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棠在哪?”

“关在废院里面。”

符雅然看了眼这丫鬟觅曲,吩咐道:“你去把她带出来。”

“表小姐这是太看得起奴婢了吧,奴婢哪里有本事把韵棠带出来,夫人一定会杀了奴婢的……呃……”

面前一把菜刀,横在脖子上,觅曲吓住,一声都不敢吭。

符雅然道:“想现在死,还是以后死?”

“以……以后死。”

收回菜刀,符雅然见觅曲屁滚尿流地逃,菜刀扔地上发出“铮”地声,觅曲吓得站住,“表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程管事的弟弟要把二丫收了房,是不是,如果你肯乖乖听话,二丫是石女的事,本小姐暂时会替你保密,否则的话……”

“小姐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觅曲惊呆了,这件事只有他们一家人知晓的呀。

“奴婢这就把韵棠带出来!”

觅曲转身跑出去,这次速度明显比上次要快甚至更卖力,她本欲出了院子就把表小姐卖了,但二丫的事千万不能泄露,这次她要把韵棠带回来。

进屋,符雅然整个人瘫软在榻上,想到今日这事怕是没完没了,这副身子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起身去厨房,先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感到身体有了些力量,才又躺回去。

“表小姐,韵棠回来了。”

声落,浑身是血的韵棠被觅曲架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夫人逼奴婢说您与人私奔了,还伪造了那私奔男子的画像让奴婢指认,奴婢受刑不过就,招认了!”

“觅曲,去请大夫。”

符雅然语气温和,走上前,拿帕子擦净韵棠脸上的鲜血,柔声道,“无妨,此事与你无关,招就招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世上屈打成招的冤枉多不尽数,关键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姐……”

韵棠怔忡地望着面前美丽女子,她竟然不怪自己,还替自己擦血,她可是小姐啊,怎么能这样体恤自己这样的“叛徒”?

不一会儿,觅曲耷拉着脑袋进来,黄鹂院外被守住了,出不去,更请不了大夫。

“院子里找点疗伤药,先给韵棠用上。”

符雅然吩咐罢,见韵棠没有性命之忧,便放下了心。

这一晚上,风平浪静。

第二日醒来,发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符雅然知道,这只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罢了。

缪氏她们怎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呢。

不过,石蕾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在吃早饭时,院外传来一道嘈杂的声音,接着是舅父澹台擒的喝令声,紧跟着黄鹂院内的气氛瞬息变了,压抑、低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昨夜那些懒怠的奴才们此刻像是钻出壳的小鸡仔般,一个个侍立旁侧,大气也不敢出。

洗漱好后,符雅然被舅父的手下请出门,盈盈福身,淡若清风:“拜见舅父。”

“哼,你还有脸行礼?!”

澹台擒看到她没事儿人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睑下青黑,他在外面因公务忙活一晚,清晨早早赶回来处理家务。

听说南康王府昨夜已派人前来退亲。

面上怒气横生,澹台擒指着符雅然,“既然你没有做正妻的命,那就作妾,我寻个日子,让南康王府派一顶小轿,小门把你接进府去,就这么定了!”

前世也是这样,从小门,用小轿偷偷摸摸抬进南康王府。

“呵呵呵。”

符雅然闻言,即刻笑了。

她清铃般的笑声,在这样微冷的清晨,犹如鸟儿般悦耳令涤**人心腑的污浊。

“你笑什么?”澹台擒眉头微拧,查看面前纤瘦的少女,一袭微旧的艳黄长裙,身姿若柳,却眉目飒然,一双美眸湛湛若有神光……这个丫头,似乎哪里有点不太一样了?

“我笑舅父你。”

符雅然交叠着双手,走近澹台擒,仰起小脸,定定凝睇他,“舅父要我做妾,可曾问过我父亲的意见,这样定我的终身,即使是舅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怕也太过了吧。”

“你做出这等私奔之事,还需要问?!”

澹台擒愤恼地将手中画卷往地上一掷,风刮来,画卷被徐徐铺开,里面一张男人测算俊秀的容颜,但不认识,“莫非你还要我抓这个与你私奔的男子来,才肯认账?!”

“啪,啪,啪。”

符雅然扬起白嫩的小手,抚掌,赞赏扬眉,“原来舅父您已经捏造好了画像,真是事无俱细呀,只是在官场上,怎不见舅父你有如此心计?”

“若舅父一直这般,怕是早已平步青云,也就不必窝在这小小的侯府了。”

“符雅然!”一番话把澹台擒激怒,大掌捉住她手臂,拽过来,愤愤道,“你这是以下犯上,我妹妹是怎么教的你如此没规矩,好,你不承认是吧,来人,打到她承认为止!”

“屈打成招?”

符雅然笑,伸出自己纤纤玉臂,歪头冷淡道,“其实舅父大可不必,对付我这样的弱女子,委实不必用刑的,若是一不小心打死了,舅父您可没办法向南康王府交待呀,若是抬个死的进去,岂不晦气?”

“你你你……”

澹台擒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竟有如此伶牙利齿,气得他浑身颤抖,但当真不敢动手。

这么多年,他养符雅然也是费尽了一片心血。

符雅然身子不好,当初接进府的时候不知道,结果接进来以后就生病,一年到头大病小病不断,好容易过了三年养得不生病了总算松口气,可还是需要补身子的药养着,又不能让她死了,他妹夫符大将军在边关,这边唯一的子嗣若给他养死了,澹台擒都没法原谅自己。

是以,府里的药可从来没有短缺过符雅然。

如今澹台擒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又怕给自己一下给扇死了。

纵然她是私奔之罪,但只要南康王府还要她,就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死了。

缪氏走过来,嘴里说情,“老爷千万不能打雅然,这女子犯了错都是要说教的,哪怕是到了京兆府大堂上,女子犯错不也一样是说教么?”

这话提点了澹台擒:女子有女子的刑具!

不打板子,不挨巴掌,还有别的东西。

目光落在符雅然青葱雪白的纤纤玉指上闪过道狠厉,澹台擒磨牙,“去给老夫拿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