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上午代表团开会之后,直隶代表即回到天津,向咨议局及各界的头面人物讲了代表团的决定。大家议定明天召开大会,向总督进行请愿,由李向辰、温世霖、王观保、潘智远、贺培桐、李长生、王双岐、杨明僧、李荫桓、杜宝桢、张铭勋、阎凤阁、王振尧、谷芝瑞领衔呈递,潘智远赶写禀稿。

禀稿写道:

为时局危迫,人心惊惶,非开国会,难图挽救,据情泣恳代奏事。

窃以人有灾害未尝不呼天,有疾苦未尝不呼父,此至情之流露,扼之不可,无君子小人而一者也。方今国势阽危,有如累卵,为鱼为沼,患切剥肤。东望榆关(即山海关),三省已非我有;北顾蒙古,俄人势渐侵凌;四面楚歌,逼人惨淡,而保护黄河以北之密约,又逐次发现;直隶片土,已在荆棘之中,此有耳者所共闻,有目者所共睹,无容深讳者。况复频年水旱,民不聊生,饥馑频仍,汹汹思动。益以税则不良,负担日重,新政之名纷立,旧日之弊未除,人民之积怨已深,官吏之痹顽如昔,内无内阁负其责任,外无专权以应缓急,乱端四伏,应响应声,虽有贤良,不足以善其后。盖激则生变,变则必延,急则思逞,逞则必烈,古今合辙,无足怪者。一旦内忧外患相继而来,朝野离心,众庶背德,神京咫尺,全局必摇,谁与执干戈卫社稷者?

皇上御宇之初,虽迭降明诏,重申国是,公天下之心不可谓不至矣。然而上窥官府之举动,俯察预备之成效,大有令人失望者。孟子所谓“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上无道揆,下无法守,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正此时也。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若不急本公天下之心,施公天下之政,召集国会,与民以共治,深恐待至宣统八年,则梦中之国会已成明日黄花,虽欲开而势有不能。非民等好为不祥之言,势有必至,理有固然,虽欲粉饰太平,情何克已。特此不避忌讳,据情上陈。至于开国会之种种利益,不开国会之种种弊害,已经各省代表言不一言,兹不复赘。惟此忠诚迫切,欲罢不能,谨合词哀吁,泣恳代奏。谨禀。[50]

5日上午九点钟,直隶请愿同志会在东马路宣讲所召开大会,各界人士来了一千多人。干事长温世霖讲了请愿国会的宗旨和办法,到会的人无不鼓掌。

继而在同志会干事的指挥下,一千余人排好了队伍,向督署进发。

前导是八杆黄色大旗,上面书写着“顺直人民呈请代奏速开国会”十二个大字,这是商界热心国会的林子书特别捐赠的;大旗后面为领衔人,其他人士紧随其后。沿途观看的人极多,拥挤不动。

来到督署二门外停下,号房把领衔人领进内花厅等候,转身进内,不久回来,说:“上边吩咐,禀收下,请诸君回去。”

领衔人都说非见总督不可。

姓汪和姓叶的两位幕僚出来招待,与领衔诸人接谈许久,答应面陈大帅代奏。

领衔人说:“此次之来,尚有要事面陈,不但我辈非见不可,即外间鹄立之多数民人,亦非见不可。如不与回话,我辈亦可直入内宅。”说罢,起身欲进。

幕僚见没有办法,只好进内禀报。旋又出来说,督宪大人以人多不便,仅将李向辰、杜宝桢、王观保和张铭勋传入。

言谈之间,总督陈夔龙嘱咐他们:“不可稍有暴动。”

张铭勋答道:“治晚等亦不愿有不法行为,惟国势危迫至此,人民等不能不叩求大帅代达天听,以求速开国会。”

陈夔龙和幕僚与李向辰等辩论了许久,经过反复哀恳,陈夔龙才答应代奏,今晚即行办稿,明日出奏。

队伍回到宣讲所签名时,已经到下午一点钟了。[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