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许岛蜻为了安慰她编造的谎言。

“我骗你干什么?俞尤亲口和我说的,他初中就关注你了,但是你从来不和别人讲话。”许岛蜻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他一开始找我聊天,也是因为想要接近你。”

初中?陈帆怔住,开始回想自己那时的样子。一百六十厘米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体重,五百度的近视,不超过下巴一厘米的短发。因为青春期肥胖而大到蠢相的胸部,从走廊经过被其他班男生叫奶牛,夏天永远潮湿的腋下,在食堂找不到伴的午餐。数学是她那时唯一的慰藉,除此之外几乎全是窘迫的记忆。

俞尤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她呢?

“他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你不喜欢他,知道后反而离他更远。他原本打算去了北京后,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变多,你可以慢慢地接受他。”

“可他后来为什么没说?”

“应该是你突然谈恋爱,后来又出国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许岛蜻想到很多被自己遗忘的细节,“你刚谈恋爱的时候,寒假他来医院看我妈,我妈问他:你怎么没和陈帆一起回来。他说你和男朋友一起去玩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连我妈都看出来了。他走之后,我妈和我说俞尤肯定喜欢陈帆。所以,你要不要再去找他谈谈?”

“我不知道,我觉得好突然。”陈帆难得脑子混乱,她回国前原本打算和俞尤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既然我们都没有对象,也互相不讨厌,要不我们试试吧。”

她从没想过,俞尤会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又不得不考虑他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陈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西安回来后,出国前再找他当面谈一谈。

凌戈知道了当晚的后续,直摇头说x和y最后很难走到一起。

许岛蜻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感情是勇敢者的游戏,至少得有一个人是,两个胆小鬼是走不到一起的,也许她现在浪费掉的是最后一个机会。”

“可是也没有多久,她只回西安待十天。”

“反正要是我的话,我一天都等不了。”他在心里默默想,热恋中的情侣十天可以做很多事情,制造很多回忆了。

许岛蜻是在初九晚上回的深圳,本来高中同学还组织了一个小范围的同学聚会,但是陈帆没去,她也不想去。其实不去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今天中午凌戈发个条动态,并且配文为一年一度,图片看起来像是家里聚餐。她放大了仔细看,大圆桌上除了鸡鸭鱼肉,还有各种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糕点以及水果,桌边上放满了白酒红酒,满满当当十分丰富。图片放大到模糊,她发现了关键线索,饭桌的最角落露出来半只手,重点是这只手上端着一个小碟子,里面盛着块白色的疑似蛋糕的东西。

许岛蜻立刻联想到凌戈是在家过生日,所以应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

万一是今天呢?所以她傍晚和陈帆一起去了机场,至少回去还能赶上他生日的尾巴,当面说声生日快乐。

许岛蜻没想到开门后会看到这样一幕,凌戈正赤着上身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全神贯注地跑步,丝毫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故意在关门的时候发出响声,试图让他发现自己,但他依然沉浸在音乐和运动中。她一时进退两难,突然这么进去怕吓到他,也怕他会尴尬,于是在门口定定地站了好几秒。

该说不说,他身材真的挺好的,骨架端正舒展,薄薄的一层肌肉附在上面,宽肩窄腰收进深色运动裤里。因为运动流汗的关系,浑身散发着一股蒸腾的湿热气息,尤其是当汗液顺着背部中间那条深深凹下去的线往下流,这一幕实在是赏心悦目,让许岛蜻的脑海自动蹦出四个字。

活,色,生,香

她突然有点脸红,原来他一个人在家跑步不爱穿衣服的吗?

许岛蜻收回眼神,然后目不斜视地提着箱子往里走,走到客厅中间等凌戈看到她,才淡定地和他打招呼。

“你回来啦。”他取下耳机,微微喘气,“我还以为你要玩到上班前才回来。”

“没有。”她要问什么来着,哦,问他生日。“我看你朋友圈,以为你今天回家去了。”

“白天回去了一趟。”

凌戈依然在跑步机上没下来,许岛蜻问不下去了,这么面对面看冲击力更大,她要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眼神,才能不去瞟那两个点。她提着箱子回房间,坐在书桌前开始反思,原来自己还是有好色属性的吗?

许岛蜻把东西都整理好,想出去问问他,但他还在跑,过了会儿她又端着杯子去厨房接水喝,他还在跑。

真能跑啊,果然是属鸡的闲不住。她走进厨房,发现离开时候空****的冰箱,现在又填得满当当的。这个人真的很不错啊,很适合结婚过日子,她突然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接着又想凌戈结婚后会是什么样子,好在很快被打断了想法。

“许岛蜻,帮我带杯水过来。”

“哦哦。”她忙不迭地答应,接到一半突然想到刚运动完最好不要喝冷水,于是又接了点热水兑进去。

凌戈调慢了速度,在跑步机上慢走平复心率,他接过水一饮而尽。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许岛蜻很自然地拿回杯子,放在一旁。“我看你发的照片,那么多菜,跟过年一样隆重。”

“正月初九,天公寿辰,我爷爷老家的习俗。”凌戈怕她不懂,还特意解释道:“天公就是玉皇大帝。”

哦,看图理解过度,她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是给玉皇大帝过生日了,祝他老人家生日快乐吧。

“那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14号。”

“14号?”许岛蜻一看手机,“今天才5号啊。”

“怎么了?我是说的最近啊。”

是,但他当时那语气就仿佛她这两天不回来,就会错过他生日。算了,好在可以有时间准备礼物了,但她还是象征性地问问,做两手打算,“那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有,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能摘给我吗?”

活脱脱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

“恐怕不能。”

“那不就得了,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不送都行,我不在意这个。”凌戈关掉跑步机,拿起毛巾擦汗涔涔的头发、脸,顺着脖子一路往下。

许岛蜻又有些脸热,往阳台走了两步,她现在对自己有了一些全新的认知。

“喂。”

她回头,凌戈背靠着跑步机,毛巾搭在肩膀上,闲闲地朝她伸开手臂,姿态随意。

“干什么?”

“我大方,让你看。”

许岛蜻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喜欢看,但她这会儿确实在光明正大地看,脸上却神色严肃地拒绝,“谢谢,我不想看,你穿件衣服吧。”

“来来,你站过来。”

她不去,就冲他此刻脸上不怀好意的笑,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凌戈把毛巾一甩,去了卫生间,“你站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岛蜻看见他关上门后,慢吞吞挪过去,没发现什么,她又站上跑步机,假装自己在跑步。终于发现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阳台的玻璃门正对着大门,而且映像里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她刚在门口的样子,他全看到了。

故意不出声,看她丢脸,真是太心机了,许岛蜻难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不丢脸,我理解。”凌戈猛地打开门,嘴里还含着牙刷,“这说明你具备审美能力。”

理解个屁。

年后开工,许岛蜻迅速进入忙碌状态,本身的工作量加上准备礼物,她每晚都在公司待到十一二点才回家。凌戈也化身工作狂,在几个工厂和公司两边跑,但他依旧坚持着做早饭,两人一天也就这个时间能坐下来说几句话。

许岛蜻在龚欣推荐的一家私房烘焙提前两天订了蛋糕,十四号那天是星期二,中午蛋糕送到了公司楼下。她坐电梯上来时碰到吃饭回来的同事,他们见她提着蛋糕,问她是不是下班了要去和人过节。

许岛蜻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情人节,她从没过过这个节日,自然也不关注。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凌戈给她发了一个餐厅的定位,让她下班了直接过去,也没说别的。她也没问一起吃饭的还有哪些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叫了朋友。

这个时候她倒不肯定了,发信息试探着问了问他,“我买了一个蛋糕,但是不知道晚上有多少人,够不够吃。”

“你和我,够了。”

“就咱俩?”她觉得以凌戈的社交圈子,他是那种过生日会开趴的人,再不济至少也要组上一桌。“你没叫猴师兄和温虹羽他们吗?”

“你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啊,谁有空来给我过生日,你以为人家都跟咱俩一样闲。”

那就行,啊不对,她可不闲,就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她最近都加班呢。

“诶?他俩都谈恋爱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许岛蜻好奇宝宝上身,过年的时候,猴师兄还发信息请她帮忙。他们栏目组有个在街上随机选路人相亲的节目,但其实有一半都是演的,现在收视率不高,他想让许岛蜻去客串一次,给节目提高点收视率。“他当时还说有女朋友就让自己女朋友上了,这才几天呐就突然有了。”

好家伙,凌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那你怎么拒绝他的?”

“我本来答应帮忙的,以为就是出个镜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结果他说采访完还要跟对方一起去栏目组指定的火锅店吃饭。我想想还是算了,我不喜欢吃火锅,还是和陌生人一起。”

......这很难评,凌戈若有所思,决定敲打敲打猴师兄,居然背着他挖他的人。“下次别理他,你确定不用我来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来,免得你绕路。”

“好吧,那待会儿见。”

蛋糕店老板提醒许岛蜻把蛋糕放冰箱,虽然现在温度不高,但是动物奶油在常温下易融化,口感会没那么好。茶水间的冰箱刚好还有一格空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去,以防万一,还在上面贴了张便签:内有蛋糕,请小心触碰

然而下班的时候,当她开开心心地把盒子抱出来,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纸盒有一面是透明的,上边沾着一些白色奶油,许岛蜻看进去,整个蛋糕好像比之前歪了一点点,盒子上的便签也不在了。

她很生气,这一看就是被人碰到了,明明她都已经贴便签提醒过了。等电梯的人很多,她生怕再被人挤到,自己抱着盒子走楼梯下去。

坐在出租车上,徐岛蜻还是很愤怒,刺眼的奶油污渍让她有种一切都被毁了的失控感。她努力安慰自己,今天是凌戈生日,她不能这样。下车后她按照地址进去,发现这是一家鲜花主题的餐吧,视线范围内随处可见开满了各色各式的鲜花,加上店内暗黄调的灯光,就像误入了秘密花园的油画。

许岛蜻心情平复了一些,门口的服务员上前问她有没有预约,今晚只有预约的才有位置。她给凌戈发信息说自己到了,他过了十分钟才回电话过来。

“我这边可能要耽误一会儿,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你报我的号码和名字,先让服务员带你进去。”

许岛蜻听他那边声音嘈杂便说:“不着急,你慢慢来吧。”

她把蛋糕寄放在餐厅的冰箱,服务员领她到角落的餐桌落了座,每一桌之间都隔着距离,光线又暗,根本看不到别人。她没什么事做,研究起桌上的插花,有洋桔梗、粉玫瑰、铃兰,在一众浅色鲜花里,还有几支绿植显出几分潦草写意的美感。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烤蔬菜沙拉,放在她面前。

“我朋友还没到,麻烦你们先不要上菜。”

“是您朋友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先上一份沙拉给您。”

“哦,谢谢。”许岛蜻叫住要离开的服务员,指着几支绿植问道:“请问这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店里的花都是专门的花艺师打理的,您这桌的花好像是客人指定放的。”

许岛蜻等了四十分钟,凌戈才来,“不好意思,车被追尾了,4s店的人过来有点慢。”

“啊?严重吗?你人没事儿吗?”

“还好。”他叫来服务员上菜,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

灯光很暗,许岛蜻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话变得很少,安静地吃东西,但是吃得极其斯文,夹一块鸡肉吃了好久。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还悄悄瞟了一眼,这桌的氛围很像情侣在冷战。

“对了,这是什么?”

凌戈抬头看着花瓶里的绿植,“狗尾巴草?绿大蒜?”

“服务员说这是你指定放的。”

他皱眉想了几秒,还是没想起来叫什么名。

“凌戈,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头晕。”凌戈放下筷子泄了劲儿,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有点想吐,真的吃不下了。”

“怎么回事?”他统共也就吃了两三口,许岛蜻赶紧站起来绕到他这边,才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她抬起凌戈的脸,看到他右边的眉骨有点肿胀凸起,下嘴唇也有块格外鲜红。“你受伤啦?怎么不早说?”

“没什么大事儿,就破了点皮。”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他一个急刹,后面的又追尾上来,他脑袋在方向盘上重重地嗑了一下。

“还没什么大事儿?”许岛蜻催他去医院,“你又头晕又想吐,万一是脑震**呢?”

“你还没吃饭呢。”凌戈坐着不动,“你先吃点儿咱们再去。”

“吃什么吃啊!”许岛蜻又有点生气了,拉着他起来,“我等你的时候吃饱了,走,快点。”

服务员过来提醒她蛋糕还没拿,许岛蜻想到蛋糕就更来气,现在也顾不上,“不要了。”

“要。”凌戈说话都提不起劲儿,却还坚持站在那儿等服务员拿来蛋糕,跟个小孩儿似的,“我自己抱着。”

许岛蜻哭笑不得,只能接过蛋糕,今晚街上人很多,他们等了十来分钟才打到车。司机不知道是听到他们去医院,还是想趁今晚多接几单,把车开得飞起,不是猛踩刹车就是猛打方向盘。许岛蜻没事儿都坐得有点晕,她看凌戈直直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皱着眉。

“师傅,麻烦您开慢点行吗?”她把车窗摇下来一点让里面没那么闷,往他那边坐了一点,“很难受吗?要不要靠一下?”

凌戈现在也不客气,头一歪靠在许岛蜻的肩膀上,短发茬戳到她的侧脸,有点痒痒的,但她忍着一动不动。到医院她让他在椅子上坐着,拿他的身份证去挂号排队,快轮到的时候才叫他过来。做完脑部CT,医生在片子里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还没到脑震**的地步,多休息就好了。

许岛蜻总算放下心来,还是追问道:“确定不管就行吗?不用拿点药吗?他这儿都肿了。”

医生似笑非笑,指了指后边排队的人,“小姑娘,这儿是急诊。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药房买瓶活血化瘀的给他揉揉。”

许岛蜻回去的时候真在楼下买了瓶药膏,“你擦一下再睡觉。”

凌戈站在房间门口没进去,又晕又气,好不容易生日撞上情人节,这么千载难逢的日子,他的准备全泡汤了。

“我的生日蛋糕还没吃呢。”

“你现在吃得下?”许岛蜻没想到他居然还惦记着蛋糕,“我放冰箱,你明天起来吃。”

他摇头,确实吃不下了,“可是,明天不是我生日了,愿望都还没许呢。”

那委屈蔫吧的样子让许岛蜻有点想笑,她看了看手表,快十点半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个小时,我等会儿叫你起来切蛋糕。”

她今晚对他有无限的怜爱。

“好。”凌戈眼睛有了光亮,“你一定要叫我。”

许岛蜻回房间收拾洗漱一番,又回了几条信息,就到了十一点半。为了让他多休息几分钟,她没急着叫他,先是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干净,蛋糕拿出来,蜡烛插好,一切准备就绪,保证他一出来就可以坐下许愿,十一点四十五才去敲门。

凌戈揉着眼睛出来,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专门打了发胶,但现在睡了一觉起来,发型已经完全乱了,不过脸色明显好多了。

“快。”她把凌戈推到桌前坐着,点上蜡烛,“仪式开始,许愿吧。”

“没关灯。”

许岛蜻伸手关掉饭厅的灯。

“还有客厅。”

她又去关掉客厅的灯,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除了阳台的一丝光亮,房屋里就只剩烛火跳跃。

然而烛光里的人还不满意,“你还没唱生日歌。”

许岛蜻忍了忍,劝自己对一个病人有点耐心,“我唱歌不好听,用手机给你放一首吧。”

欢庆的前奏在空气中流淌,然而凌戈微微撅嘴,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她。他的嘴唇丰盈上翘,那处小小的破皮看起来突然怪吸引人的,脑门上还翘起一簇呆毛,许岛蜻心里一动,怎么看都觉得他此刻莫名地散发出娇嗔的气息。对峙两秒,她移开眼神,心虚地跟着伴奏轻轻唱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仪式感到位,凌戈小公主满意地闭上眼许愿,几秒后又很快睁开眼。

“不吹蜡烛?”

“我只许了两个,没有愿望了。”

凌戈问她:“你最近有什么愿望吗?我先借你一个。”

借她一个愿望?他的眼神又水润又柔软,就那么看着她,等她说出自己的愿望。

许岛蜻突然伸出手,顺了顺他脑门上那簇头发,顺完手依旧没放下来,搭在他的额头上,外婆说额头开阔饱满的人是富贵命。

小公主命有多好,才能连三个生日愿望都用不上。

凌戈因为她的动作愣住了,“许岛蜻,你是不是想亲我?”

亲他?她视线往下移到他嘴唇上,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是你的愿望啊。”凌戈把脸往她手边凑了凑,像是开玩笑,更像试探鼓励,“别和自己的欲望作斗争,大不了我让你亲一下好了。”

一支蜡烛的火苗闪了两下,许岛蜻回头看去,它终究还是继续燃着。只是亲一下而已,不会影响其他的。在摇曳的烛火中,她两手捧起凌戈的脸,吻上他眉骨受伤的地方。

微微湿润的药膏,微微湿润的唇瓣,凌戈身体僵硬,连指尖都没动一下,只感觉被她吻过的那处又肿又烫。

许岛蜻的唇只是在那儿轻轻碰了碰,然后往下,移到了他的唇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就那么贴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嘴角的伤口。

凌戈嘶地一声,她离开了一点,轻声问道:“疼吗?”

他胸口不断起伏,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那点疼算不上什么了。凌戈手摁着她的后脑勺贴向自己,一个真正的吻才开始。

不知道吻了多久,蜡烛都已经跳到熄灭,她从站着变成坐到了他的腿上,圈着他的脖子。他们吻一会儿,停一会儿,时而热烈交缠,时而轻柔磨蹭,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凌戈就放开她,两人脸贴着脸,额头抵着额头。

许岛蜻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男女会沉迷于身体的缠绵,因为这是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冲动,一旦开了条缝,就不想停下来。她在接吻这件事上,找到了十足的乐趣,先前埋在心里的不安、焦躁仿佛一下找到了出口,喷涌而出。

直到凌戈突然移开脸,埋在她的颈窝大喘气,闷闷道:

“许岛蜻,我头好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