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应该是个装杂物的地方,好在主人给他生了个炭盆,屋里温度才适宜,地上的热水冒着白气,他将里面的帕巾拧干,随意地往身上抹了抹。
刚刚洗漱完毕,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救他的小姑娘便进来,端着个小盘子,上面装着药瓶和棉布。
她放下药瓶后,又将棉布递给他。
“这是我家中的金创药,你能自己动手换药吗?”
魏凌闻言,怔怔地看了她片刻,旋即摇了摇头:“有条伤在背部,还要劳烦你帮我换了。”
盛婉莹犹豫了下,到底没说什么,走了过去将他身上的纱布都取了下来,又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
药物一撒在伤口上,刚开始火辣辣的刺疼,而后便有些清凉,盛婉莹一面包扎一面注意他的表情:“要是难受就说一声。”
“没事。”
“这里是我院子里的杂货间,家里太小,也没有地方与你住,好在这里虽然简陋,但不漏风,烧了炭盆也不会太冷。”
魏凌本来就不在意,轻声说了句“多谢。”
他的背部和左边的胳膊都有一条伤口,纱布和血肉几乎都连在了一起,盛婉莹看着有些害怕,又不敢用力去撕。
魏凌强撑着靠在墙上,咬牙平息了一会儿,便去取她手中的药瓶:“我自己来吧。”
比起盛婉莹,他倒是对自己下手极狠,毫不怜惜地将纱布撕了下来,再敷上金疮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全部弄完之后,他的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显然是痛极了。
他抬头扫视四周一圈,见桌子上还剩余一壶茶和一碗粥,他端起碗,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
盛婉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问道:“够吗?若是不够的话,我便再给你端一碗进来。”
“够了,不必麻烦姑娘。”
魏凌吃饱喝足,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姑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盛婉莹抿唇笑笑:“我叫宛音。”
“宛音姑娘,在下林卫,这几日就叨扰了。”
盛婉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便轻轻将门关了,准备出去找赵婶嘱咐几句。
——
殷月如刚将手中的事安排完,撩开帘子从绣庄出来,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书肆外,赵婶满脸惊慌,被几个人围在里面。
她立刻上前,厉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敢来闹事,我便即刻叫人前去报官!”
那几个人被她的威胁吓了一跳,刚转过头去,当中的老人便被她认了出来。
“江掌柜,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书肆你已经卖给我了,咱们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如今你带人来闹事是什么意思?”
这书肆本来的主家便是这江掌柜,她替盛婉莹从江掌柜手中将这书肆买了下来,因着从前两家铺子相邻,她知道江掌柜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她悄悄附在赵婶耳边,着急说道:“赵婶,你赶紧去将我哥请过来!”
赵婶答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站了出来,恶狠狠地指着殷月如大声对着外面说道:“就是这个殷月如,她合谋里面的苏掌柜,哄骗了我爹,将我江家的铺子都骗了去,这可是我们一家子的生计啊!”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听了这话,又看着一旁的头发花白的江掌柜,都开始对着殷月如指指点点了起来。
殷月如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买下这店铺的时候,两家都谈得好好的,怎么江掌柜的儿子竟说这铺子是她哄骗来的?
她大声质问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我正正当当从你爹手中买下的书肆,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凭什么污蔑我?江大郎,你有本事就跟我去官府见县太爷,咱们白纸黑字签的契约,你家如今想赖账,做梦!”
尖嘴猴腮男子哼笑了一声,伸长脖子朝着人堆喊道:“大伙儿来评评理,这殷氏一个妇道人家,成天抛头露面,不知廉耻!我家当时说好的,这铺子是卖给你的,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变成苏掌柜的了!你们可不就是哄骗我爹吗!两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人,合起伙来骗我家的铺子!”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原来这家铺子真不是她骗来的,那殷掌柜的确不占理呀。”
“是啊,你看她们两个妇道人家成天出来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哟?”
“可是殷掌柜挺好的,这两家店铺我都去过,不仅东西好,价格也便宜,殷掌柜不是这样的人!”
“......”
周围的议论纷纷越传越烈,这时,人群中忽地挤进几个衙役,他们穿着皂衣腰配佩刀,抽出身侧的刀,亮得晃眼。
为首的那名衙役冲着殷月如冷声呵斥:“你们嚷嚷什么呢?!”
殷月如还未说话,江大郎便立即回道:“官老爷,这殷月如伙同苏宛音,图谋我家书肆,苏宛音如今连面都不敢露,定是心中有鬼!”
殷月如气极反笑,扬声道:“我与宛音是挚友,这铺子是我借与她使用几年,怎会是图谋书肆呢?”
那官差恶狠狠地说:“既然如此,你就把苏宛音叫出来,当面把话说清楚,否则就将你们一起关进牢里!”
殷月如哪敢叫她出来,她本身就没有户籍,这时候出来了,说不定还会被捉了去!
那官差见她磨磨蹭蹭的,眉梢一挑,怒道:“快些把人喊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