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把推开他:“不是做梦,我见到他们了,他们被关在神界的戒域里,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用那个馊主意把他们引到西殿去。”我的哭声响彻整个玉瑶殿。
狐狸叹了一口气:“我会去救他们。”
说完,他站起身,月白莲袍盖住他修长的脚背,
他也是光着脚追出来的,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戒域你去不了。”
那里是神族立正统的地方,是六界妖族都忌惮的所在。
狐狸勾起唇角,他的眉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润,一双眼似有烟波流动,他看着我,柔情仿佛要溢出来:
“金乌所在的海岛我都能进去,何况戒域,等我。”
他的话音刚落,一点一点推开我紧紧拉着他的手,整个人闪身消失,
我提着裙角正要追出去,却发现他给宫殿设下结界,以我现在微弱的法力,根本破不开。
我泄气地半跪在地上,颓然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海底明暗变化三次,这是我计算时辰的方式,按人间的算法,狐狸已经离开三天了。
“陈瑶?陈瑶?”
元岁的声音响起,我眼睛一亮,急忙拍动殿门:“我在这里,元岁,我在这里。”
“陈瑶?陈瑶?你在哪里?”
“我在这,我在这!”
我不停地拍着门板,可不管我怎么回应元岁,他都一直在追问我在哪?
是不是他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胡银皎把我的声音封住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环绕着我,我呼吸得越发急促,不行,一定要出去!
我不断地拍门,手掌已经拍得红肿一片,我还是咬着牙想要把门拍开,万一有一个神力强大的人路过此地,听到我的声音了呢!
可一切都像是徒劳,元岁自顾自唤了我很久,我能听见他的声音,他却看不见我,听不见我。
元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绝望地依靠着殿门颓坐下来,
“真可笑,堂堂西王母如今竟连一个小小结界都打不开了。”
这个声音?
透过殿门,我似乎看到外面站着的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黑巾的女人,
那是——煞女!
“你还没死?”即便心里怕得要死,我却不敢让她看出我的怯意。
见我如此一语中的,煞女一瞬间气愣,而后,却轻声呵笑起来,
“托你的福,我差点死了。不过,我煞女之所以能活千年,可不仅仅是靠能力,更多的靠这儿。”她说着,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额角,
她左右踱着步,一下一下,身后似乎拖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应该不轻,声音沉闷。
“想必,你很想你那个儿子吧。”
我瞬间跳了起来,紧皱眉头,声音不由自主压得低低的:“你说什么!”
煞女不疾不徐地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我说,你想胡宁吗?”
一道寒光闪过我的头脑,那个被拖着的东西,是胡宁?
这个认知几乎要让我崩溃了,胡宁落在煞女的手上?胡宁怎么会落在煞女的手上?
我不停地拍着门,一双手鲜血淋漓,可我丝毫感觉不到痛,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胡宁一根头发,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将你碾成齑粉!”
我此刻的处境注定了我的威胁只是一场空话,
煞女似乎心有不悦,她使劲踢了胡宁两脚,我依稀听到了胡宁的闷哼,
“煞女,我求你,你不要伤害胡宁,不要伤害他。”
我拼命拍门想要出去,可这道结界将我拦在里面,也把胡宁拦在了外面。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听到你的声音吗?就算我连你的人都没看到。”
我怔在原地,
“因为,是我废了自己的眼睛,才从胡银皎手里逃出来的。我低估了胡银皎,那天我带着你去到大殿,当天晚上,就有人过来取我的命了,还是胡银皎亲自来的,看来他早就认出你了。”
“自从他成为魔界君主,我便以他马首是瞻,不知征战几何,原来都是一场空。所以,我逃了,哪怕舍弃一双眼睛,我也要逃了,否则,此刻在这里的人,就不是我煞女了。”
额头的发丝顺着汗水粘在脸上,让我难受却顾不得:
“你把胡宁放了,我可以让胡银皎给你道歉,你要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煞女的声音有着几分惆怅:
“怎么办?我想要你死,五百年前,我就想要你死了。”
我答应了狐狸,我不能死,我不能放下狐狸。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能不能有别的方法?”
“既然你不想死,那你就把眼睛挖出来,我因你失了眼睛,也该你赔我。”
“好”我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
跌跌撞撞走到茶桌边,拿起茶盏使劲摔碎,碎片四溅的声音尖锐刺耳,我捡起一块锐利碎片,使劲往眼睛里刺去,
一阵白光闪过,眼睛的剧痛差点让我晕过去,额头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沁出来,密密麻麻,全身被汗湿透,我的手心一片粘腻,中间握着我的一双眼睛。
血腥味太过浓厚,即便有厚厚的结界挡着,可终归还是传了出去,煞女耸着鼻子满心愉悦,闻了又闻。
“放了我儿!”我的声线低沉,阴郁得如同鬼魅一般。
煞女放声大笑的声音刮着我的耳膜:
“西王母,这就是六界人人供奉尊敬的西王母,也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而已,”
我一个站不稳,扑倒在地上,
“可惜了,胡宁看不到他有个这么肯为他牺牲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