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候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吐字道:“夫人,我今日去宫中觐见陛下提蓉儿册封的事,陛下却不愿见我......我听说是陛下想册封莹儿为皇后,可莹儿不是去世了吗?难道是追封莹儿?我一时有些不太明白,”武宁候顿了顿,又道:“夫人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王夫人原本正捧着茶盏的动作倏然停滞,怔怔看着武宁候,嘴唇便有些颤抖。
武宁候本就仔细看着她,见她眼眶发红,不由拧紧了眉,“夫人,蓉儿这次仅仅被皇上封了个小小的贵人,而那万家的嫡女却是德妃,甚至她还怀上了陛下的孩子,以至于咱们武宁侯府到现在都被旁人嗤笑,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王夫人怔了怔,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侯爷,莹儿没死,她没死,她被陛下找回来后,还随陛下出征了,走之前便托了红豆给我送信......”
武宁候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王夫人这才将当初她帮着女儿假死的事一五一十的托盘而出。
武宁候听完后久久没有言语,良久,他才怒声说道:“糊涂!你简直是太糊涂了,莹儿受陛下宠爱对咱们武宁候府来说百利无一害,她本就是嫡女,陛下若是封她为后,那咱们武宁候府的荣耀岂非更加辉煌!可你倒好,居然与她设计欺骗了陛下,陛下不杀你们便是仁慈了!如今莹儿可在宫里?她又为何不与我们见面?”
王夫人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我听红豆传回来的消息,莹儿根本就没跟着陛下回来!说是在戎国边境失踪了,陛下也一直在派人寻找......”
“你说什么?莹儿在边境失踪了?!”
王夫人抹了把眼泪,不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前方。
“哎!真是天不佑我武宁侯府!眼见侯府要出一位皇后,可......”武宁候懊悔不已,他沉思半晌又说道,“若是莹儿没能回来,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让蓉儿上去,蓉儿和莹儿有五分相似,陛下说不准便会移情,如此,咱们侯府还有兴旺的可能!要是芳儿年纪再大些便好了,她与莹儿的长相更相似一些......”
王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悲愤道:“侯爷!莹儿还没死呢!你心里就只想到侯府吗?”
“唉!”武宁候叹口气,“我还不是为了你生的文义和文武,如今朝廷动**,正在清算大皇子一脉的人,当初文武一听陛下失踪了,便去依附大皇子,这些罪证全都记录的明明白白,如今咱们整个侯府都因为他被牵连,就连蓉儿也只被封为贵人,我怎能不焦急!”
“可当时也是形势所逼,那大皇子将永安王府团团包围,甚至杀了陛下的好几位妾室,文武要是不做些什么向大皇子投诚,恐怕蓉儿也会死在大皇子手中!”
王夫人心中矛盾,虽然知道真相后,她有意避开盛婉蓉,但到底是养在膝下承欢十六年的女儿,她又怎会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武宁候深吸口气,“哎,现在只能期盼着陛下能尽快将莹儿找回来了......”
有句话,他只敢心中揣测,不敢宣之于口。
当初从边境传来陛下失踪的消息后,大皇子很快便逼宫造反,逼着老皇帝将皇位传于他,而当时老皇帝为了自保也迫不得已确实写了诏书。后来陛下带着十万大军回来勤王,在程武门外亲自射杀了大皇子,又带着亲兵进宫,可随后便传来了老皇帝已被大皇子谋杀的消息。可谁都不知道,当时老皇帝曾秘密召见过他,他比谁都清楚当时大皇子并未杀了老皇帝......
那么,老皇帝是谁杀的便昭然若揭了......
武宁候不敢往下细想,只道面和心善的永安王不知何时变得他也不认识了......
——
临安宫中,此时的盛婉蓉披散着头发靠在床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帐顶发呆。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打破沉寂,让人觉得寝殿中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
“小主,该用午膳了。”思琴轻声唤了她一声。
盛婉蓉回过神来,狠厉地瞪着她,忽然光着脚从**走了下来,抓住桌沿,用力一掀,巨大的响声惊扰了殿内的其他宫人,他们纷纷跪伏在地请罪,唯独思琴没有动弹。
“你们都在看我笑话对吧!堂堂永安王妃,如今竟只是一个贵人!”
盛婉蓉的声音嘶哑低微,犹如鬼魅般缥缈空洞,她的目光冷冽,充满怨恨。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论是陛下、母亲还是父亲,他们每个人的态度都与从前截然不同,他们从未像以前那般待她,反而处处提防着她,就好像她是瘟疫一般,稍有沾染便会引火烧身!
“小主......”思琴惶恐地垂下眸子,想要出声相劝,可见着她阴寒的眼神时,她又闭上了嘴巴,退到墙角不敢再开口。
小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这宫里的人根本不愿近身伺候她,只有她们这些老人还在坚持着,不过依然每日都心惊胆战,小心翼翼。
“啪——”
盛婉蓉将一旁的玉瓶也砸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整座宫殿,可她却混不在意,反倒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盛婉蓉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欺辱我?陛下是这样,母亲是这样!连你们这些奴才们也是这样!”
思琴忙磕下头去,恳切的哀求,“小主,您先吃饭吧!您已经整整三日未进食了!”
“吃饭?这些食物都是万绮凝和张若芊让人送来的吧!我可不敢吃,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趁机毒死我?!”
思琴讶异地抬起头看着她,小主......小主这是癔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