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血压不平稳导致了头晕,这场极致缠绵的亲吻以许岛蜻扶着他回房收尾。
这种时候凌戈当然不甘心,被扶起来还挣扎着将脸凑过去,结果刚弯下脖子眼前就一片青黑,他只能认命地躺到**,睡着前一秒还在埋怨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凌晨五点他模模糊糊醒了一次,还想着待会儿起来做早饭的事情,结果再次醒来已经九点多了。他给公司打电话请假,然后起床洗漱完就去冰箱找吃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的。一口没动的蛋糕被许岛蜻重新放进冰箱,凌戈给自己切了一大块,边吃边回忆起昨晚的事。
就是在这把椅子上,他们像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昏黄的灯光让他们在黑暗中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开始时她的脸很凉,到后来越来越烫,马尾松散开来,他的指尖勾起发丝,迫使两人离得更近,呼吸间全是吮吸舔舐的细碎声。
如此清晰的记忆令他心神激**,稍微冷静后,凌戈才发现桌边放着一个U盘,下面压了张便签:生日礼物,请查收。他顾不得嘴角沾的奶油,立马冲回房间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他脑子里浮现了很多猜测,信,图片…
然而u盘里加载出来的只有一份PPT,传统制造业数据化运营的分析报告(以JHMO、吉戴为主要参考案例)。
这份报告有整整七十六页,涵盖了整个行业概况与供求关系,到具体的产品链、以及销售与区域的利益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关于JHMO这个头部厂商的行为细致分析。春节前凌戈也常常加班,吃饭的时候随口吐槽过几句关于工作上的事,但没想到她都认真记在心里。他在书桌前一直看到十一点半,拿出手机想给许岛蜻发信息,可不论怎么说都觉得根本无法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句谢谢实在太轻了。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马上就是午休时间,凌戈立马下楼打车去了她公司。
然而站在园区门口,他又犹豫了。情人节、生日、无止境的吻,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快到超乎他的预想,而且进度竟然是由许岛蜻推进的,直接跳过了他预想中的很多环节。凌戈突然就不会了,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拿不准自己的定位。
“你怎么在这儿?”
许岛蜻今早起来神清气爽,一上午心情都不错,眼见今天天气也好,就打算在便利店买个饭团拿到湖边去吃。还没走出园区大门,就发现凌戈愣愣的站在花坛边上,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嗯,打车来的。”凌戈答非所问地含糊带过,“你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便利店买点东西,要一起吗?”
“好。”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偶尔碰到胳膊,又默契而迅速地拉远。明明都察觉到了诡异尴尬的气氛,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交流。
“你今天没上班?”
“请假了。”
“哦,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这一百米怎么这么长呐,许岛蜻找不到话说了,凌戈自觉接过任务,“我早上吃了蛋糕,味道很好,你在哪里买的?,”
“是龚欣推荐给我的一家私房蛋糕,要我推给你吗?”
“可以,正好我哥生日快到了。对了,U盘里的东西我看了,没想到你会送这个礼物给我,很费精力吧,谢谢啊!”
“不客气,希望对你能有点帮助。”
“我明天就带去公司,肯定有很大的帮助,谢谢!”
许岛蜻再一次说道:“不客气。”
两人客套来客套去又没话说了,好像昨晚接了个吻,把他们的嘴巴都粘起来了。尤其是凌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胆怯不会说话的时候。
在便利店排队结账的时候,许岛蜻碰到另一个部门的同事,对方和她打招呼,“诶,你也没去食堂?”
“嗯。”
她付完钱,凌戈顺手把袋子提走,“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朋友。”虽然他们以前出去也会被误认成情侣,但那时候她还能坦****地解释,现在否认起来感觉心虚得很。她偷偷看向凌戈,好在他自顾自往前走,没怎么注意这边。
湖边的几条长椅都坐着人,他们只好盘腿坐在草坪上,安安静静地吃各自手里的东西。“嘶”,凌戈心不在焉,没想到丸子咬开这么烫,汤汁流到手上,许岛蜻赶紧拿纸给他。
“这儿还有。”她指了指他嘴角边,然后看到他受伤的地方,“你这儿怎么好像比昨天肿了点。”
她刚说完就想到了原因,于是讪讪地闭嘴,移开自己的视线。她的牙齿第一次不小心磕到他伤口的时候,凌戈疼得一激灵,她赶紧安抚地轻舔。到后来不记得碰到多少次,她甚至故意去磨那块肉,感受他的身体微微发颤,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然后加倍地吻回来。现在想来,她昨晚是疯了吗?
凌戈显然也想到了,他情不自禁地抿唇,舌尖刮过那块肉,两人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
“那是我初吻。”他终于开口
这话听起来像要追责,许岛蜻装作没听见,继续啃手里的饭团,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许岛蜻。”凌戈擦了擦嘴,不绕弯子了,“你昨天为什么亲我?”
难道要说当时被他蛊惑,然后意乱情迷,情难自已,可是后来他不也挺起劲儿的吗?怎么问得像被她强迫了?
她小声地辩驳,“不是你说不要压抑欲望,我可以亲的吗?”
凌戈眼睛一亮,“所以,你对我有欲望?”
“我没有!”许岛蜻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能感觉脸腾地一下烧起来了,欲望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十八禁了。
“有就有,为什么不承认,昨天不是挺好的。”虽然没经验,开始的时候有点生疏,但他自觉后来做得挺不错的,从她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来。凌戈难得有扭捏的时候,既紧张又期待地向她求证:“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啊?”
问出口就勇敢多了,他嗓门比刚刚要放得开,“我问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就是朋友啊。”
她可以不用准确地说出答案,可以支支吾吾,可以转移话题,只要不说是朋友,他就有信心接过这一棒。
“你会和朋友接吻?”
“对不起,昨天我一时冲动才会那样。”许岛蜻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对不起。”
一时冲动?凌戈皱眉不解,他是真没想到她会用这种说辞,好像他们是那种感觉和气氛到了,就会随便跟陌生人接吻的烂人,太荒唐了。“一时冲动这种话,不觉得听起来很恶心吗?”
“对不起。”许岛蜻眼神黯下来,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我中午还有事,先上去了。”
凌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明明感觉到,她是喜欢自己的,接吻的时候也是很享受投入的,难道他又自作多情了?
许岛蜻一下午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凌戈说恶心的时候表情是真的嫌弃,那一瞬间她立刻为自己昨晚的行为感到后悔,哪怕先前两个人那么尴尬,都没这种感觉。今天其实不用加班那么久,她还是捱到十点才离开公司,开门后见客厅没人,她松了口气,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许岛蜻躺在**根本睡不着,不断回想起凌戈说恶心的眼神,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想到这儿她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马上搬走,她没有被他讨厌的勇气。
然而第二天早上,凌戈和往常一样招呼她吃早饭,她小心翼翼地在桌前坐下,悄悄打量他。
“看我干嘛?”
他又恢复了之前嬉皮笑脸的劲儿,似乎真的把昨天那点不愉快忘了,许岛蜻松了口气。
“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凌戈坐下来边剥鸡蛋,边大度地主动提起来,“仔细想想,不过就是亲了几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谁都没吃亏。成年男女有欲望很正常,就像你说的偶尔会一时冲动,会超过界限,现在人这么开放,亲几下不算什么,我是因为第一次,所以昨天有点激动了,有经验以后就不会了。”
......
“所以你千万别觉得尴尬啊,也别觉得有什么,咱们就是朋友,跟以前一样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哦。”她还没消化这段话,什么开放,什么亲几下很正常。
“对了,下周六晚上猴师兄请我们吃饭,说给我补过生日,前天过得一团糟。”
“好。”
这事儿就这么翻篇,按理说许岛蜻应该轻松了,但她又突然说不上来的心梗,前天真有那么糟吗?
周六晚上,许岛蜻临时被叫去加班,出来的时候又遇上高峰期堵车,所以没赶上饭局,直接转战去了跨年的那个酒吧。她被服务员带进去时,凌戈不在座位上,唯一认识的猴师兄和温虹羽都背对着她坐在里面,沉浸在喝酒游戏中,许岛蜻有点尴尬地站在那儿。
“站着干嘛?”凌戈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她在卡座边上徘徊,他把她带过去,“介绍一下啊,许岛蜻。”
一个男生打趣道:“哟,不是女朋友吧?”
他爽朗一笑,大方解释道:“不是。”
“诶,那太好了,美女咱俩加个微信呗。”
“滚远点啊,轮不到你。”猴师兄先站出来,让许岛蜻坐到里面,“蜻蜓,别理他们,你还没吃饭吧?”
许岛蜻点了汉堡和一杯酒,其他人在玩游戏,她和温虹羽挨着坐一起说话,“你不是说今年要去北京吗?”
“计划有变。”温虹羽凑到她耳边,“你看那女的,就你对面那个穿蓝色毛衣的。”
“她就是猴师兄女朋友啊,看起来很般配嘛。”许岛蜻见那女生坐在猴师兄旁边,两人有说有笑,自然就误会了,她没听到温虹羽回复,转头发现他盯着自己。
“谁说她是大师兄女朋友?”
“不是吗?我之前听凌戈说他谈恋爱了,还以为是这个女生呢。”许岛蜻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怎么了?”
“他们看起来很配吗?”
许岛蜻虽然不知道个中原委,但是很懂得察言观色,“这么一看,好像也不是很配。”
“完全不配!”温虹羽缓和一些,又凑近和她八卦,“这个女生本来是大师兄的初中同学,然后才认识水哥的,我刚观察好久了,她肯定对水哥有意思,你注意点儿。”
“我为什么要注意?”她这次随便点的一杯酒,喝起来酒味十足,明显比上次的酒精度要高,她一口气喝了半杯,“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虹羽撇嘴,给了她一个眼神。许岛蜻当没看到,开始啃精致的小汉堡,然而眼神时不时地瞟到女生和凌戈那边,关注着他们的互动。一杯酒很快见底,在温虹羽的鼓励下她又点了一杯,两杯酒下肚,人有点微醺。
“啊,我们赢了。”
她看着猴师兄、凌戈和那个女生干杯庆祝,心里泛起酸水。明明是他叫自己来,结果光顾着和朋友玩游戏,把她冷落在这边,完全忘了凌戈刚邀请她一起玩。
许岛蜻越想越心酸,之前还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和以前一样相处,明明就不一样了。现在不仅没有过界,这几天他的反应,完全就是退到界限八百米以外。前晚她下班回来遇到他和钓鱼的大叔在等电梯,她和他们打招呼,如常问凌戈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不多不少,就只有三个字,她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客气和疏离。好像生怕别人误会他们很熟,是会一起吃饭的关系,进了电梯也站得离她老远。
想到这儿许岛蜻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提包走人,恰好陈帆这时发微信过来,她拿着手机走到卫生间门口听语音。陈帆已经回了德国,走之前她约俞尤见面,可惜俞尤请了假和女朋友去日本旅游了。
“那你说了吗?你在电话里说也行啊?不要再拖下去了。”
“我觉得,他现在好像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就算我告诉他,他也不一定会选择我,他可能早就不喜欢我了。”陈帆在那头轻叹一口长气,“就先这样吧,我谈了恋爱,他也应该谈一场才公平。如果我们注定能在一起,命运是不会让我们分开的。”
可她的语气显然不是那么能说服自己,许岛蜻想到凌戈曾经说的最后一个机会,她多么希望她的这两个朋友能够在一起。
“怎么站在这儿?”凌戈看她离开座位十几分钟了,不放心就出来看看
“里面太吵,我想回去。”许岛蜻本来就心情欠佳,这会儿更加难受,见到他出来找自己,那股拧巴劲儿止不住地往外冒,自己都不知道说话像在使小性子。“你出来干嘛?”
“怎么了?”凌戈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立刻放下自己才坚持几天的策略,带着她去调酒吧台坐着,一个劲儿地问她有什么事。
“你想知道x和y的后续吗?”
“你说。”其实他猜也猜到了,但她此刻需要倾诉,他只需要倾听。
讲完这件事,许岛蜻又喝完了一杯酒,她很难得发出一个感性的疑惑,“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么多阴差阳错呢?为什么命运总是要给人设置那么多难关呢?为什么偏偏让他们俩没有缘分呢?”
喝多的人会有些与平常不一样的反应,许岛蜻的酒后反应就是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招人喜欢,凌戈实在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
“为什么摸我脑袋呢?”
“没有为什么。”凌戈手还放在她头上,按了按,“因为你的脑袋圆溜溜,所以我想摸。”
她只是反应慢了点,脑子还是清醒的,这个举动有多暧昧还是能感觉的,但她完全没躲开,他终于不像前几天那样保持距离了。“你还没有回答我。”
“世界上的确有很多阴差阳错,但他们不是,更怪不到命运和缘分的头上。命运本来给了他们很多时间和机会,但他们因为自己的胆小和犹豫,错过了无数次明明可以正确选择的机会,所以才会走到现在。”
人们总会找无数的理由将自己的选择合理化,实在找不到的就用命运来解释,总之很难承认是自己选错了,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选择带来的后果。
“那你相信命运吗?”许岛蜻问他:“你不会认命吗?”
“如果命运顺从我的心意,那我信命。”舞台中央又开始新一轮的炸场,凌戈不得不将身体靠过来,他眼神柔和且坚定,“如果真的是命运把我们带到这里,那我认命。”
如果真的是命运把他们带到这里,如果他出现在她生活中也是命运的一环,那她是不是不应该再违背自己的心意,做无谓的抵抗。
酒精在此刻开始发挥作用,她觉得自己又要冲动了,偏偏他还把脸凑到她的面前,轻柔地蛊惑她,“怎么了?”
她看见距离自己只有五厘米的唇一张一合,咽了咽口水,心一横眼一闭把头伸过去。就在即将碰上的那一瞬间,凌戈的手指点上她的额头。
“许岛蜻,你又想亲我吗?”他严肃地教育她,“我们是朋友,怎么可以接吻?”
许岛蜻呆住,因为他正直的口吻羞愧不已,可是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潋滟笑意的眼,她就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你故意的?”
“你想强吻我,我难道不躲吗?我很有原则的,可不是那种随便乱搞的人,我只和自己的女朋友做这种事。”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脸没有移开半点距离,放了狠话再轻言细语地问她:“你是不是真的很想亲我?”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亲过一次,她真的很喜欢那种感觉。
“和我在一起才可以亲我。”凌戈继续蛊惑道:“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要。”许岛蜻几乎是抢答,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影响什么的。她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没人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许那时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她现在的这些顾虑根本没必要。
他再次确认道:“要和我谈恋爱吗?”
“要。”她非常坚定。
“好,那你追我吧,追到了我就和你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