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爆了一口国粹,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赶紧往护城河跑去,

我回想着原身做的那些恶事,忍不住冷汗直流,也是这一世的我太恶劣,让狐狸这一世孤零零死在护城河,死后怨气太大,直接导致我下一世沦落成人人可以欺负的浣衣局的洗衣女。

我一阵风似的往护城河而去,冬天的护城河,河面还飘着薄冰,我想都不想,直接往河里跳。不知是不是因着第一世落水的阴影,这一世我居然学了凫水,我不停地在水里寻找,可护城河太大,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被丢下来,我漫无目的在河里找,身体渐渐冰冷,一双手重得好像绑了铅块,

臭乞丐,你究竟在哪里?

我在心里骂着,可身体还是诚实。,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水底只有无尽的砂石和昏黄的河水,

我不小心呛进几口水,激得我直咳嗽,狐狸还没找到,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潜进去,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浮动的身影从远处随着水流渐渐向我漂来,

那散乱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裳,

我大喜,差点就裂开嘴笑了出来,几颗泡泡溢了出去,我赶紧闭嘴,朝着身影的方向游去,他半闭着眼睛,一双手呈向上的姿势,

我心疼得快要落泪,一把抱住他,将自己的唇凑近他的嘴巴,用唇齿撬开他的嘴,一点一点给他渡气,

不知是不是得了河水的冲洗,距离我不过毫米的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他这一世,看起来竟比臭狐狸更加瘦削,一张脸小得几乎只有巴掌大,可就算如此,也清隽地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眼睛半睁着,眼下一片青黑,睫毛又长又密,轻轻颤动时,扫在我的脸上,痒痒麻麻,

我一边给他渡气一边带着他往上游,眼看我都快要透不过气,小乞丐一把扣住我的头,他的手指修长,死死箍住我,竟让我动弹不得,我带着他一把游出水面,大半个县城的人都围了过来,

于是,众目睽睽下,我给他渡气这事瞒不住了,

陆家和我家火速退了亲,我倒是不甚在意,可父亲母亲却愁云密布。

不仅是退亲,更重要的是,我把乞丐带回了家,我给他穿衣,给他束发。

看着镜子里和胡银皎七分相似的容貌,我不由得笑了笑。

他真的太好看了,收拾干净后,府里见过他的丫鬟们,个个都像失了魂,甚至我父亲母亲气势汹汹来到我院里要将他赶出去时,

见到一个身姿俊朗,挺拔如玉的清秀郎君,一时间也忘了要说什么。

胡银皎啊胡银皎,不管是第几世,你都妖孽得让人欲罢不能!

从那以后,就算外面如何说我,我都不理会,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现在肯定是不能叫他小乞丐了,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胡银皎。

他似乎很喜欢,只是一开始的三年,他对我一直很畏惧,想来应该是那些年,我对他太差了,又叫人打他,又抢他的东西,还在大冬天把他捡来过冬的破被子一把烧了,冤枉他偷东西把他关进了衙门.....

.一桩桩一件件,我想起来都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我那时候那么恶毒呢?

好在经过几年相处下来,他慢慢接受了我,他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都会。我让他学医,学医可以救人,算是为自己积德,他没反对,渐渐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

很多年后,我问他,为什么那时候日复一日去我府门呢,他只是抬起幽绿的眼眸:“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我直接一个翻身睡在他身侧,想要一把抱住他,可还没来得及,熟悉的感觉袭来,我赶紧亲了他一口,他眼睁睁看着我渐渐睡去,直到失去生命。

“胡银皎!”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集体宿舍的大木板**,

“你看,她又做梦了!”周围议论声传来,不止议论声,还有连绵不断的嗤笑声,

我默默爬起来,收拾好床铺,洗漱好,紧赶慢赶去到领朝饭的地方,负责发放朝饭的婆子扬了扬手里的锅:“没了,要想吃,明天早点!”

我垂下头,往洗衣房去,

我是洛梓,是浣衣局的洗衣女,我是被父母卖进宫里的,三年前,家里发了大水,死了好多人,我爹娘没有办法,只好把我卖进宫,想着在宫里,起码饿不死,还能得一笔钱,回去买粮食,好养活弟弟。

进宫三年,我日日梦魇,梦里有个叫胡银皎的男人,一直在叫我,我想逃,逃不开,想找,也找不到。

“看,她又没吃到早饭,像她那么懒的人,不吃早饭我们就能多吃半碗!”

“是啊,梦里怕不是在偷男人,叫得那么厉害。”

“别说了,她都听见了。”

“听见又怎么样?我义父可是昭仪娘娘跟前的红人,她敢动我!”

“......”

我一下一下洗着手里的衣服,汗水滴落下来,刚洗完手里这一盆,那些人忽然将自己盆里的衣服全部丢过来,

“好妹妹,你帮我们一起洗了吧,中午我们会给你留饭的。”

我不敢拒绝,低着头,

等我洗完所有衣服,赶到膳房,桌上只有半个硬邦邦的馒头,

我边哭边咬馒头,强迫自己吃下去,只有吃下去,才能活下去。

一天,给太子殿送衣服的女史有急事去不了,当时,只有我在场,她委托我帮她送一送,我摇头拒绝,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她满头大汗言辞恳切,说话间,面色惨白,不断咬着嘴角,她不断祈求,我还是拒绝,她忽然朝我跪下,我吓一大跳,

最终还是接过她手中的太子朝服往东宫赶,我不断回头看,只见那个女人撑着肚子跌跌撞撞往别处走去,我刚要收回视线,可她刚刚跪下的地方,一滩鲜红!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浑身颤抖着将衣服送去东宫,彼此,太子还未醒,和我交接衣服的女官也还没到,我恭敬地站在隔间,汗水顺着背浸湿了衣裳,终于,我腿脚一软,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一位东宫殿的女官递给我一杯茶,她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想是忍了又忍,才终于开口:“你和太子什么关系?”

我正喝水,听到这话一下子呛得不停咳嗽,好半晌才缓过气,颤颤巍巍道:“姐姐说这话,我可是要有杀身大祸的,我都不认识太子,怎会和太子有关系。”

女史转过头:“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要回去和太子复命了,对了,你也不用回去浣衣局了,就在这里做个粗使丫头吧。”

我点点头,末了,她还说了一句:“这是太子吩咐的。”

我赶紧躬身,正要跪下,女史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好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了一觉,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这一觉居然没再做梦!正想再躺一会,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