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余下易寒风一人,此时的他正仰首默默注视着房顶,脸面一阵扭曲过后,叹息道:"靖娴,不要怪我心狠,其实我只是不想连累你罢了。"顿了顿,接道:"还有曲大哥,既然你真心把我当作朋友来看待,我又怎能让你来蹚这潭浑水呢?"
待得思绪平复下来,易寒风突然面容一沉,神色阴狠的咬牙道:"官威,既然你要苦苦相逼,那我易寒风就惟有把你给灭掉算了。"说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洛靖娴离去之时的苦楚模样,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会承受得起自己适才所对她说出的言语呢?想到这里,易寒风担心洛靖娴会做傻事,于是夺门而出,直向着锦绣书院所在的方向赶去。
沿着锦绣书院的道路,易寒风径直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拿眼注视着坐身在跟前丈余地方的人影,缓缓走身上去,然而不待他口出言语,那身影便转过了脸来,没好气的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易寒风脸上的神色一窒,讪笑道:"我先前说的那些都是浑话,还望曲大哥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听到易寒风道歉的话语,曲秦神色缓和了些许,淡淡道:"对你先前的作为,我确实气恼不过,但是后来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你的用意了。"顿了顿,旋又满脸愤然的道:"你将洛弟气走也就算了,可你为何又要故技重施于我?你这般做作,未免忒小看我曲秦了吧?"
心思被曲秦看透了去,易寒风脸面一红,尴尬道:"我并没有小看曲大哥的意思,而是因为你当我是朋友,所以我才不想连累你。"曲秦道:"既然你知道我把你当朋友,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是想要真心相帮于你的。"
易寒风由心一笑,说道:"这事待会再说,眼下你先告诉我靖娴如今的情绪如何?"提到洛靖娴,曲秦顿时苦起了脸,叹息道:"她眼下正处在气头上,我看你还是不要前去触她霉头的好。"
虽然与洛靖娴接触的时日不算太长,但是易寒风对洛靖娴骨子里的那份倔强脾性,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所以听了曲秦所说的话语后,只得苦笑道:"这次想要她原谅我,只怕是真的很难了。"曲秦怅然道:"不如我想办法让她前来跟你见上一面,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决不能再让她更加伤心了。"易寒风点了点头,感激道:"那就有劳曲大哥了。"
洛靖娴方才随着曲秦来至距离易寒风两三丈的地方,忽然抬眼注意到这让她芳心寸断的身影,于是转眼望向立身旁边的曲秦,黛眉一皱,问声道:"曲大哥,你不是叫我出来商量事情么?"话一出口,心中立时明白过来,随即面色一寒,没好气的道:"原来你在骗我。"
眼见洛靖娴欲转身离去,易寒风慌忙前上身形,随即接起了洛靖娴右手。孰料洛靖娴头也不回,冷冰冰的道:"放开我,请你放尊重一点。"话语间,连手臂都没有挣扎一下,显然是对易寒风绝望之极,甚至于用麻木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一段似如拥有,实则却已远离的感情,呼吸间就将易寒风的心绞得支离破碎,嘴唇动了动,用尽浑身力气,方才吐出声音道:"靖娴,对不起。"洛靖娴娇躯一颤,但是声音却依旧冰冷的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的感受用不着你来在乎。"
紧握洛靖娴手臂的右手陡然滑落,易寒风经受不住心中酸楚,凄然道:"我们之间,难道真的连一点转还余地都没有了吗?"洛靖娴冷笑道:"对于一个死了心的人来说,又有什么余地可言?"话音一落,便已决绝而去,动作间竟没有半点迟疑的举动。
曲秦一脸无奈神色,看了易寒风一眼,苦叹道:"如今你伤得她这么深,只怕日后她再也不会敞开心扉了。"对于曲秦的话语,易寒风根本就连半个字都没有听到,顾自缓身直向锦绣书院的大门处走去。
神情落魄的走在吵闹的人群中,或许是因为内心里想要寻找一个安静独处之地的缘故,易寒风不经觉的走出城门,并来到一处林野之地。然而正欲坐身草地上之际,忽闻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朝自己靠近过来。
当易寒风陡然转过身形后,但见距离自己五六丈开外的地方,官威施施然的站立在一老者身旁,此时正满脸阴骘的望定着自己。而那看似六旬许间的老者,则流露出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并于双眼微凝间,两道锐利的目光登时锁定了易寒风,古井不波的道:"你就是那个想要杀害官威的易寒风?"易寒风眉头一皱,虽然将目光落在了老者身上,但是却根本没有作何言语的意思。
见易寒风没有言语,官威心中一喜,忙不迭的道:"老先生,想要杀我的正是此人。"听官威这般说来,易寒风将目光自老人身上移开,然后缓缓的望定了官威,神色冰寒的道:"我正要找你,想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官威早从自己的家丁那里得知,易寒风并非易与之辈,所以当听到易寒风极为不善的言语时,虽然神色一慌,但是当瞥看了身旁的老者一眼后,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模样,有恃无恐的道:"有老先生在此,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易寒风冷傲的道:"那好,我就先将这老家伙给解决掉,然后再来收拾你不迟。"说罢,旋又将目光落回到那老者身上。
目光注视着易寒风,老者嘿嘿冷笑道:"只有清悟初期修为的你,居然也敢在老夫面前说出如此大话,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易寒风有如入定老生一般,古井不波的道:“别说只是将修为隐匿到清悟初期的地步,就算是想要将体内的元力彻底收敛起来,从而达到不露丝毫元压的效果,对于小爷来说亦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到的事情!”说到这里,目光倏变凌厉的逼视着老人,随即意念一动,便于老者惊骇的目光中,丝毫不露痕迹的将体内元力尽数化生成自身身体的组成部分,再又露出满脸的傲然神色,冷笑道:“区区玄悟初期修为,倘若小爷想要杀死你的话,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楞楞然的望着易寒风,老者顿感浑身一阵冰凉,暗自忖度道:"倘若不是修为达到了至臻境界的话,即便是修炼有何种神奇秘术,只怕也不会将元力隐匿得如此彻底才是。”念头至此,再又想到适才之时,曾在易寒风体内感应到的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邪恶元力,心中更是肯定了易寒风乃是一位深藏不露顶尖高手,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胆战心惊的惧怕表情来,诚惶诚恐的道:“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易小友能够放我一条活路。”
易寒风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望定老者,直至半晌过去,方才出言道:"如若你识相的话,那就不要插手我跟官威之间的事情,只要你立马走人,我便不跟你多作计较。"
易寒风话音方落,老者立时又感应他体内顿生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元压来,不由心中一惊,慌忙满口答应的道:"小老儿老这就走人,日后只要是易小友出现的地方,我玄真决不踏足半步就是了。"说罢,毫不理会官威的喝骂声,身形一闪,便瞬间飘掠出数十丈的距离,随即一边急走,一边心忖道:"既然能够将体内元力毫无痕迹的彻底隐匿了去,恐怕那小子至少已经拥有心域初期的修为了。"心中如此想来,玄真顿觉浑身好一阵哆嗦,不由加紧脚步,直如逃命一般远遁了去。
眼看玄真的身影消失不见,官威方才满脸绝望的转眼过来,倏然看到易寒风不知何时显现出来的血红诡异双眼,登时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下身去,满是哀求的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条性命吧!"官威又不是傻子,易寒风既然能让强如玄真之人都惧怕不已,所以只要其一心想制他官威于死地的话,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易寒风虽然脸上毫无波动,但是双眼却犹如看待死人一般望定着官威,冷哼道:“没有半点修为的你,却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作威作福,我易寒风平生最憎恨的就是你这种窝囊废了。”官威立时点头如捣蒜般的道:“你说的对,我官威就是一个窝囊废,你杀了我只会弄脏了你的手。”
话语出口后,官威眼见易寒风仍然如看待死人一般的望着自己,根本就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动,虽然忍不住于心中暗自咒骂了易寒风千百遍,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违逆神色来,只得继续求声道:"你就当我是一条瞎了眼的狗,对于一条狗,你肯定不会跟它多作计较的。"说罢,恐慌中大有期盼之意,双眼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易寒风脸上的表情。
孰料易寒风却突然神色一变,瞬间布满了残酷的笑容,杀意大盛的道:"即便是一条狗,只要它胆敢冒犯了我易寒风,我一样会要了它的命!"话音方落,官威顿觉颈间一凉,接着就有鲜血自喉咙处汩汩流出,眼中布满恐惧的光芒,手指易寒风道:"你……。"话未说完,其跪地的身体往前一倒,就此断气而亡了。
易寒风正面无表情的望定着官威的尸体,忽然一女子声音响起,揶揄道:"想不到你真够心狠手辣的,竟然连一条狗都不肯放过。"
易寒风不但没有转眼去看,甚至就连目光也没有移动一下,只保持着原先的立身姿态,手中轻握住血红的古怪刀刃,依然望定着官威的尸体,冰冷着声音道:"既然你冤魂不散,那么今日我们就来做个了断吧!"
闻得易寒风之言,那女子咯咯娇笑道:"适才那老者是因为摸不透你的底细,所以才会让你抓住他怕死的弱点,轻易将其吓跑了去。"顿了顿,声音倏一转变,傲然道:"我可不会如他一般痴傻,倘若你真有本事的话,上一次在钳制住本姑娘的时候,你早就出手将我击杀了,根本犯不着夹着尾巴逃跑的。"
脸上表情不变,易寒风淡漠的道:"如果你真的认为在下没有能力将你杀死的话,那你就尽管出手试试好了。"说话间,缓缓转动身形,再又慢慢的抬起头来,朝着那女子声音响传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