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李攀图来大队部的这一路上, 村里不少人都出来瞧热闹。
因为何喜兰和李攀图之前所用的身份关系太敏感,以至于大家对这事充满好奇,因而对于第一个发现者的程锦驹, 他们问不完的问题。
来到大队部,李攀图被押到何喜兰对面的房间,程相文领着一群人进入了办公室,而有说有笑的程锦驹则被半推半就拦了下来。
程锦驹觉得大家这是在恭维他, 而他本人也非常享受这种氛围。
对于非要问他当时看见了啥的人。程锦驹心里鄙夷, 面上笑容不变,避重就轻,巧妙回答引发了大家爆笑连连。
“锦驹,我看大队长挺严肃, 是不是出啥意外了?”
程锦驹表情微收,“没有……啊, 传杰他好像不小心被伤着了,腿上蹭破了点皮儿, 相文叔恐怕是心疼侄子。”
瞧人这话说的多讨巧,感情表达也十分到位。一时间, 就会让大家觉得传杰娇气,程相文小题大做。
“传杰从小跟在相文身边长大,说是堂叔,其实跟亲爹差不多, 心疼也正常。”有人就说了。
“平常在山里疯跑还得磕磕碰碰呢, 这逮人也差不多, 有啥可担心的?不会是大队长害怕当时他们看到的情况太露骨, 吓得他侄儿以后不管用了吧。”也有人立刻就往下三路想。
“呸, 滚你一边去。传杰还是个小伙子, 正等着说媳妇呢,你这话传出去,要是耽搁了他,你看他们家能给你好脸色看的?”花大娘看人说的不像样子,直接训斥。
“玩笑,玩笑,我没别的意思。”
“别天一黑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
这个话题至此就算告一段落。接着就有人问:“我看传阔也是被人背回来的,他有没有事儿?要说出了这档子事儿,最高兴的应该是就是他了吧。”
要说这种心理很好理解,程老三之前做那么绝,甚至不惜对亲生儿子下死手。现在他护着的媳妇儿跟他媳妇儿带来的名义上的儿子搞到了一起,说出去谁不说程老三活该。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下山的时候,他和涛子叔有说有笑的,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程锦驹斟酌片刻后回答。
虽然没有明面回答问题,但他这个回答还是会让别人认为程传阔高兴了。
……
“他这完全就是诽谤,下山的时候,我和涛子叔就没说话。”程传阔扒拉在窗户边听着外面程锦驹和大家伙儿说话,这越听越生气。
合着就他程锦驹最沉得住气,其他人要不就是胆小,要不就是与这事儿有利害关系,他咋恁有能耐啊?
除了在亲爹亲奶跟前,程传阔就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实话实说,这件事情确实让他解恨,但是对象是自己亲爹,对方就算再不是东西,出了这等让人作呕的事,他当儿子的能高兴的起来?
其实程传阔之前就已经释然了。就像涛子哥那天晚上所分析的,何月兰的表现其实非常明显,只要稍微站出来就能瞧出异常,但他爹却始终充耳不闻,他是真的不知道吗?不是,只是在他心里,起码在那个时间点上,他觉得何喜兰比自己更重要。
人都有避重就轻的选择倾向,程老三只是选择了他认为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而已。
程传阔认同这个说法,所以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程老三不是认为自己不重要吗?那就不重要好了。从此,对方在他心里也是不重要的人了。
今天,看到何喜兰和李攀图真的有事,对于程传阔来说更多的是觉得“果然如此”。至于因为程老三遭报应而感到高兴,都是不重要的人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而且,程老三的名声已经烂了,之后还会更烂,他作为儿子势必会受到影响。他已经从那个家里走出来了,且并不打算回去,这样的情况下还受到影响,你说他冤不冤枉?
更不用说,这个冤枉无论他想不想都得接下。
他心里难受着呢,哪里还能高兴?
这样想着,程传阔直接站了起来。
“你要干啥去?”程涛喊住他。
“我也出去和大家聊聊,”程传阔回答。程锦驹聊的挺欢的,他也想去掺和一把,就不信对方说得过他,如论如何他是不会给程锦驹留面子的。
“得了,你赶紧坐下,等六爷过来看过之后你才能动。”程涛指着座位让他坐下来。
这些小年轻到底有没有作为伤员的自觉,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也没比他们大几岁呀,怎么成天就得跟亲爹似的跟在屁股后面教育他们。
程传阔也就能听进去程涛的话,果然又坐了回去。
“相文哥,你和他说清楚了吧?关于李攀图手里有枪的事情暂时最好不叫别人知道。”刚刚进门的时候,程涛看到程相文把程锦驹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我和他说此事非同小可,恐怕得把人送到公社里去审理,在那之前最好不要说太多,他答应的挺爽快,想来知道其中轻重。”程相文回答。
程涛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程锦驹肯定不会往外说,这点程涛还是能打保票的。
毕竟,他的目的是想借这件事情扬名。何喜兰和李攀图罪孽越重,对他来说好处越大,如此就肯定不会节外生枝。
“我们现在把人送到公社去,会有人接应吗?”这俩人都算是危险人物,像审讯这样的事情当然要交给更有经验的人去做。
不过,程涛担心大半夜去公社,没人管。要是需要在大门口等到明天早上,那不如明天早上再去。
“这个不用担心,公社民兵队就算是晚上也要巡逻。类似这样的事情,只要招呼一声。立刻就会有人安排。”
“嗯,那事不宜迟,相文哥,你赶紧选几个人出发吧。”
这件事情的发现和解决多亏了程锦驹,按照常理,把人扭送到公社这件事,再怎么样也少不了他。
不过,多的是人不想让他露这个头。
首先是程相文,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说,他都不会希望老对头的儿子再冒头。其次,就是这几个年轻人也有些不情愿。要说这几个人平常对程锦驹都挺佩服的,现在却是这样的表现,可以说是一反常态。
程涛挑眉,“怎么回事儿?”
“要不是他,我们几个能弄的这么狼狈?”李顺语气不好,“我们当时也发现山洞里的异状了,正准备商量计策,实现逐个击破。偏偏他上来就是一通大喊,不仅暴露了他自己,还牵连到了我们。”
都是一个大队的,他们几个又知道何喜兰母子俩有问题。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程锦驹出事。
程传杰和李顺倒是还能沉得住气,还知道找找机会,看能不能把当时的问题化解掉。主要他们还要考虑程传阔,他拄着拐杖才勉强能走,这要是引发冲突,他该怎么办?
但是千算万算,却忘了同行其他人也不知道何喜兰俩人的其他身份。再加上他们平常和程传阔不对付,又非常崇拜程锦驹。于是就配合着程锦驹,直接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结果就是他们不得不一同出现,这么大阵仗,直接惊吓住了何喜兰和李攀图。恐怕也是因为受惊,俩人才选择各自开跑。
他们很容易就控制住了何喜兰,恐怕另惹事端,他们派人先把何喜兰送回了程仓里。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太坑。
后面追李攀图的时候,也是他们这边占优势。首先他们人多,再来,他们对山上的地形比李攀图熟悉多了。再来,当时程传阔主动藏了起来,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也就是说他们这边没有啥拖累,但是坏菜还是坏到程锦驹这里。
如果不是李攀图对上他的时候毫不留情,他们都要怀疑程锦驹是对方派来的卧底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和他们这些还在疯跑、甚至已经开始下地挣工分的人不同,程锦驹以前不干重活,出去之后就是上学。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在追捕时候的表现当然会有所差别。
从程锦驹这边,李攀图漏网好几次。如果不是他,其他人不可能让李攀图绕一圈再回到原点,还没有抓到人。
甚至,最后程传杰受伤也是因为程锦驹踩断了一根枯枝,从而引起了李攀图的注意。还是那句话,要不是程传阔当时就在旁边,伸手拉了程传杰一把,他不死也得残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伐程锦驹,很明显这一次追捕,大家都或多或少深受其害。
程涛淡淡笑了笑,这些年轻人本来大都是程锦驹的迷弟,也可以说是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力量。毕竟成年人,尤其是家里有儿有女的,就算再看好程锦驹,凡事也都会有个度,绝对不会越界帮助程锦驹做事。
但是,年轻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身上没有生存压力,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笼络好了他们也能做很多事情。毕竟,年轻人的崇拜是盲目的。
但是,现在程锦驹在他们之中的形象好像一点一点的开始崩塌了。
因祸得福?
程涛突然就想起了这四个字。
“他现在还在外面说自己没干什么,可不是吗?他本来就没干什么。”
从刚才开始,程锦驹就一直在外面嘚啵嘚,嘚啵嘚,听得他们脑仁疼。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的主要功劳是他的呢?但其实如果不是他出现“突出”,他们这次任务本可以完成的更好。
这边说着话,那边罗大叔已经给程传杰和程传阔看了伤口,后者之前包扎的时候上了夹板,再加上今天他大多数时间都有代步工具,伤口倒没有继续恶化。
难的是程传杰,他的伤口看上去很常规。不过罗大叔还是建议他去公社医务室住两天,说是万一出现个意外情况,从公社卫生室到县市医院都要方便很多。
主要是信不过那些人啊。
谁知道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会用哪些手段?
如果他们的身份真的是的间谍,要是历史遗留的外国孤儿,那还可以理解。这种情况顶多只是忘恩负义,吃我家的大米长大,你们却这样回报我们?但是,从某些方面又能够理解,毕竟家国和血缘纽带在很多方面都是说不清的。
最可气的是,这些人中往往有很大一部分是国人。自己人坑起自己人来,那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不怕他们真枪实弹的干,就怕他们有阴招。
程相文和程涛也是同样的看法,不管有没有事,都要先去医务室消炎,观察。
“涛子,你觉得怎么样?”程相文下巴点点外面。
“这件事情还没有对外通知,村里都还不知道李攀图手里有枪支,还在猜测他做了什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等公社查明真相后再公开吧。”程涛回答,不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要引起恐慌最好。
言下之意就是最好不要让程锦驹一块去公社。
程相文点头,他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这样,就要麻烦涛子你跟着走一趟了。”程相文说道,大队部人是不少,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却不多。既然不想节外生枝,那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不过现在他侄子受了伤,其他几个轻人又撑不住场面,他只能把程涛拉来。
“啊,我都忙糊涂了,你身边还跟着小墩呢,他跟着你大哥大嫂没问题吧?”程相文又说。
要说现在程涛身边也不太平,不仅有个小儿子,还有个病号跟着。
“刚才听到枪声吓了我一跳,我把小墩交给卢知青照顾,想来现在在胖婶家里呢。”
啊?
程相文瞥了一眼程涛,“那你还用回家一趟不?”
程涛点头,“我先把传阔送回去,小墩那里只能先麻烦卢知青帮忙。现在过去,他可能要哭要闹,到时候我可能都走不了了。”
他是不知道自家崽儿跟着卢蓁蓁听不听话,毕竟晚上他从来没有把他扔给过别人。但是想也知道,现在回去看情况不是好主意,这不是明晃晃提醒他“爸爸要走了”吗?
“那行。”
驴车很快就准备好了,赶车的是邓宝山他爹,也就是花大爷。
说起这个来也有典故。一般在农村,妇女的称呼都是跟着男人喊的,就比如他哥家,一般称呼她嫂子,都可以称呼大江嫂,像胖叔的媳妇儿就是胖婶儿。全村少有的例外,就是花大娘的男人花大爷。
刚开始喊可能只是顺口,喊着喊着就都跟着这么喊。其实也没有因为谁强势点儿或者说就该怎么喊,只是大家称呼的时候都下意识选择了顺口的叫法。
值得一提的是,来到程仓里之后,程涛是第一次坐花大爷赶的车。
驴车上一共坐了八个人,花大爷左边是程传杰,右边是程涛。李攀图和何喜兰被绑的结实,安置在最中间,怕节外生枝,他们中间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最后面则坐着程相文和李顺。
驴车行到半路,李攀图开始猛烈挣扎。
程涛提着煤油灯,把他嘴里的烂布拿开问他什么事。
他说想解手。
其实听到这个借口就知道他在做最后的挣扎,要是让他去解手肯定要特别注意,但也不能放任他尿在驴车上。
程涛拿出绳子捆在李攀图身上,拉在手里。他们不准备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只能两个人合力把他抬下车,让他站在驴车旁边,还有人专门给他掏出东西让他解手。
虽然恶心人了点儿,但是非常时期非常对待。现在黑灯瞎火的,要是让他哪怕是钻进附近的草丛,他们都不好逮。
李攀图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满脸郁闷。他当然还想耍其他的花招,例如他还想来个大的,不过还没表示出来,就被程涛扼杀在了萌芽里。
“没关系,你要是控制不住,尽情拉在裤子里。反正对你们这样的人,民兵队长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你们要是不老实交代,还得受不少折磨。到时候你们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屎尿被吓出来都是很正常的,现在就当提前练练忍耐力。”程涛轻飘飘的说道。
李攀图不说话了,旁边的何喜兰表情也不好看。
因为有程涛这句话,这俩人一直到公社都没再闹。
其他人也没有心情谈天说地,就这样,他们在只有驴蹄声的陪伴下到达了公社。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虽然赶车的是他们村最好的车把式,但也比平常花费的时间多。
到公社之后,他们直接奔目的地而去。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该说李攀图和何喜兰倒霉,驴车刚转到公社大街,就碰见了正在巡逻民兵队。
“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对方的手电筒直直的照了过来。
程涛稍微闭上眼睛,他觉得这个声音实在熟悉,“青云哥?”
“涛子兄弟?”对面则是直接看到程涛了。
“涛子兄弟,你们纺织厂应该早就下班儿了吧?这是又回来了?”邵青云关掉手电筒,走到驴车旁边。
程涛这边则赶紧点上煤油灯。
“青云哥,你是民兵队的?”
“啊,过来帮帮忙。”邵青云回答的模棱两可。
程涛看他没有明着回答,就知道事情恐怕不这么简单,反正邵青云的身份一直都挺复杂的。但有一点,他在民兵队里说话挺管用,后面跟上来的几个人都喊他“哥”。
或许邵青云在公社势力不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程涛先给邵青云介绍了程相文,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把人留在程仓里,我们也不知道咋整?就直接把人送到公社来了。”
邵青云凑着微弱的煤油灯光,看了看驴车上的何喜兰和李攀图,然后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角,“行,走吧,把他们带到大院,我亲自来审审。”
“好。”
如此,对程涛他们来说方便了很多。起码不用在大院门口干等着了,这黑灯瞎火的,等着程相文去喊人也挺麻烦的。
现在有邵青云帮忙张罗,他们到的时候,公社大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何喜兰和李攀图一下车就被分别带到了两个房间,邵青云和程涛说了一声就进了其中一个屋,而他们一行人则在其后被带到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公社领导们就来了。听说邵青云已经进了审讯室,他们个个还都挺放心,转而问程相文一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相文把事情经过说了,从程涛开始怀疑到他们大队部开始部署,再到今天的捉奸和逮到人,事无巨细。
“有人受伤了?”领导挺关心这个。
“没,没事,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程传杰举手表示。
“感觉不到痛和受没受伤是两码事,先让人陪着你去卫生室。这个点过去还有人值班,先要间病房住几天,观察观察情况。”
程相文连连点头,让李顺陪着程传杰过去。本来他是想让程涛过去的,涛子稳重,办事决断,万一出现个什么情况,他能当侄子的主心骨。但是,领导们从刚刚开始就在问程涛问题,如此他倒是不好打扰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其中猫腻的?”
“也不算是发现,我只是觉得这两人有点可疑,之后,我又看到李攀图手知指腹处有厚厚的茧子。”程涛说,“我爹以前就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我把这事和大队长提了提,然后就又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只是还没等我们证实,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我们也不确定抓没抓对人,但是李攀图手里有枪,那总归不是从正规途径得到的。”
领导点头,“你父亲教育的对,这建国都二十多年了,还是有人不安分,别管是南边的还是东边的,都想着过来搅搅局。我们是没有办法杜绝这种事情,所以就需要像你这样善于发现的人啊。”
“对了,你爹教你教的不错,你爹是……”
领导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想着自己没准儿有印象。虽然说公社这么多人,他不可能每个都认识,但是哪个大队的谁有几分见识,一般他都听说过。
“副主任,这就是青松大哥的小儿子。”程相文赶紧解释。
“哦?”副主任这才仔细打量起程涛来。公社主任只有一位,副主任却有好几位,为了加强工作效率,副主任明确分工,各自主管几个大队。
他们都听说过程青松,也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还都见过小时候的程涛。但是长大后的程涛,却不是每个都见过。
“你就是青松队长的儿子啊,果然虎父无犬子,你这事儿办的可不孬。”副主任突然兴奋起来。
程涛:“……”刚刚您可不这样,就因为他爹是程青松,所以他办的事儿更好?这个逻辑也没谁了,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得出程青松在万福公社很有分量。
另外,这位副主任似乎喊他父亲“队长”,为什么?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一行人交代完情况出来,邵青云那边还在审理。如果不出意外,之后的事情和程涛他们就没多大关系了,公社会直接和程相文交接。
临走之前,他们拐去了卫生室。
程传杰已经做过检查,伤口也包扎好了,看上去并没有异常。
李顺松了一口气,程涛和程相文却不敢太早下结论。
“我回村还有事情,今天麻烦你在这里陪传杰。明天你婶就来接替你。”程相文叮嘱李顺。
“行,叔,你就放心吧。”
走出医务室的时候,程涛看到了大壮和李湘湘,俩人似乎起了某种争执,你推我搡的。
“认识?”
“不熟。”程涛摇头,他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怎么还会碰见这俩人。
程相文就没再多问。
一行人出发回村,竟然发现大队部大家还都没有散场。
看到他们回来,程锦驹直接上前质问。“大队长,你是什么意思?连夜把人送到公社,竟然不和我说一声。”
程相文也没客气,“锦驹,你这是在抗议?”
“难道不行?”
“当然行。我不是前边的大队长,啥事都自己说了算,从来不和社员交流,要不然最后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说吧,你想抗议啥?”程相文垂眸问道。
程锦驹皱起眉头,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