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村的一个小院子内。

孇氏正在陪着自己的娘亲,闲聊这段时日的家常,看着老迈的母亲已经满头白发,孇氏嘴里一个劲的在抱怨二子。

亏老母亲一开始,就最疼爱衍儿那混小子,结果那小子长大出家门,这一去两年都不回来看一次老母亲。

“外祖母!”

身穿布衣的筠寒走过来,站在孇氏身旁,抱着一个方才出生没多久,正在嘤嘤乱哭的孩童摇摇晃晃。

外祖母见到筠寒,一边笑吟吟的点头,一边就要伸手抱着自己的曾孙。

“你啊!也少抱怨衍儿,小时候你们可没少抱怨,他受委屈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替他打抱不平,如今好不容易在外面有出息,怎还能怪不回家。”

外祖母抱着孩童对着孇氏说道。

说起来也很奇怪,哭唧唧的孩童在外祖母的怀中,外祖母都没怎么哄,就轻轻有节奏摇了摇,孩童哭声就逐渐变小。

一旁的筠寒见到这,双眼满是羡慕的看着。

初为人母的筠寒,自从有了儿子之后,整个人都消瘦不少,最大的原因便是还不怎么知道带儿子,每晚都要醒来,免不了要去打扰家母孇氏。

“娘!说不得说不得!”

孇氏看着娘亲责怪自己抱怨衍儿,一脸无奈。

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自己娘亲还是一如既往不允许别人说衍儿的不是。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即使明明衍儿已经不在村中,即使衍儿已经整整两年都没有归家看望过一次。

孇氏看着不远处。

水寿、水寿爹,长兄孇俣在闲聊,孇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这个家这两年来是变得越来越好,家中的物件越来越多,买了一些良田,更有一头耕牛,寿儿也已经当爹,有了自己的妻儿。

但唯独这个家里,少了一个身影。

如同在水寿、水寿爹、长兄孇俣那三人坐着的石凳旁,小时候衍儿也特别喜欢坐在那里。

说是责怪。

但身为娘亲,这两年她比任何人,都想念自己的儿子。

天冷了,可有衣服穿,在外面可还有被欺负,可有遇上喜欢的女子,干活时累不累。

“衍儿他娘!”

突然间,小苑外传来动静。

孇氏回过神,转头看去,一旁的外祖母、筠寒,以及不远处的水寿等人,也纷纷看过去。

当看到大伯、子台、子卢、莺氏四人。

不管是孇氏、还是水寿、筠寒,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衍父起身,与孇俣一同上前,对着大伯以及子台辑礼。

“兄长今日可是?”

衍父轻声询问道。

一旁的孇俣倒是没有给眼前二人好脸色,衍父有顾忌他可没有。

这时候筠寒也已经搀扶水寿,来到衍父身后。

“仲弟,今日为兄的确有一事前来!”

大伯看到衍父,笑着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大伯便不着急说,而不远处的孇氏,见到大伯这模样,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孇氏十分清楚大伯一家是什么为人,此前就厚脸皮来到这里要钱财,甚至还想图谋田地。

眼下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怕是心中又有什么鬼主意。

“兄长,坐!”

衍父想了想,轻声说道。

随后带着大伯与子台、子卢来到石凳那里入座。

院子内。

大伯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的把自己想去秦国的想法说出来,并且希望衍父一家能先出点钱,到时候回来定能翻倍还上。

“秦国?兄长这是准备又去秦国?”

衍父听到自己兄长的话,有些意外。

这时候。

不远处与自己娘亲做的孇氏,听到大伯的话,连忙在衍父说话前开口。

“筠寒,快去屋里拿十个钱出来给大伯,我们家中虽然早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但大伯去秦国是大事,我们一家说什么都要尽全力帮大伯一把!”

孇氏对着长儿媳筠寒说道。

陪在水寿旁边的筠寒听到家母的话,连忙点点头,说话间便往屋内走去。

而大伯脸色此刻已经一片阴郁,若是夸张一点的说,可以说脸色完全是一片黑。

“为兄此行本意是为衍儿而来,不曾想啊~!”

大伯故作感叹的摇摇头。

这时候。

听到衍儿两个字,所有人都看向大伯,不管是水寿,还是方才从屋子内走出来,孇俣的妻子,全都疑惑的看向大伯。

衍儿。

怎么大伯突然提及衍儿!

抱着曾孙的外祖母,也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子卢,你来说!”

大伯这时候看到其他人的目光,一脸傲慢的转过头,让子卢把事情说出来。

很快。

当院子内的众人得知,子卢去翼城找过衍儿,却得知衍儿根本不在令史手下的时候,全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不可能!”

孇氏是第一次站起来,大声反驳的。

在孇氏眼里,若是衍儿不在翼城,何处来的那么多钱?

水寿、衍父等人,此刻也满是疑惑的看向大伯、子卢。

“真的,子卢若有半句谎言,死无全尸!叔母若是不信,大可去翼城一趟!”

子卢看到那些怀疑的眼神,着急的说道,甚至不惜发誓。

在这个信鬼神,出行都要占卜的世道之中,若非有完全的把握,否则这样恶毒的毒誓,绝不会有人说。

而子卢的话。

显然也是把衍父、水寿等人,给吓得不轻。

若一开始是大伯说的,众人定是不相信,然而子卢为人还不像其父那般有心机,更别说眼下还立下如此毒誓。

这容不得让人不信!

连孇氏听到子卢的话,原本那从容的脸上,都隐约浮现一些慌乱,莫非衍儿真不在翼城?

那衍儿在哪里?

想到这里,孇氏双眼都忍不住泛红。

“此前我便说过,在咸阳见到之人,绝对是衍儿,汝等还不信!哼!”

大伯这时候看着时机差不多,便开口说道。

“哎,恐怕啊,汝等所得钱财,全都是衍儿在咸阳为奴所得。”

大伯起身,拍了拍身上破旧的衣物:“也罢,既然汝等不愿托吾带些衣物、钱财,以及一些口信给衍儿,那吾便不再自讨无趣!”

说完后,大伯看向子卢。

“子卢,回家,明日为父便要动身前往秦国,替为父收拾东西!”

大伯正欲离开。

这时候一旁的衍父、水寿有些慌了,连忙起身露出笑脸。

毕竟与水衍有关,衍父与水寿一时间都有些失了分寸,根本不敢让大伯离开。

因为子卢都已经立下毒誓,再联想到衍儿整整两年都没有回过家一次,就连其兄长水寿的婚亲都不回来,子卢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兄长坐坐!”

衍父笑着说道。

不远处的孇氏,这时候也慌了起来。

若是此前她一直坚信自己的衍儿在翼城,那么子卢发誓说去过翼城,根本不见人,此举彻底打破她的认知。

随后孇氏也与衍父想到一块去,衍儿为何两年都不回来看望一次,这根本不是衍儿的性格。

想到这里。

孇氏突然发现,此前她似乎一直都被那些钱给骗了,一直自顾自的欺骗自己。

“咸阳!”

舅母看着远处,水寿的大伯,眼神有些疑惑,随后忍不住看向身旁家母一眼。

当初衍儿离开临淄时,她亲眼见过衍儿佩剑。

那时候她还奇怪,为何衍儿会佩剑。

如今听到水寿大伯的话,一想到衍儿不在翼城,想着想着,她隐约感觉,衍儿不会真的是去秦国了吧!

院子内。

正当所有人都被大伯的话给唬住之时,孇氏已经准备放下强硬的态度,准备好生询问。

不曾想,一旁抱着孩童的老妇人突然开口。

“不必了,老妇人知晓衍儿在哪里,便不牢子淮费心!”

外祖母看着怀中的孩童,脸上露出笑意。

“啊!娘,你知道?”

“啊!!娘,你知道衍儿在哪里?”

“娘?”

听到老妇人的话,衍父、孇俣、孇氏全都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娘亲。

一旁水寿的舅母,也满是吃惊,这两年家母都是和她同吃同住,她怎么没听家母说过衍儿的事情,而且家母身体一直不好,若非这段时间得曾孙,少有离开那小巷子,如今家母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妇人说笑了!衍儿在哪里?老妇人怎会得知?”

大伯听到老妇人的话,脸色突变。

来之前所有要说的话都已经准备好,然而千算万算,都没预料到,这老妇人来到这里看望水寿一家。

“别信外人说衍儿不好!”

外祖母没有着急回答大伯的话,而是抬起头,老迈的脸颊上,露出笑意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女儿孇氏。

衍儿的事情,她之前没有告诉女儿,也没有告诉自己的长子、长儿媳。

因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正如同衍儿小时候那般,除了她,没人相信。

如今见到水寿的大伯,她更不会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她绝不愿意见到,衍儿大伯那一家人,拖家带口去找她外孙衍儿,给衍儿添麻烦。

虽然她这一辈子,头发白了都没离开过齐国,见过什么世面。

但有幸在伺候鲁姬身旁,得知秦律十分严苛,更有连坐,以爵位抵罪的事情。

若是大伯这一家在秦国出事,去求衍儿,衍儿即使不被牵连,但若是不救,也容易落人口实,最少也会徒增麻烦,在秦王眼中也会留下印象,更害怕有人利用衍儿大伯一家,暗害衍儿。

“老妇人这话是何意?”

大伯听到水寿外祖母的话,脸色变得愈加难堪起来。

什么叫做别信自己!

此刻别说大伯,就是一旁的子台,以及莺氏都面色担忧,老妇人的出现,似乎让他们感觉,今日这钱,很可能拿不到。

“娘?衍儿在哪里?”

孇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此刻孇氏十分疑惑,若是娘亲知道衍儿在哪里,为何不告诉她。

一旁的筠寒、以及舅母,都怔怔的看着老妇人。

“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知晓,不用担心衍儿,轮担心,衍儿从小到大,最疼他的人,是我这个老妇人!”

老妇人说完,转头看向大伯。

这不仅是在告诉孇氏,也是在告诉大伯这一家。

在老妇人的注视下。

大伯、子卢不敢与其直视,就连子台与莺氏,都有些心虚。

毕竟他们也不清楚,衍儿如今在哪里。

“若是去秦国,便早些回去收拾行李,这路途遥远,需多费心思准备一番,不必过来这里担忧衍儿的事情。”

外祖母嘱咐道。

这是直接告诉大伯,别把心思在放在这里。

“十年前老妇就拿扫帚驱赶那些对衍儿不好的人,如今老了,却也依旧疼爱外孙,孇俣,送客!”

外祖母对着水衍的大伯说道,说完后便直接让孇俣送客。

“老妇人你!!!”

大伯听到老妇人的话,被气得不轻,身为读书人,大伯此刻感觉有气没地方使,有话没地方说。

“爹,走吧!”

子卢望着那抱着孩童的老妇人,吞了吞口水,轻声说道。

从小子卢就见过,身旁所有发小都被那老妇人拿扫帚驱赶过,眼下那老妇人已经直言再不走就拿扫帚赶人。

子卢不想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毕竟日后他们还要见人。

“走!”

大伯听到子卢的话,心有不甘的看着那老妇人,然而眼下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脸怒意的起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仲兄,你看家中已经没粮粟,父母皆饿着肚子,不如再给一点钱财!”

子台想了想,转身对着衍父说道。

从来到院子子台便少有开口,这也是预防着子淮要钱失败后,他还有缓和的余地。

“唉!好!”

衍父听到子台的话,想起年迈的父母饿着肚子,最终即使心中又气,却也忍不住浮现一丝心软。

毕竟是父母,非是什么仇敌,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终究是过意不去。

“筠寒,拿给叔父!”

孇氏自然看到衍父望过来的眼神,对于衍父的心软,孇氏也没有责怪。

毕竟孇氏也清楚,不和归不和,不喜欢归不喜欢。

但那一家里面,那二老终究是衍儿、水寿的祖父、祖母,不可能看着其挨饿。

更重要的是。

如今孇氏已经无心在顾忌子台,巴不得子台等人早点离开。

眼下孇氏最关心的,还是衍儿。

“子台少花点,这三次的钱财,已经足够我们一家一年多的粮粟。”

孇氏看着子台从长儿媳手中接过钱,轻声嘱咐道。

这也是在提醒子台别私拿太多,多少钱买多少粮粟,大家心里都有数。

“唉~好!”

子台拿着钱,看着手中的钱币,一脸开心,点头后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子卢、莺氏也跟在后面。

院子内。

伴随着大伯几人的离开,很快便再次安静下来。

“娘,你真的知道衍儿在哪里?”

孇氏一脸着急的看向自己的娘亲。

然而看着娘亲不着急的模样,已经四十左右的孇氏,是急得直跺脚。

“你说呢!”

外祖母看着自己的女儿,没好气的说道。

在一旁舅母的注视下。

就连送客关篱门后回来的孇俣,都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娘,你怎么会知道衍儿在哪里?你不是一直都在家中吗?那衍儿此时到底在哪里,这都两年了,都不归家一次。”

孇俣问道。

孇俣看向自己的妻子,发现站在母亲身旁的妻子,也对着自己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见状,孇俣眉头紧锁,看向母亲,十分担忧母亲方才都是说假话。

毕竟水寿大伯那一家人是什么秉性,孇氏十分清楚。

“你也听过的,只是你不记得,别问那么多,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安心等着吧!”

外祖母看着自己的长子,没好气的说道。

若是长子、女儿等人是那种愿意相信衍儿的人,她也不会瞒着。

而眼下对于从小就不相信衍儿的长子、女儿,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谁又会相信这一年多以来,名声在临淄都传开的秦将白衍。

就是从小,在他们眼皮子下长大的衍儿!

“乖~!”

看着怀中的孩童,外祖母想起曾经,连高高在上的秦国上卿茅焦,都来见她这个村妇。

回忆那时候上卿茅焦的话。

外祖母心中满思念。

衍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已经成为统领很多兵马的大将军!

她等着,有一日,当初那个在临淄城门,跪在地上给她磕头的少年,回到那个小巷子见她这个老妇人。

院子内。

不管是衍父、还是孇俣、水寿,看着衍儿外祖母那绝不会说的模样,都一脸无奈。

孇氏更是气得懒得再陪娘,而是跟着孇俣妻子一起去做吃的,不顾娘亲大老远的过来,她这个女儿不陪陪娘。

另一边。

伴随着夜幕来临,在水寿祖父的家里,今日来了两个男子。

一胖一瘦,二人都留着少许胡须。

这一夜,没有筹到钱财的大伯,听着两名男子说着楚国如何如何,眼睛逐渐发红,幻想着日后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美梦。

最终,大伯看向儿子子卢一眼后,转头询问那两名男子,能不能把子卢也带去楚国。

这让祖父、祖母,甚至子卢、子台、莺氏等人,全都一脸错愕。

不明白为何大伯会说出如此荒谬的问题。

唯有岑晴感受到那两名男子不怀好意的眼神,而听到家父的话后,身子十分隐晦的抖了抖。

……

齐国临淄,田氏府邸。

田非烟披着白狐裘,跪坐在书房内,看着方才吕氏商铺送来的竹简。

火炉旁。

一抹独特的香味飘散开来。

伴随着香味,整个书房内,给人的感觉,如同提升了不少品味,让本就精致的书房,给人感觉更加独特、舒适。

一名男子跪在地上,轻声说着写什么。

许久后。

田非烟看着竹简,轻轻松口气。

“还好!”

田非烟听着面前跪地禀报的男子,庆幸那时候外祖母刚好在水村。

此时田非烟才清楚,自己还是小看了水寿大伯的心黑。

或者说是贪婪。

居然还特地让其子不远路途遥远,偷偷卖田也要去翼城,去打探水衍的消息。

“那一家离开后,可否善罢甘休?”

田非烟想到什么,看向男子,轻声询问道。

而跪在地上禀报的男子,见到田非烟望过来的眼神,连忙低下头,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那女子,倒是活该!”

田非烟听着听着,听到后面那大伯走投无路,一心想去楚国,想红了眼,居然把长儿媳都卖给他人,摇摇头。

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就算日后翻身让儿子再次娶妻,也注定会落忍口实,被人抓住把柄。

而对于那女子。

若是平时,田非烟或许听到,免不得心怜,觉得这女子可怜。

然而早在两年前,得知那少年在其祖父家的遭遇,被那些女子,以及其家人轻视后。

两年后的今天,看到其中模样最佳的女子下场。

田非烟心中一丝同情都没有。

活该!

就是活该!即使被卖掉,也是活该!

田非烟可不像那些温婉的士族女子,满嘴忧虑忧虑的说着仁义道德,貌美温柔,贤良淑德。

“对了,那女子是被买到赵国吧!你去办件事情,听说外堂兄吕奇此前趁乱,买下了雁门善无城内最好的酒楼,你想办法安排一番,让那女子被买到雁门善无,托人送去那座酒楼!”

田非烟突然想到什么,俏脸扬起一抹笑意,嘴角上扬。

“倒是便宜她了,善无城虽然不如邯郸,却也是一郡之首,论姿色,那女子还进不得最好的酒楼。”

轻声嘀咕间,田非烟纤手拿着竹简,撑在自己的俏脸上,尽显慵懒。

田非烟心中想着。

雁门那么多士族,也不知道,等日后那人见这女子,会是什么表情。

这女子见到那人,又可否会后悔。

昔日在那小院中见那少年,她与其他女子一同,轻视那少年。

“诺!”

男子听到田非烟的话,连忙接令。

虽然不知道田非烟为何要为这般安排那女子,毕竟若是不喜欢,完全不理会便可,其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而若是送去雁门善无,那相当于救了那女子。

想到这里,男子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接令。

起身时,看到田非烟那笑意的模样,男子忍不住有瞬间失神。

好在不是第一次,男子回过神后,连忙收敛心神,心中如同往常那般好奇。

这世间,当真有那个男子,能配得上面前这女子?

书房内。

田非烟看着扈从离去的身影。

“倒是要写封信给外堂兄吕奇,看看在善无的那家酒楼!多少钱能转卖给我!免得这女子以后见到那人,生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