就是。”屈指算来,到南京城开始办案已经有好几天了,憋屈了这么久,总算是逞了一次官家的威风。乔胄轩表面上装出公差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