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渊愣了愣,出落得如此动人的女子还入不了眼,就是故意刁难人了。

而沁却不了解女子的心思,在自己房里侍候的人,特别是丫鬟,一定要比自己丑比自己差,笨笨的那种才不会吸引了夫君的目光。太过漂亮的丫鬟,常常是大忌。虽然她失忆了,可一些本能的称之为“嫉妒”的情绪,她还是有的。这名丫鬟让她都无法直视,何况是自己的夫君,醋坛子很快酝酿出酸味,很勉强的点了点头。目光,却失了方才的迷惑,多了一股犀利。

“小奉拜见王妃殿下。”奉定了定神,对着凝渊躬身行礼,脸上冷漠的神情,看不出喜乐。

沁得意的揽着凝渊的纤腰向屋内走去,留下一双美丽的背影给还未起身的奉,良久,他慢慢站直身体,微微叹了口气。

屋内,凝渊黏在沁的身上,“夫君,业儿不喜欢小奉。”

“哦?却是为何?”沁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凝渊水光莹莹的眸子,想要知道这个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曾经,她不是很依赖奉的吗?至少,十年习惯会让她不自觉的亲近那人。听到凝渊的话,起初他还有些不乐意让奉到她的身边,现在却莫名的一阵释然。

凝渊不好意思说自己有些吃醋,乱找了个借口,“她冷冰冰的……”

“仅是如此么?”沁嘴角微微扬起,她莫不是因为奉易容后的漂亮脸蛋吃味儿了吧!

凝渊虽然失忆,可她本就机灵,自然看得出沁调笑的样子,粉拳锤在沁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这蛮力王虽然失忆,可小拳头的力道丝毫不减,这娇憨一挥,让他胸口一阵震**。

“呀?锤疼了吗?”凝渊揉了揉他胸口的位置,“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方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把那柜子一下子就举起来了,夫君,我没失忆的时候,是不是个武林高手?”

“也算是吧!你曾是我的护卫。还为我挡过一刀……”他拉开凝渊的衣襟,轻抚过她胸口那个粉红色的疤痕,“还疼吗?”

凝渊摇摇头,想来这一刀凶险无比,自己居然都可以活过来,确实命大。

“业儿,不要一直呆在屋子里,四处走走,王府很大,散散心也好。”沁想到她的爱妻重伤初愈,不免关怀起来,却又不想她到王府之外的地方去,被一些别有居心的人窥视,突然变得严肃“业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这辈子都是我昆炎沁的玉卿王妃,你要记得,你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属于我一个人,心里不能想着别人。”

凝渊被他如此专横的语气逗乐了,红着脸点点头,他既然这样说,表示他的心里是在意她的,很在意很在意,不然他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沁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满满的,这个骄傲的女人终于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撒娇,在他面前小女儿般娇羞的

模样,他觉得很满足,冰冷狠厉了多年的心,被一股暖流包围着,自己期待的重新开始,总算开出了漂亮的花朵。

天鸾瑾帝十一年秋末,奎城爆发疫病,国师祭子昆炎沁奉皇命,率领内医院众医官和水氏多名医者前往疫区。

凝渊被强制留在了王府,大批黑衣暗卫守护着,寸步不能离开王府。

沁不在的时候,她每日早早就起身,用饭过后便无所事事,她把自己完全窝在了书房里。她失忆了,可她还能看书,将自己缺失的东西一点点的补回来。

一日,凝渊安静的看着一本有关天鸾风土人情的书,奉端着茶水、点心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凝渊瞥见了他,低声道:“进来吧!”

“王爷不让奴婢进屋。”

凝渊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书,走近小奉,看着托盘中的点心,白白的小饼子上有一簇红色的印记,“这是什么?”

“一心一意。”

凝渊一愣,名字倒是别致,似乎记忆里有一种类似这样白白的馒头,上面点了黑色的印子,自己吃过。呢喃着:“为什么不是有黑色印子的馒头呢?”

小奉一惊,凝渊曾经给他讲过她小时候饿得捡食祭馒头吃的事情,试探道:“殿下你记得有黑印子的馒头?”

凝渊摇摇头,“似乎是有,记不得了。”她丢了一个在嘴里,甜甜的,软软的,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唔。苦……”

她觉得这两种东西的味道都很熟悉,呢喃“竹蕊……”

奉在她身边伺候了十年,对她的喜欢自然了如指掌,这两样东西都是她最爱吃的。即使是失忆,舌头的熟悉感还在。

“好吃吗?”

凝渊点点头,虽然一个甜、一个苦,可二者合在一起吃,自己居然说不出的喜欢,开始对小奉印象不好,可沁走了,其他人又不能随便接近她,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小奉做事勤快,沉默寡言,可对她很是上心,同为女子,她也偶尔和她说说话。

看着小奉乖顺的立在门口,楞是不踏入半步,她道:“小奉啊,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你长得如此模样,家里怎舍得让你为人奴仆?”

奉的心情很复杂,日日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看着她亲昵的靠在别的男人怀里,看着自己守了十年的人和自己形同陌路,他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

“奴婢父母双亡,家里没人了,王爷收奴婢入府,奴婢无以为报。”他的声音不似女子的尖细清脆,也不似男子低沉浑厚,介于男女之间,辨不清雌雄,却很是好听。

原来也是个命途多舛的苦孩子,凝渊禁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没想到你身世这样不好,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的……”

“啪……”

在凝渊

靠近的那时候,奉就紧张得不行,当她手握上来时,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奔腾的情绪,她她她居然主动握上了他的手,十年了十年了,她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对他,虽然她眼底满是同情……

他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托住托盘,杯盘落地,摔得粉碎。

“啊——”凝渊跳了起来,混热的茶水全部倒在她的小腿和脚背上,烫得她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

奉立刻跪在地上,裹起衣袖,擦她身上的水“烫到没有?疼不疼,疼不疼……”

手胡乱揣入怀中一阵**,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捡了个青绿色的瓶子,挖了些乳白色的药膏,麻利的拉过凝渊的脚,看着大片红红的痕迹,奉脸色阴沉。

凝渊就木讷的站着,奉跪在她腿边,细致的擦着药膏,她默默的看着奉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这个小奉对她这样好,完全不像一个奴婢对主子的样子,倒像是爱人之间的……

她狠狠摇了摇头,唾弃自己这种乱七八糟的思想。

奉非常的自责,十年来,他都小心翼翼保护着她的安危,可为什么,最近总是让她受到伤害?甚至只是送上一杯茶水,都会烫伤她……

他心里堵得慌,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懦弱,连照顾人也不会了。

良久,奉还是保持着擦药的姿势,凝渊抵换了一声“小奉?”

他一愣,抬起头……

凝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缓缓抬起头来的翦水眸子,有自责、有不安、有悔恨、有关切、有不甘、有无奈……

她不知道,一对眸子里,居然可以掺杂如此多的情绪,令本就夺目的水瞳,渡上一层彩虹般绚烂的色彩。她有些失魂,这眼睛,太美了,这复杂的内心感触,震慑她心。

“小奉,没关系的。只是有些烫,也没伤着,你……你不必自责。”

她扶起地上的纤瘦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拂去他面颊上因慌乱而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别放在心上,我不怪你。”

“我……奴婢去打水,殿下你衣衫脏了,沐浴后换换……”他转身欲走,又回过头来“王府有大的温水浴池,殿下去浴池还是在屋里洗?”

凝渊本想说不必了,打湿的衣衫换了就好,哪里用得着沐浴。看到小奉的样子,她一个不忍,道:“去浴池吧!”让她打水进屋,她舍不得小奉这样纤细的身子来回劳碌。

凝渊在衣柜中拿了干净衣衫,在小奉的指引下,来到浴池。

凝渊看着宽大的浴池,龙头流出温热的清水,很是惬意,抽了衣带,褪了衣衫,准备下水。而小奉则默默转过身去,不看她。

“奉啊,你还在自责么?都说不怪你啦。”

汩汩的水声,凝渊舒服的舒了口气,“小奉,你不来给我擦背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