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文文和苏岑回到老家之后的第二天，就去了娇娇家，去看望娇娇的妈妈和小乐。

家里只有老太太和孩子两个人，导演并不在。

“大哥大嫂呢？”文文搂着不太高兴的小乐问娇娇妈。

“他们没到我这，在北京参加完火化就直接回去了。”老太太的眼睛依旧肿着，语气缓过来许多，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要多注意休息呀！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跟苏岑都回来了，以后都能经常在您跟前。”文文忍着悲伤的情绪说道。

“行，咱们都好好的！”老太太也拿出了顽强的一面。

“大娘，你们是昨晚上到家的？”文文又问。

“可不，昨晚上到的。小高开车送我们回来的。”老太太说着，朝柜子上看了一眼。

文文这才注意到柜子上有一个白布包，里面包着娇娇的骨灰盒：“那导演呢？回北京了吗？”

“还没。他去外面找酒店住了。他说他想看着娇娇下葬。”老太太说完，无奈地摇摇头，“小高也挺不易的，娇娇把他害苦了。”

文文并没有反驳，只是抱着小乐逗他开心。

老太太又说道：“娇娇自打去了北京以后，我就没见过几面。她在北京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我这老太太全都不知道。小高对她是很照顾的，我能看得出来。”

“娇娇在北京有我陪着呢，挺好的。我们俩做伴都不觉得苦了。”文文想说点什么安慰老太太，可是又组织不好语言。

“娇娇这孩子太好强了，又得上学，又得赚钱养孩子，累垮了！家里也是无能，没有给她一丁点帮助，还老拖累她，哎！”

“大娘，你不要这么想。你和小乐是她生活的动力。”

文文真的不善于安慰人，她的话总是说不到位。她急得一直看苏岑，可苏岑跟娇娇妈并不熟悉，只是坐着不敢发声。

老太太继续说道：“娇娇走了，最惨的是小高。没有个三五年，我看他是缓不过来的。”

老太太反复提及导演，文文无法接话。

老太太只好继续说着：“娇娇走之前，做好遗嘱的。”

听到这里，印证了苏岑的猜想，他认为娇娇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娇娇把她北京的那套房子留给了小乐。存款分为两半，一半给了她哥哥嫂子，让他们买收割机用。一半留给了我，让我养老。唯独小高，什么都没留下，连句话都没留。”老太太说着说着，难免又伤感起来。

“她把思念留给了导演。”这句话是苏岑的心里面想的，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娇娇这一辈子，就想当个导演。后来她算是实现愿望了，可是那部戏她却没有机会再去弄了。还是人家小高，接了娇娇的班，说要帮娇娇把她的戏给导完。我看呐，小高对娇娇是真心的。”老太太的话其实也不假，只不过，她有很多不知道的内情。

文文无法附和娇娇妈的话，她无法跟着老太太一起称赞导演的好，她现在只是在心里面难受，面前的这对一老一小，是娇娇走之后影响最大的两个人。这都是跟娇娇有血脉关系的人，别人的痛再痛，跟他们的痛相比，还是差了一层。

“她虽然没有导演完一部完整的影视作品，可她成功地导演了她的人生。所以即使她死去，她也是无悔、无憾的。她完成了一个女人在北京打拼的艰难之路，完成了结婚生子一个女人应该完成的人生经历。并且，生命虽短暂，却异常灿烂。”所有这些话，都是苏岑的脑子里面想的，一句也没有对老太太说。

“我把小乐的事告诉小高了，我跟他说，小乐是娇娇亲生的，他说他早就知道。哎，人家早就知道。”

老太太突然说起这件事来，让文文和苏岑不免为小乐以后的事感到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