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五扯了扯嘴角,轻声笑道:“不仅你,温大人和温夫人也都变了好多。苗非跟着你们,我以后也就能放心了。”
“您可不能放心。苗非还这么小,得您时时跟在身边盯着才是。我和爹娘,就是管我弟弟一个,都不一定能管得过来呢。”温灵槐见他又有些执拗,遂开解道。
“嗯。我自会跟在他身边的。”钱五安静了好一会,才道,“你们人虽好,但功夫太烂了。我不跟着,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惨呢。”
“这话有道理。不管身处何地,人人都有可能会碰到危险。”温灵槐意有所指地说道,“您看,江湖中是险恶,官场又何尝不是?即便是那老老实实种地的小民们,也有可能在自家里,遭遇匪徒的侵袭。”
“嗯。以后我会帮你训练出一批好手来。温大人那里,我也会多看顾着些。”钱五道,“苗非的话,还希望温小姐能多帮着引导、开解些。”
“那是自然。”温灵槐起身动了动,他脖颈处的银针,道,“您先别说话了。再说下去,这次针可就白下了。”
钱五果真未再说话。
一刻钟很快过去了,温灵槐将针拔了后,指着银针,道:“您看,针尖都是黑的了。”尔后,又递给他第二个瓷瓶,“晚饭前再吃,还是十粒。”
钱五感觉嗓子干得很,就未说话,只点了点头。
温灵槐又嘱咐道:“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就吃十粒第一个瓶子里的药。晚上饭前,再吃十粒第二个瓶子里的药。加上我的银针辅助,七天也差不多了。还有,这期间能不说话就不要说,保护好嗓子,才能恢复如初。”
钱五又点了点头,应下了。
温灵槐向他道别后,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她又穿过半个县城,去找了泥瓦匠。和他们沟通好后,约定明日午时到小院里寻她。在得知他们竟然还有石灰后,又出银钱在泥瓦匠那里,买了一点石灰。
尔后又去了瓷器铺子。这次和掌柜的谈判半日,掌柜的每个瓷瓶给减了三文钱。他们就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契书,以后由作坊里亲自送货。每三日送一趟,每一趟五千个瓷瓶。
临走时,又买了六个圆形带盖的大口胖肚子的小瓷罐,和四个长圆形中型口的小瓷瓶。
谈妥这些大事,她心里就轻快了许多。
于是拐去了旁边不远的香药铺子,买了好些香料。有沉香、苏合香、白檀香、龙脑香等。
又在糕点铺子里强求买了些熟蜜。人家本来不愿意卖,价格又高。
但温灵槐想着先做出来些牙膏,让瞿美惠拿去给脂粉铺子的掌柜看看,就硬着头皮买了一些。
出来后,站在门口想了想。她又逛去了一家金银首饰的铺子,买了几粒成色不算好的珍珠。
之后,又悠哉地踱步去了草市,找了家现杀猪的肉摊子。买了好些五花肉,又向老板要了一些猪鬓毛。
然后,就满载而归地回家了。
到了家里,先简单弄了点吃的。休息了会,就又去空间里采了些麝香、薄荷和苦参。
出来时,已经到了半下午了,她开始制作起牙膏牙刷来。
先找了根坚硬又厚实的木头,从中间断开,一分为二。将其中一根的一端削细、削尖。
然后又将另一根均匀地切成了三段,将每一段木头都竖着从中间劈成两半。
然后开始菜刀、柴刀齐上阵,小心又仔细地,将六半木头切割成现代牙刷的简易形状,又将它们整体打磨光滑。
尔后,用刚刚削尖的硬木开始钻孔。每支都钻出四列孔洞,每列又有三排。
硬木钻孔最是艰难,钻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完工。但也没得办法,那些好用的钻孔器现在可是没有。
手指磨得通红,她自己揉搓了好久。待疼痛缓和了些,才开始到厨房里点火烧水。
先从灶口里掏出好些之前燃烧过的草木灰,尔后开始引火。
火着了后又仔细挑选了好久,选了几块硬木头,砍成等差大小的段,都填进了灶口里。
尔后,加上清水,将打磨好的六支牙刷架,放进锅里煮了起来。
其间,她又将先前从灶里掏出来的草木灰,加了些清水搅拌均匀。
找出了一点比较稀疏的布料,包着它们,开始过滤。过滤出来的碱水,一半加进锅里,继续煮。一半留在了盆里待用。
之前买的石灰也找了出来,加入清水,将猪鬓毛浸泡进去。
做完这些,她到灶口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就将灶口严密地封了起来,让灶里的火自然熄灭。
又将锅里煮沸了好久的牙刷架,用勺子捞出来,放在院子里晾晒。
然后,她拿出先前买的各种香料,和在空间里采的麝香,称好重量。
就开始将它们混合在一起,捣碎成粉末。又将珍珠拿出来,全部捣碎,研磨成粉末状。
最后将捣碎的香药末和着一小半珍珠粉末,一起倒进了一个大口小瓷罐里。加入熟蜜,调和均匀,成糊状。再将小瓷罐盖上盖子。
这样一来,一款贵重些的牙膏就做成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她打开灶口,用棍子捣了些燃烧后的木段来看。见这些木段都已经烧成了炭,瞬间高兴起来。
因为这也是她自己第一次做木炭,没想到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些。
于是,她开心地哼着小歌,将这些炭都取了出来。等着凉透了,就开始将木炭捣碎,研磨成粉末。
尔后,将它们全都倒进了,之前剩下的碱水里。又将余下的大半珍珠粉末,也倒了进去。
采的薄荷和苦参也同样捣碎成末,加了进去,搅拌成糊状。
这样一来,另一款稍稍不那么贵重的牙膏,也做成了。
她将这些牙膏分别装进了剩下的五个大口小瓷罐里。盖上盖子,完工!
接下来,她又将泡在石灰水里的猪鬓毛取了出来。用清水冲刷了两遍后,拿出干布,包裹着吸水,直到干透了为止。
这时候,晾晒在院子里的牙刷架,也已经干透了。
她去屋里找来针线,将这些猪鬓毛一叠一叠地,均匀地,缝入牙刷架钻好的小孔洞里。缝完后,又将参差不齐的地方,修理平整。
这样一来,一根完整的牙刷,也就做好了。
温灵槐拿着这把牙刷,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果真怎么看都好看。
得意了阵子后,她又开始缝制剩下的五个牙刷架。
等将它们全部缝好后,看了看天色,已经酉时中了。
迅速打扫完她的战场,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果真看到了周全三人。
只是一脸沮丧的周全和挂着笑意的周娘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身后,则是牵着骡子一脸平静的王老丈。
温灵槐一边帮着将骡车牵进来,一边好笑地问道:“周大哥这是怎么了?”
周全边解着骡车,边颓丧地说道:“原本是我定下的,今天要去县城周边的村子。只没想到这几个村子里,识草药的人竟然这样少,还都没什么存货。”
“这也正常。我们第一天去,人家也不知道我们要收草药啊。”温灵槐看了看半车的草药,接着说道,“我瞅着这些也不少呢。”
“我原也是这样和他说的,他就是不听我的。”周娘子撇了周全一眼,说道。
王老丈将骡子拴好后,说道:“这几个村子,打今日起,就都知道我们会去收草药了,给的价格还不低。想来明天,就会有很多人提前采好草药,等着我们过去收了。”
“是这么个道理。”温灵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茶,说道,“照我说,今日的这几个村子多去几天也好。去的次数多了,消息也自然能传得更广。到时候,我们再去远些的村子里收草药,岂不是容易多了?”
“温小姐说的是。”周娘子喝了一口茶,道,“今日我爹已经宣扬出去了,整个平凉县境内的村子,我们都会挨个过去收草药的。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都知道了。”
“还是老丈思虑周全。”温灵槐又看向周全,宽慰道,“周大哥也别沮丧,明日再去就是。”
几人轮番说了一通,周全这才憨憨笑开来:“我和丈人、娘子都说好了,明日我们早点来。先帮着温小姐,将丸药送到妙仁堂里,再早早出城去。”
“不必,还是和今日一样的时辰就好。”温灵槐笑道,“从明日起,我就不再往妙仁堂送丸药了,他们自会派人来取。”
“这却是方便了好些。”周娘子点头笑道。
众人正说着话,之前定的一千个瓷瓶给提前送来了。
周全几人一起帮着温灵槐,将瓷瓶全部搬进堂屋里,才各自回去。
恰好,瞿美惠和温岫白也一起回来了。就顺势帮着她,将那些瓷瓶,都挪动进了她自己的卧房里。
然后,温灵槐洗手开始做饭。温岫白帮着点起灶火后,就去帮瞿美惠种菜了。
想着今晚温思贤依旧不回来吃饭,温灵槐就拿五花肉简单炒了两个菜,又做了三碗药棋面。
三人吃完饭,全部收拾干净后。
温灵槐就赶紧献宝似的,将自己做的牙膏和牙刷都拿了出来。
瞿美惠见到这些东西,神色还算平静。只不过当知道是温灵槐自己做的后,很是称赞了一番。
温岫白就不一样了,他从未见过这些东西,也没有刷过牙。拿着它们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又连连称奇了好一阵子。
正说着话,就见温思贤和庄泊简三人一起回来了。
薛云蹊第一个冲进来,拿起桌上的牙刷,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猪毛怎么还绑在木片上?”
温思贤跟着进来,笑道:“薛小哥不认得?这是牙刷。”
“何为牙刷?”庄泊简也拿起一个,好奇地端详着。
“就是刷牙用的啊。”温岫白得意地昂着头,道,“我姐姐今日刚做的。”
“那可真是神奇。”薛云蹊又皱起了眉头,道,“为什么还要刷牙啊?这牙被刷了,能舒服吗?”
“长久不刷牙,牙齿容易坏。”温灵槐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笑着说道。
庄泊简听她这么说,狭长的瑞凤眼微微上挑了下,又不耻下问:“为何不刷就会坏?我以前倒是见过有西边来的僧人,每日会刷牙。先前我还以为,这是他们诵经前的一种礼节。”
“咦?大公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几年前他们来京时,好像见过,记不清楚了。”薛云蹊挠着脑袋,苦恼道。
“就你这跳脱性子,能记得什么?”罗依夫伸手敲了他一下。
薛云蹊不干了,嚷嚷道:“老秃驴的事情,记那么清楚干嘛。别的本事没有,竟装神弄鬼了。”
“薛小哥这是被他们装弄过?”瞿美惠感兴趣地问道。
温灵槐和温岫白也双眼晶亮地看着他,吃瓜在第一线。
“这……”薛云蹊又挠了挠头,脸上神色半是气愤半是羞恼,就是不愿意说。
罗依夫撇了撇嘴,直接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个和尚说他命里犯煞,与唐都指挥使家的三小姐成亲,才能解了煞,安稳过完后半生。我看他哪里是犯煞,明明是犯傻。”
“你才犯傻呢。”薛云蹊恼羞成怒,“我就是犯傻,唐三小姐还整天追着我呢。你不犯傻,有哪家小姐追着你跑吗?”
“你还得意上了?”罗依夫都被他气笑了,道,“既如此,你怎么不和唐三小姐成亲呢?还追着大公子过来,不就是想躲着她吗?”
“那么大一个块头,你喜欢你去啊。”薛云蹊又急头白脸地说道。
“好了。”盯着温灵槐看了好一会的庄泊简,见她听到这些,眼里只有八卦之火,并没有其他情绪。才放下心来,呵斥道,“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你不喜欢,也不要平白害了人家姑娘名声。”
薛云蹊和罗依夫见他生气,秒怂了,连忙乖乖认了错。
他才又问向温灵槐:“温小姐还未说,为何不刷,牙齿就会坏?”
温灵槐意犹未尽地收起了八卦之心,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每个人的牙齿旁边,都会伴随着细菌滋生。每日吃饭,也都是用牙齿咀嚼。即便是喝汤水,也会经过牙齿。”
“这样一来,就会使这些细菌被滋养。而牙齿的缝隙里,也会容易残留食物残渣。漱口是能去除一些,但有些细小的、牢固的,依然会停留在牙缝内。时间一久,也会滋生其他的细菌。这些细菌的蚕食,就会破坏我们的牙齿。”
“坏了的牙齿,自然就会给我们带来疼痛。有句话说得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当然也不仅仅是疼痛。时间久了,牙齿里面被细菌蚕食殆尽,变得空了,就不能再用了。到时候可就糟糕透了。不仅要忍受牙痛的折磨,更要忍受不能咀嚼食物的非人折磨。”
“而我们每日早晚各刷一次牙的话,就会将这些细菌消灭掉。我们吃饭所留下的食物残渣,也会被刷掉。自然就保护了牙齿,不会使它们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