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没听见萧亦寒的自言自语,血液里的灼热感让她有些难受,于是便运起了功力去对抗,直到自己身下的瓦片都结了冰,体内的热度还在。

萧亦寒看着她的动作,笑得更大声了,口中却说道:“你越着急,只会越上火,不如放松一点,感受这夜间的凉风。”

夜不知道他的方法有没有用,只是照着他所说,收起内力,慢慢平静下来,身体的温度果然逐渐降了下来。

“谢谢你!”夜裂开嘴角,轻轻扬起。

萧亦寒不知是自己看错还是她真得醉了,重逢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笑,她的笑还是那么纯净、天真,永远像个小孩子。

夜将酒壶丢回给萧亦寒,萧亦寒接住,自己喝了一口,询问起白天夜的行踪。

“你不是去看新娘子吗,怎么后来没见你了?”

“太吵,不喜欢,新娘子,我看了,确实很美,他们成亲,很好。”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夜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她找不到更多的词来形容,只能用很好、很美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是美,什么是好,她只是觉得自己喜欢看着这样的铭易和颜忧玥。

“哈哈哈,你说得对!”

“丫头是谁,还有小夕?”

萧亦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呆愣,原以为这些不经意冒出的名字她并未在意,但她确实听到了,也记在了心里。他很想说丫头是你,小夕也是你,不过他没有这样说。

“丫头和小夕是同一个人,只是我习惯叫她丫头,而铭卫和铭易叫她小夕。她的名字叫凌夕,是我们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很可爱,很爱笑,不过她也很蠢,会因为一些小事让自己不快,她也很固执,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萧亦寒说着,不经意间又喝下一口酒。

“后来呢,怎么现在没看见她?”

“她因为中了毒,本就活不了多长时间,后来因为一些事故而失踪了。”

“那你很想她吗?”

萧亦寒点点头,一双黑眸无声地看着夜,“想,很想!”

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移了一下身子,萧亦寒这才收回目光。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找了三年,没有一点她的消息。”萧亦寒想起这三年来不断重复的场景,他收到她的消息,亲自去看时,却发现不是她,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经历失望,幸好,他还是找到了她。

“肯定会找到的!”

“嗯,一定。”听到夜的安慰,萧亦寒有些欣喜。

“你与三皇子很熟吗,我看她对你这个护卫倒是很信任。”萧亦寒问。

“不熟,主人让我保护他。”

主人?萧亦寒有些不解,夜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谁,如果能找到那个人,也许就能知道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正想要开口询问,却忽然感觉身子有些轻飘飘地,脑袋一阵发晕,一边的夜似乎也与他一样,两人就这么从屋顶滚落,然后人事不知。

名剑山庄铭煌的书房内,安阳王云清静立着,一双眼眸一直盯着铭

煌。

“王爷驾临寒舍,不知有何事?”铭煌毫不客气,开门见山。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云清道。

“你却变了很多!”铭煌的语气带着嘲讽。

“外界环境一直在变,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

“我知道你女儿和归云山庄的事,你要复仇我管不着,可你差点让我失去一个儿子!”铭煌有些激动,牵动着身上病痛,重重咳出声来。

云清走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了顺气。

“这件事是我有欠考虑,没有提前知会你,不过以后的事,希望名剑山庄不要再卷进来了。”

“你就不能安稳地过日子吗,你可曾想过婉儿的感受,她也是你的女儿,你真得要为过去的仇恨放弃她吗?”

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的诘问,云清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无数次地问过自己,他也想陪婉儿过安稳的日子,可每当闭上眼他便会梦到婧儿在大火中挣扎的场景,他放不下。

“婉儿我已经为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不会让她卷进来。”云清稍顿一下,接着道:“归云玉佩放在你这儿我很放心,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不仅朝廷和江湖势力,现在连他国势力也已对其虎视眈眈,你要早做打算,归云山庄的那样事我不想再看到。”

云清一甩袖,转身离开,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安阳王。

“父亲。”铭卫的呼唤让铭煌从沉思中回过神。

“卫儿,这么晚还没去睡?”

“方才戴神医帮我诊了下脉,我看父亲房里的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

“你回来这么久,咱们父子俩还没有好好聊过,今夜正好,为父有些事要交代你,你也把这些年的经历讲给父亲听听。”

“好。”

翌日,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像丝绢一样,又轻又细,听不到淅淅沥沥的声音,也没有夏雨的酣畅淋漓,整个泾城就像笼在一片雨雾之中,显得神秘而安宁。

萧亦寒醒来时看到的是熟悉的环境,屋内的摆设显示他是在驿馆的房间,坐起身,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头,忽想到了昨晚从屋顶跌落的事,有些奇怪为何昨天那么快便醉了。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门外的人已进来,能这样不得他允许而随便进来的只有戴神医。

“叔父,我昨日喝醉了吗?我的酒量似乎没那么差吧!”

“你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戴神医一脸打趣地看着他,眸中透着狡黠。

萧亦寒很快明白过来,“您干吗下药?”不过他倒不担心戴神医会害他。

“还不是为了那个丫头,平日稍微靠近一点都不行,老头子我怎么帮她检查身体。”

“结果如何?”

“锁魂蛊还在,但是似乎被一种奇怪的功法封住了,暂时不会发作,不过,她的体内有另外一种东西。”戴神医说到这,有些犹豫,毕竟那东西他都只在书上看到过,现在说出来不仅没办法解决,而且会让萧亦寒担心。

“是什么?”看着戴神医的表情,萧

亦寒已有了心理准备。

“寒冰蛊!书上描述,寒冰蛊是一种生活在极冷的环境中的小虫,要练成蛊必须取其幼卵,经火淬炼不死的,每天喂以鲜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需种到人体内,而寒冰蛊对宿主的要求也必须是寒冰之体。

蛊虫入体的初期,人体的血液跟经脉会受到影响,容易凝结,所以必须甫以针灸之法保证经脉和血液的正常流转,而这针灸之法所用的针也必须先经过烘烤至发红才能使用。

这样做留下的后遗症便是那丫头表现的症状,拒绝一切外物的接触,因为那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

戴神医的一席话让萧亦寒如至梦中,他似乎看到了凌夕被种下寒冰蛊时的痛,她哭喊着,说她很痛,可是那一根根被烧红的针还是落下,后来,她没有力气呼喊了,一双眼空洞地望着一切,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戴神医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紧握的拳头和那被捏得泛白的指头,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暴怒。

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出来,而是渐渐松开拳头,压下了怒意,极为平静地问道:“叔父可有解决之法?”

“目前我没有办法。”戴神医不得不承认,此时他束手无策。

“看来必须要找到毒庄的主人了!”

“嘶”,夜痛呼一声,从床榻惊坐起来,昨晚的那一口酒让她的头现在还在痛,不过也让她睡了三年以来唯一一次好觉,心下倒也不是那么讨厌酒这种东西了。

起身去了阳录的房间,没看见人,按照惯例,此时他应该在用早膳,果然,夜到的时候,阳录、萧亦寒、戴神医几人都已经在座,就连多日不曾回过驿馆的安阳王竟也出现在这。

“夜,昨晚睡得还好吗?”阳录一看见夜便挤眉弄眼地打趣。

“嗯!”这样简单的一个字在阳录听来却像是惊天的奇迹,以往说十句都不肯回一句的夜今天居然回答他了。

夜没有理会阳录那惊掉下巴的表情,在看到萧亦寒时微微点头,经过昨晚的交谈,他们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熟悉和亲近的感觉,不过她还是照常坐到了一个角落,独自吃着早饭。

阳录没有放过她看萧亦寒的那一眼,转而饶有兴味地看向萧亦寒。

萧亦寒被他盯得实在无法,就将昨天夜喝酒的事说了出来,其他倒是一概没提。

“看来以后可以让她多喝点酒!”阳录自言自语着。

饭罢,阳录看着大家都在,便提出说泾城已没什么好玩,想去下一站。

其余人本就是陪着阳录一起的,对他的提议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阳录下一站想去哪里?

“这次咱们去邙城。”阳录道。

“殿下怎么想到去邙城,那里可没有泾城这样繁华舒适,而且经常有怪事发生…”

安阳王话未说完,便被阳录打断,“就是因为怪事多才好玩,王爷不觉得吗?”

安阳王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心里暗道:“你倒是好玩,稍有不慎,命都得留在那儿。”

“好,明天出发去邙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