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年看着吴大海这个样子，心里想着只求你平平安安的活着。
至于高中这个东西还真是难说，说实话，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在梧桐镇的书院里，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都没有想过高中呢，不过自己总不能去这样说眼前的人。
沈亦年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后，只觉得天寒地冻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竟觉得有一丝的可怜，看着他只能靠在这个颓废的墙皮上休息。
还只能在院子里喝点冰冷的井水。
而饿了就只能到泔水桶里去找一些别人没有吃完的馒头包子什么的，心中想着。
如果此人要是不一直沉迷于科举的话，兴许他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大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要是哪一天不读书了，然后再干一个什么其他的职业。”
“我觉得你已经读了不少的书，你看像给官府里的人当个师爷。”
“再或者是到城楼下当个算命的或者是写书信的。”
“这不都挺好的，可为何你一直都要沉着科考呢？”
正在吃包子的吴大海听见沈亦年这样说。
就连手里最后的一个包子都有些吃不下了。
只见他咬了两口以后就停了下来，随即脸上就出现了满满的泪光，他擦了一把脸以后，这时便说道。
“其实我小时可是凤凰镇里十里八村，大家都知道的神童。”
“我从三岁的时候就会识字，五岁的时候就会吟诗。”
“那时我爹是世世代代种田人，知道我如此聪明就觉得以后我肯定会大有作为。”
沈亦年听见身旁的吴大海这样说，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
其实不仅他是这样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当年自己家里贫寒，甚至是连一碗粥都喝不起。
叔叔婶婶他们二人还是让自己读书，并且说自己一定要读书识字。
只有这样将来才有翻身的机会，现在听着吴大海这样说。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竟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沈亦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听吴大海说。
“其实我心里也是十分希望自己读书的，只不过这书读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那时我们家里面并没有多余的钱，也请不起先生。”
“而我只能到几十里外的一家私塾去旁听，所谓的旁听就是站在门口的窗户前。”
“听先生在里讲课，先生有时候说话说小了，我们听不见，就得自己去琢磨书中的意思。”
“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每到夏天酷热难耐的时候。”
“我的身上都会被外面晒过来的太阳给晒得脱了一层皮。
“冬天即使是双手冻疮，脚底生脓，门口的温度再冷，先生也不会让我进去。”
“像我这样的人在门口旁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先生大多数都是用一种不屑的目光来看着我们的。”
沈亦年听见吴大海这么说以后倒也没有说话。
毕竟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许多寒门的书生，他们实在是买不起书本就直接帮人家抄课本。
若是买不起纸笔也是想办法在同僚那里借，或者是让同僚每人分一些给自己。
这些他当年可都是见过的，没想到吴大海的处境，竟然会这么艰难。
一旁的吴大海把十个白花花的馒头放在盒子里，吃完后又缓慢的说。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就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
“自己依旧还是不能放弃。”
“后来家里的人靠着我这个秀才的名声，跟我找了一个妻子。”
“这妻子听我是秀才，心里也是很高兴，想着就算是以后不能够大富大贵。”
“中个举人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开始几年的时候。”
“我那妻子对我还是温柔，自己百依百顺。”
“可是最近这两年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
“最终没办法，我甚至是很少在家里面住，基本上都是在我爹娘那里落脚。”
沈亦年听见吴大海这么说，倒也没有显得特别惊讶。
这些好像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一样。
毕竟一个男人如果真是一分钱都挣不到的话。
把家里的东西全部能当的都当了，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那么他妻子自然是不愿意的，想到这里，他也无奈的叹一口气。
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够再说些什么。
“不如这样，吴兄从明日开始我们两个在一起复习如何？”
“到时你到我楼上来，我们两个一起看看今年会考些什么内容。”
“然后再分析一下，去年还有前年的各种各样的题型。”
沈亦年这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意思就是让他跟自己一起到楼上取暖。
身旁的人哪里听不出来，这时他便点点头，然后说道。
“那就多谢了，从明日开始不如你跟我一起到这墙角来。”
“我倒是觉得这里挺好的，如果要是跟你一起上楼，那岂不是有意骚扰你们家的娘子。”
沈亦年看着这个地方寒风四起，此刻他就觉得手心冰凉，其实他还真不习惯在这里。
和吴大海两个人一起看书，想着如果要是在这里和吴大海两个人一起看书的话。
他非要冻死不可，沈亦年有些尴尬地笑笑。
他莫名其妙的笑就让身旁的吴大海听着有些奇怪，但是他也没再吭声。
沈亦年等到吴大海吃完饭后，就把食盒子拿到楼上，这时就和雁兮说起。
“我看着楼下那个吴大海怪可怜的，所以我也跟他说。”
“决定让我们两个从明天开始到楼上来复习，到时你介不介意？”
雁兮听后微微一愣，其实她对这个吴大海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虽然说比较可怜，但是他觉得这种人实在是迂腐古板的。
很做事情竟然中规中矩，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就算以后在朝堂之上中了举人。
就按照他这个样子做官，估计日后也不能够有什么大好的前程。
但是雁兮想着自己这也不过是在帮人，便还是无奈的说道。
“你都这样说了，难不成我还撵别人走吗？”
“不如就按照你说的，到时我和茯苓两个人到楼下的烤烤火。”
“我还可以跟掌柜的借厨房做一些好吃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