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原本打算先送路德维希回家,可路德维希坚持要先送女士,菲泽塔却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一面是路德维希孜孜不倦的追求,一面是菲泽塔义无反顾的拒绝,搞得凯撒和阿拉贡都开始好奇菲泽塔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人。回到伦敦郊外的小破房子,一个美丽的少妇正在院子里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出去。
“索菲!”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房子后面走出来,“劈好的柴火都堆在后面了。”
凯撒和阿拉贡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是夫妻,猜想他们可能是菲泽塔的父母,可少妇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大跌眼镜。
“范,你这样每天都来,没关系吗?”
“总得有人帮你做家务。”
“我是怕邻居传闲话。”索菲垂下头,“毕竟……马修不在。”
范看了看晾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帮她一件一件拉平:“都一个月了,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可能……”
“我会等下去。”索菲打断他,“我会等下去,不论多久,我都会等。范,以后你不用来了,我会学着照顾自己。毕竟……万一马修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总得学会一个人生活。”
一驾马车停在院子外面,两人正诧异怎么会有客人,马修从马车上跳下来:“索菲!”
“马修!”索菲扔下洗衣篮,也不管里面的衣服落到地上弄脏,飞扑进马修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我就知道。”
范发现凯撒、阿拉贡和路德维希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被人捉奸在床的情夫,顿时有些尴尬,怕马修也误会,又怕如果主动解释,反而会越抹越黑,只能低头把索菲打翻在地的衣服捡回去,对他们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
菲泽塔倒是大大方方地到范面前,伸出双手要他抱:“你的未婚妻好不容易才回来,都不抱抱我吗?”
范抱起菲泽塔,只觉得另外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又异样了几分。
北斗看在眼里,觉得人类的婚姻观很有趣——富贵人家八十岁的老头娶十八岁的新娘不奇怪,政治联姻四十岁的国王与襁褓中的公主订婚也不奇怪,眼前的两个人年纪不过相差十多岁,却惹来一片异样的眼光。如果是五年以后,一个年近三十的穷贵族娶一个家财万贯的妙龄女子,就只会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了。五年,就算以人类的寿命来衡量,也不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却能造成那么微妙的改变,真的很神奇。
索菲抱住马修,好像这辈子都不想松手了一样。马修一个学究的力气比不过一个刺客,好在索菲发现他喘不过气以后立刻放手,他还不至于被她活活勒死。
“宝宝还好吗?”
马修摸上索菲的肚子,却引得她泪水涟涟。
“怎么了?”马修擦去索菲的眼泪,“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了。”
“孩子没了……”索菲捂着脸,“马修,对不起,孩子没了。”
“没了?”马修像吃了霹雳。
索菲似乎刚注意到和马修一起回来的陌生人,连忙擦了擦眼泪:“进屋去说好吗?”
菲泽塔一直和范一起在院子里,其余的人都进屋,马修给双方介绍了一下,便忙不迭追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凯撒和阿拉贡觉得留着听人家的私事不太方便,一个借口出去抽烟,一个借口出去买酒,很有默契地一边一个,把路德维希一起拖出去,结果走了没几步,三个人就都像蚂蝗一样贴在墙上偷听。
“你们走了以后,债主来过。”索菲拢了拢头发,“我说没钱,因为怀着孩子,也没敢和他们动手,只能请他们宽限几天。可他们就打我——知道我怀孕,还故意打我的肚子,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教训。我被打得流产,女仆被吓跑了,要不是范知道一切以后,天天都来照顾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殴打孕妇,那还是男人吗?路德维希想。
嘴上说是寂寞,其实是找情夫来幽会吧。想也是,一个年轻漂亮性感的女人,丈夫不在家,又遇到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男人,是个人都受不住**。有第一次红杏出墙,就可以有第二次,阿拉贡悄悄把索菲的名字列入追求对象的名单。
她说因为怀孕才没敢和对方动手是什么意思?凯撒纳闷。
“马修,我会不会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里面又传出索菲的哭声。
菲泽塔回来时,正好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婶婶,他们把你打到流产?”
“菲兹?”马修回过头,“多塞特侯爵走了?”
“嗯。”
“这段时间多亏他照顾索菲,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他。”
给他戴绿帽子,他还要谢谢人家?外面的三个人觉得有些好笑,转念一想,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先前忽略的一个词。马修叫那个高个子年轻人什么?“多塞特侯爵”?这么个穿着打扮毫不起眼,不但身边一个仆人都没带,还到别人家当男保姆的人是个侯爵?
可怜的老学究,欣然接受绿帽子,原来是因为老婆的情夫位高权重,他惹不起。凯撒带着点幸灾乐祸。
美人喜欢侯爵?和他比,阿拉贡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看来要把索菲搞上床,难度有点大。老色鬼颇有些失意。
侯爵的头衔听起来是挺吓人,不过伦敦是英格兰的首都,空有一个贵族头衔的穷爵爷数量可不少。看范的样子,应该就是属于有头衔没钱的那种。黑斯廷斯男爵嫁女儿的时候,刻意通过联姻来和各派门路打交道,每一个女婿都是精挑细选的各方才俊,路德维希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哪个姐夫可以介绍他和多塞特侯爵认识,然后或许只要出点钱,未婚妻就到手了。
菲泽塔坐在桌子边:“婶婶,知道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吗?”
“菲兹,不用去了。”索菲拿出一张借据给菲泽塔,“当初是我害你们背上那么一笔债,我已经替你们还了。”
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拿什么还的债?三个偷听者都有些好奇。
“是他们已经没命来讨债了对吗?”菲泽塔确认过以后,就在蜡烛上点燃借据烧了。
“索菲,你又杀人了?”马修抓过索菲,“天哪,福克斯先生确实不是个好人,可也罪不至死。”
什么叫“又”?外面的人听得莫名其妙。
“放心吧,他还完整无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过是让他再也没胆子来罢了。”
马修松了口气。
“婶婶,你用了什么办法?”菲泽塔很好奇。
“菲兹,作为刺客,仅仅会杀人是不够的,还要学会威胁。”索菲的口气像母亲教女儿做女红,“我只是问高利贷债主,如果找不到现钱,能不能用等价值的物品来抵债。债主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故意给我拿去的抵押品估价估得很低,以得到更多的钱,于是爽快地同意了。”
“你找了什么抵押品?”马修想不出家里能有什么可以用来抵债的贵重物品。
索菲双手一摊:“我只是找了几个通缉犯,直接把新鲜的头颅送过去。他们的赏金当然离高利贷的数值还差很多,不过债主只看到第一份抵押品,就很慷慨地直接把借据给我,说剩下的都不用还了。”
“好主意!”菲泽塔拍手大笑。
外面三个听得一身冷汗。凯撒似乎有些明白菲泽塔的性格究竟是谁的教育成果,阿拉贡死也不敢打索菲的主意了,路德维希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和菲泽塔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