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不禁想起经典故事里有这样的对话:“你知道天上星星有几颗吗?”“和我的头发一样多!”
这种问答要想在今天成立,只好找个秃子来问了。
【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
吃完饭回到宿舍,一眼瞥见了岩班长。
“烂操你快跑!”我奋不顾身地把烂操往门外踹,“到底是被他找到了!”
“阿sir!求你饶他一命吧!他再怎么下流毕竟也是我们兄弟啊!”八达苦苦哀求。
“唉!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难道放任烂操出去糟蹋更多俊男吗?”容嬷嬷强忍热泪,“请把他带走吧!早点枪毙,来生还能当个好人!”
烂操操起扫帚殴打我们时,岩班长发出爽朗的大笑:“你们宿舍还是这么有活力!哈哈哈!”
还记得岩班长吧,110宿舍的老大,面部线条犹如岩石雕出,刚毅硬朗,挺拔的鼻梁上空斜飞两道粗黑剑眉,整张脸散发出强烈的正气,每次看到都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无愧党和人民。所以岩班长每次来,我们都会产生他要缉拿谁的错觉,都会为自己硬盘里的内容不安。
但岩班长的最大标签还不是正气,而是异于常人的旺盛体毛!只说胡子,上午刮净,下午就立刻浮起一层铁青色,到晚上就又回归络腮胡模式了。阳刚的长相搭配这种毛刺刺的特质真是更添杀伤力,此人执行任务就算不带枪,光拿胡渣就能把敌人蹭成骷髅。除了胡子,岩班长其它该长毛的部位当然也是荒草丛生,以至于澡堂常年流传着丫穿毛衣毛裤洗澡的段子。未来丫如果抱孩子,小鬼一不小心就会在爸爸的胸毛里迷路……
粗犷的岩班长人缘却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在大一下学期票选班长时直接干掉了上学期被辅导员按体重随便选的金氏。对此金氏耿耿至今,怨念老师不该以毛量作为评选标准。但事实证明,岩班长的确在其位谋其职,同学们尤其女生有什么困难,他肯定挽起手毛就帮,被感谢时则谦虚礼让,胸前的浓毛更鲜艳了……其他什么自考啊社团啊运动会啊岩班长当然也是不甘人后。可喜的是他也并不迂腐,看到我们作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生聚众看美女时他也会凑热闹,虽然表情总是严厉如扫黄打非……
今天岩班长莅临415,其实也是来帮我们的。
不久前,我们接触了三辆人性化的车,以及它们的前主人——我们的学长兼上一代415成员。他声称我们最近玩得很嗨的百宝箱是他们宿舍埋的,我们玩的都是他们玩剩的,至于那个密码锁盒——“别说学长小气啊,给你们个提示,”他笑着说,“我们宿舍每人出一个数字,构成了这个十位的密码。”
这个可能性我们也猜过,但这要怎么知道谁出了哪个数字?我们求学长给个痛快,被骂得寸进尺,“我只能再说两点,”他说,“1、这密码就像为我们而设的,2、我的数字是4。”
之后学长的嘴巴就撬不开了。要利用他给的线索,我们就得先搜集上一届415er的资料。于是我们拜托了岩班长,丫关系活络,跟辅导员啊教授啊的都走得很近,加上人很好,果然就从档案室给我们弄来了415前房客的名单。“喏,你们要的。”岩班长对我们抖动那份名单时,就像警官出示逮捕令那么神气。
我们细看那名单,什么杨江南,陈玄色,童双树……全不认识。唯一对得上号的只有那位学长,他叫周发发,土得无法直视!
“没有帮助?”热心的岩班长看出我们的神情不是很振奋,“不然硬撬开那盒子算了。”
“我们也想过,但防守这么森严的道具,乱开也许就毁了。”我说。
“有道理。”岩班长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口箱子里的一瓶发蜡上,“这里边每样道具都有神奇功能是吗?这个发蜡怎么用?”
“不知道。”那发蜡只剩小半瓶了,说明文字已磨损斑驳。八达曾无知者无畏地表示愿意试试,排长吓唬:“搞不好它的功能是快速除毛!”一句话吓得八达打消了念头,虽然丫为了省钱而常年寸头,但寸头跟寸草不生可是判若云泥的!
岩班长眯眼辨认那些残缺的字:“……涂后的头发可以吹出……啧,实在看不清了。”
“班长,您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实在无以为报!”金氏忽然说,“这样,就请您第一个体验这款发蜡吧!”
在金氏的世界观里,他是被岩班长谋朝篡位的,因此他一直看岩班长不顺眼。我们我们看他蘸了一抹发蜡就往班长头上涂,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这要真是什么脱毛剂,唯一能抗衡的也只有岩班长这个体毛狂魔啊!我们就默许了,啊,人渣集团。
好脾气的岩班长真就让金氏涂了,他的发型也是圆寸,上蜡时触感很好,“然后呢?喔,对了,吹。”金氏就去拿来吹风机,呼呼暖风烤着岩班长的脑袋,什么都没发生。
“感觉好蠢啊!”金氏说。
“你本来就很蠢。”排长安慰他。
“等等,该不会——”我来了灵感,刮了一点发蜡,捏住排长的一根头发,丝滑上蜡的同时把它扯了下来。”哎哟!”排长心疼地大叫,这把年纪的人头发一只手就能数完,这么糟蹋真作孽哟!
排长正要跟我拼命,我拦住他,做了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动作——这要让骨瘦如柴尖嘴猴腮的排长做肯定更生动——我把那头发放在手心,一口气吹了出去。
头发在飘飞的同时迅速膨胀,从肉眼难辨的纤细一缕扩张出一个人形轮廓,落在地上时,赫然已是另一个——排长!
排长变成两个了!那发蜡是用来分身的啊!
我们惊奇围观二号排长,真是哪都一样啊,一样的瘦,一样的老,一样的发际线堪忧……“别忙,目前只是外在一样。”金氏理智地说,“谁知道内在呢?”
“有道理。喂,脱光我们检查一下。”烂操说。
“滚!”二排瞪我们,这反应跟排长本尊一模一样。
“烂操你是变态吗?我说的内在是指他的思想!”金氏说着问二排,“请说出老排最隐私的一件事。”
“让我想想,大概是把你打死后埋起来的地点吧。”两个排长异口同声,摩拳擦掌。不愧是同一个人啊,对同一件事的反应果然是一样的。
“你们这样好像照镜子。”容嬷嬷笑道,“以后没镜子了,你俩也可以面对面穿衣服。”
“太肤浅了,分身的正确用法是做牛做马!”八达对二排说,“给我钱!”
“哪天你办葬礼,我会给你个白包。”二排冷漠。
“蠢猪!我的分身当然只听我的,你啥时候看到孙悟空的分身听妖怪的?”排长搭住二排的肩膀。
“我也不听你的。”二排说。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排长仿佛菲律宾,单方面宣布了南海主权归他,却被现实狠狠打脸。八旬老翁,颜面扫地。
“那你听我的吗?”我问。
“听。”二排点头,此刻的他不仅显得老,还显得老实。
“什么都听?那你去吃屎吧。”排长酸溜溜地说。
“好主意,去吧。”我说。
二排二话不说就往厕所走……排长死死拉住他,我在一旁摇头:“排长,你对自己都这么狠,简直不是人。”
其他人的兴趣被完全钓起来了。看来谁赋予了头发生命,谁就能当它的主人。大家开始瓜分剩下的发蜡,我见岩班长也很感兴趣,就拿个小瓶子给他装了点发蜡,诚恳地建议:“您头发太短了,建议抹在脚毛或腋毛上玩。”
岩班长笑着接过,对我比个中指。
【多了N个】
学生街上,八达在发传单,他兢兢业业地对往来路人说:“新开业的店,请看一下。”
“不要。”一个群众演员没好气地说。
往前走了十几米,他又看到了八达笑容可掬地递上传单:“新开业的店,请看一下。”
“怎么又是你?我说了不要!”群众演员不耐烦。
走下天桥,又一个八达扑面而来:“新开业的店……”
“我靠!”群众演员大怒,“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到处跑就为了塞给我一张破纸?”
毫无疑问,这是八达和他的分身们在打工呢。发传单什么的虽然薄利,可一旦多销起来……也就是那么点儿钱啦。但八达的出息刚好也只有这么点儿。其实丫也想过更积极的用法,比如变出一堆一灿,卖去当牛郎,这可赚大发了啊!……可惜没等实践就被一灿用烟头戳在了脑门正中。
一灿又会怎么使用分身呢?答案是不用。“肿摸索咧(怎么说呢),”他抽着烟,“木有虾米意素吧,幼纪(没有什么意思吧,幼稚)。”成熟的谈吐令人汗颜,直到烂操指出:“你是不希望帅哥太多,分散了你的魅力吧?”——当时一灿明显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抽烟掩饰。
一灿不屑,其他人却很屑。比如大卫,分身出四个自己打篮球去了,因为他们球技相当,所以比赛激烈却毫无进展。关键是我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就提议他们不如以露肉程度来区分,比如一个穿好,一个**,一个裸上半身,一个……还没说完,五个大卫杀气腾腾地朝我们冲来。
老蜗跟大卫一样,自己和自己玩游戏。其实说到分身,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大一时遇到过自己的更优秀的分身,还差点儿被取代了呢。“不过这次分出的将是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哟。”“一样的蠢,一样的懒。”“你们可以一起玩游戏啊,他们就像你的小号!”我们的安慰像春风吹开了老蜗冻僵的心房,他终于振作了起来,继续勇敢地投身游戏大业……
最开心的还数烂操。丫去理发店了!丫要搜集貌美女客剪下的头发,变出一个个千依百顺的女朋友!这家伙永远在泯灭廉耻方面有着清奇的脑洞啊!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你去理发店不消费光盯着美女,理发师能答应?直奔头发而去又太可疑,被误会你要拿头发扎草人怎办?而且,不是每个理发店都有美女的。佯装等位守株待兔吧,轮到你了又不能不理,但次次都理吧,那很快就没头发了……
总之烂操最后是眼疾手快地从一个美女坐过的椅子上顺走了一根头发,他激动地给头发抹蜡,“成为我的奴隶,给我暖被窝吧!”他叫着,一吹头发……结果理发师就出现了。“明白了。”理发师不由分说地拖着烂操去了宾馆,不顾丫一路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么,我呢?我又是怎么使用这发蜡的呢?
我暂时按兵不动。资源有限,不能浪费,况且目前又没啥需要好几个我齐上阵的事。啊,如果那时我已经是个苦逼作家就好了,就可以变出好几个自己同步填坑。可那时我也就在网上写写东西,没到忙不过来的地步。如果我是烂操那种饥荒年代的屌丝,或许也会想开开后宫,那我不还有春菜和梅子吗?虽然大家也是无名无份啦……
等等。
我忽然想到……分身会对我言听计从吧?然后分身又有着本尊的性格和记忆。如果我变出一个春菜,问她问题……
我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有些早该对她说的话,能得到什么样的回应?
【穿过你的栗发的我的手】
岩班长回到了他的110宿舍。气质如鬼如畜如黑帮大佬的大反派率先迎上来说:“老班你回来啦~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先~吃~我?”
话音未落,大反派忙捂住嘴,岩班长笑道:“你说这种话已经很熟练了嘛。”
“都是被415影响的。在那里,检点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大反派羞涩地说。
在一灿们搬出去期间,大反派因为跟他宿舍不足一米六的“小朋友”斗气,愤而搬家跟我们做了一阵室友,凭借奇特外在与温良内在之间的反差萌强行融入415。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415的土壤又岂是外人能无缝植根?不过大反派已经很努力了。即便后来岩班长亲自调和矛盾,把他请了回去,一些潜移默化的后遗症还是不时浮现。
“你去415啦,他们怎么样?”大反派不无怀念地说,“听说大卫他们搬回来了,一家团聚啦。”
“嗯,很热闹。”岩班长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子,“他们给了我这个。”
“啥?”
“能分身的发蜡。”
岩班长回来至今,宿舍里除了大反派之外的人都还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空气中弥漫着“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的气氛,直到这时,他们才抬起了头。
“可以变出很多个自己?”中年人气质的凯西羡慕,“真好,那就能多报几门自考了!”
“生病也不用请假了,有人可以替我们去点名、做笔记。”肤质犹如乡村老农的小芳说。
“讨厌的应酬让分身去,我们就可以把更多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小朋友也说。
……总之全都是415打死也想不到的用途啊!臭学霸,你们对堕落一无所知!
“谁要用就拿去吧。”岩班长慷慨地把瓶子放在了桌上,这个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宿舍奉行的无疑是共产主义。不过大家谁也没动,因为都暂无需要。好像大卫老蜗那种多变几个人就为了陪自己玩的行为,在110是要被涂黑脸拉出去游街的。
“对了,老班,”凯西说,“你的快递我帮你放**了。”
“谢了。”岩班长爬上床,看到一个裹得四方方的塑料袋,拆开来,是一本英汉词典。
“网购的?”凯西问。
“高中买的,很好用,最近不是要考六级嘛,就叫家里寄来了。”岩班长摸着封面说,那书套一个胶皮外壳,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设计了。
岩班长靠着墙壁,翻阅词典,许多页都有他的笔迹,大概是勾起了一些往日回忆,他露出了微笑。
“想想高中那会儿,每天就是读书读书,想不到大学也一样。”小朋友感慨,“真充实呀。”
“有时也会羡慕那些有女朋友的。哎,算啦。没有事业的爱情终究是一盘散沙。”小芳说。
“还是老班好,至少还被倒追过。”大反派说。
众人纷纷看岩班长,目光里有着六根不净的八卦欲,而岩班长正在发呆,深拧的双眉,仿佛看的不是词典而是开国大典,反应过来笑骂了大反派一句:“你真是跟415混太久了!”就带着词典出了门,随手拿上那个装发蜡的小瓶子。
110宿舍位于一楼,岩班长径直穿过了宿舍区大门,期间频频回头,仿佛顺手牵羊的八达。
却说岩班长三年来都是孑然一身,415曾为此操碎了心,暗暗讨论:“为毛女孩子不能认识到班长的魅力?光是卖毛卖给纺织厂都能养活全家好吗?”“‘为毛’”这词用得好!选择岩班长那是真正意义的‘为毛’呢。”“谁比岩班长更值得信赖?就算当街裸奔也会被认为是全副武装!”……
然而,真正的岩班长,却并非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
岩班长出了宿舍区,小花园、食堂、操场、小卖部等没创意的地点纷纷扑面,竟令他有四面楚歌之感。最后他还是来到了光明湖公园,这里虽是公共区域,却又好比公共厕所,在人来人往与独来独往之间维持着平衡。岩班长打开那本词典,只见胶皮书套的后勒口位置,伸出一根头发。
岩班长用手指蘸了一点发蜡,捏住发丝,从头到尾一捋,然后一吹——
单薄的线条如开花般延伸出更丰富的曲线,落地时赫然已是一个短发清爽、身姿健美的女孩。“嗨。”她特自然地与岩班长打招呼。
岩班长瞠目结舌,一身正气都化作了傻气,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喂喂。”头发染得像颗栗子的女孩冲他挥手,又用力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这什么鬼样子?铁汉柔情啊?”
“……没……”岩班长竟有些结巴。
栗子上前一步,与岩班长仅隔咫尺,拖起他的手。
【有话好好说,别虐狗】
我到底还是去了找春菜。
大三以来,学姐纷纷毕业,春菜搬了宿舍,有了三个新的舍友,相处起来却不那么亲密无间。然后,因为荣升外联部部长,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三天两头就要开会,参与策划组织各种活动,不时还得客串主持,奖学金也要拿,自考也要考,还被推荐入党……大一的清闲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想想啊,那时我们可以没日没夜出去浪,可以花一整天漫无目的骑车闲逛,可以一部接一部进行电影马拉松……她去拉赞助我也总跟着,强行成为外联部的一员,完了再找个苍蝇馆子吃饭。然而现在呢,拉赞助这种杂活早就交给后辈了,忙得脚不沾尘的春菜不再有工夫跟我吃喝玩乐——退一步说,要也是跟小猫一起吧?
有时候会感慨:这就是成长的烦恼吧,成长就是这么一个越来越不自由的过程。感叹到后来我总要自卑。因为越来越忙的是春菜而不是我。我,以及415里除了容嬷嬷和锅炉工之外的人,还是把大三当成大一过。反正只看模样,我们都还能冒充自己的学弟学妹。刚开学时,烂操就曾背着个包对一位大三妹子说:“学姐,我是新来的,可以请您带我游览校园吗?”妹子微笑着说:“说出来你不信,学长,我在你隔壁班。”
每当觉得自己堕落,我就会写作,虽然不知道这能带给我怎样的未来,但也只能先抓住这根救命排长,不,救命稻草。
走进春菜宿舍,她却不在。绰号师太的新舍友在。师太眉目清淡,作风低调,看着就像是参破了红尘。她不冷不热地说:“春菜不在。”
“干嘛上来就一句,也许我是要找你咧?”我套近乎。
“我不在。”
“不是明明在吗!”
“你看着人在,其实在场的只是皮囊。”
“这皮囊居然还能跟我对话。”
“你听着是话,其实只是世俗的杂音。”
“……这杂音意外的很有条理啊。”
“你觉着有条理,其实只是心魔的蛊惑。”
……这人绝对是信了什么奇怪的宗教吧!我说:“春菜啥时候回来?不然我等等她好了。”
“不要吧,这里是女生宿舍。”师太用“施主请留步,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的口吻拒绝。真气人。当年的学姐们从不理什么男女授受不清,有时还邀我留下来在地板上过夜呢。而师太竟这么对我,真是世风日下,女孩都如此矜持。
我想给春菜打个电话,忽然发现,她的**有一根头发。
……讲真我来找春菜首先是联络感情的,那根头发让我不平静了。我忽然指着窗外叫:“有佛光!”趁着师太转头,我迅速收起那头发,烂操偷内衣的手速也不过如此。
“无聊!”师太瞪我,我嘿嘿笑着,告别白云观(啥)。
要变出另一个春菜,可不能在学校里。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只能去光明湖公园。
我便去了那个有过许多故事的地方。高高低低的植物切割着视野,清新湿润的气息不断钻进鼻孔……潜入百花深处,我瞥见了熟悉的人影,忙向树后一隐。
那是大卫,他面前站着小苹果。
“唔……你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啊?”大卫抓着头,有些紧张。
“你猜呀。”小苹果低着头,圆脸绯红。
“我怎么猜得到呢?”大卫苦恼地摊手。
“不来了,你欺负人家!”小苹果一声娇嗔,转身就走。
“慢着慢着。”大卫拉住她,“你该不会……喜欢我?”
“讨厌!非要人家说出来!”小苹果捂住了脸。
“天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大卫激动得不知所措,“其实我……我也喜欢你!”
“那你抱抱人家!”
女孩如此热情,不回应便不算真正的男人!大卫牙一咬,心一横,张开双臂……
“我去,老卫我看错你了!”排长从一片树丛后蹿了出来,如此突然的登场方式,仿佛之前都用尾巴挂在树上,“想不到你贵为艺术的结晶,竟用分身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什么分身?人家才不是!”小苹果乱扭。
“你最好不是。”排长把小苹果手里的一张纸抢过来,上面写着她和大卫你一言我一语的肉麻对白。居然还准备了脚本喔?!
大卫狼狈至极,雪白的方脸上不断淌下汗,仿佛一块正在融化的冰砖:“我也不想啊!但如果不彩排这么一出来麻醉一下,我怕我会丧失继续追她的动力……”
“这样自欺欺人,跟烂操有什么区别?”
这时,眼镜娘从排长藏身的树丛后走了出来,晃着手里的一张纸说:“我都背熟了,可以跟你告白了吗?”
现场一片死寂……所以你他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教育大卫的!!!
正当排长和大卫相互威胁着谁都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否则杀人灭口而我暗暗往树影里缩了缩以免被他们联合灭口时,又一对男女翩翩而来,够了!这里是什么热门景点吗!大卫和排长闻声两惊,忙带着各自的搭档朝最近的隐蔽处钻……然后就跟我撞了个正着!我干笑两声,给他们四人腾地方。如果不是接着出现的人太过意外,也许我当场就被他们做掉了。
来的是岩班长,这本没有问题,有个女孩腻着他,也便成了问题。那女孩的栗色短发十分惹眼,背影洋溢着不容抗拒的活力。
终于栗子舍得松开岩班长的手了,岩班长有些脸红地嘟囔:”你还是那么喜欢拉拉扯扯。”
“得了便宜卖乖,你其实挺喜欢我这样吧?”栗子逗他。
“去……到这里来干什么?”岩班长说。
“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扰嘛。”栗子说着,一屁股坐上一张石凳,拍拍身边的空位,“坐下!”
岩班长听话地照办了。十八只眼睛(眼镜娘大卫和排长都有四只眼睛)透过叶缝偷窥,啧啧称奇。该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往常铁骨铮铮宛若将军的岩班长,此刻活像一个被妖孽调戏的小和尚,虽然这小和尚毛多到只配当鲁智深。
岩班长刚坐下,栗子就调皮地朝他靠上来,岩班长没有拒绝,栗子笑嘻嘻地问:“在想什么?”
“想……居然还有机会和你坐一起。”
“当年你主动点,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喔。”
“……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
我们已是满头大汗,这狗粮不是在脸上胡乱地拍而是成吨地砸过来啊!这跟《天龙八部》里的禁欲系老秃驴被踢爆早就跟魔女有一腿就没两样!
接下来栗子的行为就更大胆了,她轻轻抚摸岩班长爬满胡渣的脸,脑袋凑上去,岩班长整个人都僵硬了……
“呀——”小苹果的分身捂住眼睛,羞到深处自然喊。这家伙就跟她的本尊一样幼稚啊!顿时我们都暴露了。岩班长尴尬发作,指着我们颤抖:“你你你你们在这里干嘛?!”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好在小苹果二号直接忽略岩班长问栗子:“你是班长的女朋友吗?”
“是呀。”栗子叉腰。
“喂,你别乱说……”岩班长窘迫。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眼镜娘二号问,语气轻描淡写,但果然任谁都有八卦之心啊!
“高一就认识啦。还是我倒追的他哟。”栗子说。
我们仨男的则对岩班长勾肩搭背,“老岩你不够意思啊。”“就是,说好一起吃狗粮,你居然当上经销商。”“你怎么勾上那妹子的?是不是答应拿你的毛给人家织貂皮大衣?”
正当岩班长手足无措到了顶点时,意外发生了:栗子不见了。忽然就不见了。
“她去哪儿了?”岩班长失声大叫。
“好像是时间到了。”眼镜娘二号从地上捻起一根栗子色的头发。
“她也是个分身?”我们既欣慰又意外,欣慰的是敢情女朋友也不过是岩班长的自导自演,意外的是丫居然如此自降逼格。
岩班长再次给那头发抹上发蜡,一吹……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来每根头发只能变身一次。岩班长失魂落魄。
【告白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点】
分身可以活多久?没人知道。通常他们完成任务就消失了,不管孙悟空的毛分身还是鸣人的影分身,从来都是打完收工。然而今天,我们却对比出了结论。
——分身的生命,就看幻化他们的那根头发的长度!
八达的分身消失得最快,女孩的分身消失得最慢,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仔细研究,我们发现:一毫米的头发变出的分身能存在一分钟,一厘米就是十分钟,所以八达的分身每个差不多就是十来分钟的命,而长发披肩的女孩们的分身总能活个几小时,要换了那些长发及腰乃至长到脚踝的,活一天也不是梦!
不过,这些都不如岩班长的绯闻令人兴奋。到底那个栗子是什么人?她似乎不是我们学校的,岩班长从哪里得到的她的头发?
我在宿舍里跟排长、大卫一起眉飞色舞地扩散岩班长的八卦,说着说着,猛然想起:我去光明湖不是为了变出春菜的分身吗?怎么就回来了?!都怪那些打断我的程咬金!春菜的头发还在,我捏着它再次出门。
但这次我懒得去公园了,直接选在了宿舍楼背后的少人区。掏出头发,发蜡一抹,朱唇一启,呼——
春菜出现在了我面前。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人变出很多人了,但自己制造一个的感觉果然还是很奇妙。就暂时称她空心菜吧。我问:“你什么都会听我的吧?”
“会啊。”空心菜笑道。
嗯,那我就可以放心地问了。我张嘴:“你……”
空心菜认真地看着我,神情果然和春菜一模一样。该死,我一下又啥都说不出来了,这感觉真就和面对春菜没差啊!
“……你等会儿。”说罢,我一头扎入卫生间。我得吃坨……不,我得洗把脸调整一下。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告白啊。
万万没想到,我回来时空心菜却不见了!我的心一个咯噔,我这个白痴!为什么偷那点儿懒在这里变出个风云人物的分身?熟人看到了怎办?本尊看到了怎办?!
我慌忙寻觅起来,跑出宿舍区,一眼看见空心菜在跟个男生聊天,那人我见过,外联部的后辈。虽说空心菜不会露出破绽,我还是得杜绝这种情况。我上去丢给那学弟一句“我们还有事”,拉起空心菜的手就走,边走边教育:“以后遇到那种人就要躲开,别给自己惹麻烦!”
空心菜笑了:“喔,好。”
我把她带回刚才的地儿:“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闭嘴,专心听!”
空心菜吐吐舌头,我深吸一口气,还是免不了紧张啊,“你……我问你啊,”我说了,说了,“你是……怎么看我的?”
空心菜睁大了眼睛,我继续说:“如果我跟你告白,有机会吗?”
空心菜连嘴巴也张大了,很好,精确模拟了一切春菜的反应,但我不是要这个啊,我是要你用春菜的脑子给我一个答案!我正想**,目光越过空心菜,看到她身后十米开外有个人。
……那是春菜?春菜在对我笑?
……不,那不是春菜,那是空心菜!这么说,我刚才告白的对象才是春菜?!
空心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是故意离开,好让我把春菜当成她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春菜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们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几秒,我转身就跑,除了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与此同时,415的八卦触手已经将大反派给拉了过来,大家威胁他快将岩班长的风流韵事从实招来。
“他跟个染发妞谈恋爱?我们怎么都没发现!”大反派怪叫,“说起来老班刚才匆匆走了,说要回老家,和这个有关吗?”
“那妹子很主动,倒是他扭扭捏捏的。”排长说。
“等等,很主动……染发……”大反派眼睛一亮,“老班以前喝醉时跟我们说过那个女孩!是他高中同学,很叛逆的不良少女,特喜欢逗他。老班好像是对她有点意思的。但不可能是她啊。”
“为毛不可能?”
“她已经……死了啊。”
【不一样的美女子】
岩班长回老家的时间一向规律,每月一次,犹如姨妈。这月他已经回去过了,所以他好比一个月来了两次姨妈那么反常。
但岩班长回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去了同城另一个地方。一座普通小区里,他敲开一扇门,见到一张憔悴的女人面孔。
“阿姨你好。”
“小岩啊,好久不见。”女人露出一丝疲倦的苦笑,“有什么事吗?”
“嗯……忽然想起她,所以来看看。”
“你有心了。那孩子朋友不多,最常说起的就是你。”
女人将岩班长迎进门,倒茶,聊了些近况。岩班长耐心地陪着她,半小时后才提出:“我可以去她房间看看吗?”
“可以。她走以后,我几乎没动过她房间,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打开那扇久闭的房门,淤积的空气带着霉味而来,二人都有些黯然,片刻岩班长问:“我能在这里待会儿吗?”
“当然。”
关上门,密室更显阴沉,岩班长静默了一会儿,开始行动。
墙上挂着个小镜架,托盘里有一把梳子,如岩班长所料,梳子上卷着头发。岩班长小心地将头发取下来,收入一个装证件照的小袋子。他心跳得很快,像偷东西。
不久,岩班长辞别了那个悲伤的女人。看着她深陷的眼窝,他其实很有冲动想帮帮她……“这是治标不治本。”他想。还是走了。
走得够远了,岩班长取出一根头发,用最后一点发蜡将它涂抹,然后一吹……
栗子再度出现。虽然分身之间的记忆不是共通的,但她到岩班长时的眉眼笑意却是一致,依旧是亲亲热热就腻了上来。
“我们去哪里玩玩吧?”栗子歪头。
“好。”
于是,他们开始了约会。一切似乎都自然而然。散步过林荫街道,在路边吃廉价烧烤,钻进书店翻一会儿书,在露天游乐场玩会儿游戏……期间总是牵着手的,俨然一对情侣。栗子显得兴致勃勃,教岩班长拧着的浓眉一次次舒展开来,重新拧紧时,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你在想什么?”栗子问。
“嗯……以前应该多跟你出来走走的。”
“知道就好。”说这话时,他们在一家精品店里,“请我喝饮料吧。”
岩班长点点头,二人刚要离开,店员拦住他们,“小姐,”他对栗子说,“可以请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吗?”
“口袋里什么东西?”栗子的脸沉下来。
“我们少了一副耳环。”店员严肃地说。
“靠,你说我偷东西?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的话,监控都拍到了。”
“搞错了吧?”岩班长说着去摸栗子的口袋,“给他们看吧,身正不怕……”
栗子一下打掉岩班长的手,掏出一副耳环丢在店员脸上,“我是要买的,只是先收在口袋里!现在不买了!”
店员火了:“你就是偷东西!我报警!”
“报你妈报!”栗子抄起一个铜像直接砸过去,那店员捂着额头倒地呻吟,岩班长整个看傻了,而栗子越过他快步跑出门去。
岩班长手忙脚乱地照料那店员,确定他不会嗝屁后留下一些钱和歉意,去追栗子。结果一下就看到她正和一男的谈笑风生,甚至还有一些肢体接触。这才几分钟啊喂!
岩班长彻底懵逼了,他快步过去将栗子拉开,栗子不悦:“你干嘛?我这跟人说话呢。”
“说话需要动手动脚?”岩班长将那男的不怀好意地按在栗子肩上的手打开,那人见岩班长一脸执法部门的人设,敢怒不敢言。
“切。”栗子白了岩班长一眼,掏出一根烟来抽,岩班长困惑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吧,大班长。”栗子冷笑。
“不,虽然你一直做出很叛逆的样子,但你不是那种会偷东西、会随便伤害人的人……”岩班长说,“而且你为什么和那男的……你不是对我……”
栗子妩媚地摸了摸岩班长的下巴,嘲笑:“这才好玩啊,先对你好一点,再给你看看真正的我。怎么样,有没有吓到?哈哈哈,谁喜欢你啊,最讨厌你这种假惺惺的好学生!”
岩班长先是失望,然后缓缓摇头:“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你应该听我话的,但却是这个样子,难道……”他抓住栗子,“跟我走。既然是我把你变出来的,我就不能让你再胡来!”
“放手,小心我叫非礼!”栗子抗议。
“你叫吧,别忘了你刚在那店里干过啥。”岩班长说。
栗子咬牙切齿,却不能否认岩班长那好清纯好不做作的正气跟她这种妖艳贱货觉好不一样,她被岩班长拽着走,不甘心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我学校。”
【自杀小队】
我明白了。
我明白为毛空心菜会陷害我了!跟我一样被分身陷害的人不止一个——八达就哭诉他的分身后来竟把所有传单抛弃,还跟路人起冲突,害他拿不到工资。虽然工资也就一百来块,但四舍五入将近一百万啊!八达的内心是崩溃的。
当我就这一反常现象仔细思考时,我发现,八达的分身跟空心菜有个共同点——他们的“原形”都不是新鲜拔下来的头发。春菜的头发是我在她**捡的,八达也是在枕头上发现了几根短小碎发,想着既然有现成的,那就不拔新的了……这人居然连头发都要省啊!
“新拔的头发刚脱离人体,所以比较好控制。”锅炉工分析,“反过来想,断了一阵子的头发肯定就容易失控啊。因为发质开始变差了,发质差,人品就差!”
“不对啊。”大卫说,“岩班长变的那个染发妞,大反派不说她早就去世了?那头发应该是更早的了,怎么不见她有问题?”
“也许她把岩班长带到林子里就是要做什么坏事呢,只是那之前就被我们撞了而已。”排长分析。
“听说班长回老家了,该不会他有地方弄更多那女孩的头发吧?”烂操突发奇想。
“怎么可能啦!好恐怖啊!”容嬷嬷毛骨悚然。
而这个时候,岩班长正带着栗子,坐车返校。他不与栗子说话,宛若押送犯人的警官。
“凶什么嘛,聊聊天呗。”栗子像狐狸精一样勾引着大王。
岩班长看了看她,低声道:“其实我变你出来,只想和你说一句话而已。只是看到你后,我……很高兴,就忘记要说了。”
“好纯情啊,什么话?”
“……对不起。”
“嗯?”
“你们这些头发变的分身,拥有的记忆大概只到被拔下来为止。”岩班长说,“你的本体,有天约我翘课去海边,我没答应,那时课程已经很紧张了。她就自己去了。她老是喜欢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后来,她爬上了一块礁石玩,因为涨潮没有回来。”
岩班长看着栗子,眼里流露出哀伤:“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我和她一起去,也许她就不会出事。”
栗子低头,头发遮住了脸,她自嘲道:“我以为只有我这种存在是短命的,想不到她也是。我们真可悲。”
岩班长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不料栗子猛地抬起头来,天灵盖重重撞上他的下颚,撞得他整个人仰到后一排的座位上去。
有人发出惊叫,司机连忙停车。而栗子迅速在岩班长的身上搜了搜,然后直接跳车窗逃亡。
这时距离我们的学校已经不远。
栗子到415时,天色已晚。我们都吃饭去了,剩老蜗一个如焊在**般勤快地打着游戏。栗子进来时,老蜗百忙中抽空看了她一眼,这要是烂操早就扑上去叫欢迎光临客官里边请您是要睡我还是睡我呢?而老蜗真的只是看了看,很快又将注意力收回到了屏幕上。
栗子逃跑时带走了岩班长的手机,里面有一条“415容嬷嬷”给他发的未读留言:“班长,用不新鲜的头发变的分身会很危险,要注意啊!”——相比其他工作上的留言,这一条简直有着鹤立鸡群的清新,也成为栗子顺藤摸瓜的依据——当然她也想不到,那罐发蜡就直接放在桌子上。打开来,仅剩底部的一圈了。
栗子拔了根自己的头发,一抹发蜡,吹……什么也没发生。她自言自语:“不是真人的头发果然不行。”她又摸出了一个小袋子,赫然就是岩班长搜集的、她本尊的头发。
这次再一抹一吹,宿舍里总共有了五个栗子!
“我快没时间了,长话短说,”戏份最多的那个栗子吩咐接班人们,“我们的原主人,你们懂的,装着一副叛逆样掩饰她是个胆小鬼的事实,但还是早早挂了,喜欢的人撩了那么久也没撩到。我们也活不久,不能再像她一样憋屈了!不如我们大闹一场吧!”
其他栗子纷纷露出宛若小丑女哈莉·奎恩的坏笑。然后戏份最多的栗子欣慰地消失了,其他栗子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干!”老蜗玩完一局,总算有精力兼顾现实了,转头一看栗子变成了四个,吃惊地问:“你们这是干嘛?对了你谁啊?”
四个栗子各脱着一把椅子走向他,没头没脑乱砸,老蜗没想到这些女的这么狠,直接晕在了**,然后一个栗子随手将他刚打回来的装备又都删了。
“爽!”恶意全开的栗子们兴奋对视,“走,玩点大的去!”
男生宿舍的门口大多摆着酒瓶,那都是从小卖部买的,之后会有人回收。四个栗子每人抱了一箱酒瓶,分散开不同的方向,一路走一路把瓶子乱丢下楼,“呀喝——”伴随欢呼响起的是刺耳的破碎声与尖叫。一轮酒瓶炸弹投完,她们又操起了扫帚晾衣架板凳等利器,狠狠将每间宿舍向走廊开的那扇窗逐一敲碎。她们奔走于不同的楼层,好让疯狂的节奏立体式奏响!
“死八婆!”反抗军终于出现,有气急败坏的男同学捋着袖子冲出来教训她们,谁料一个栗子竟操起棍子迎着他冲上去,不管不顾的神态直接把对方吓怂了,挨着闷棍抱头鼠窜回了宿舍。栗子又随手抄起他们桌上的打火机和课本,将火团朝着宿舍里楼底下乱丢,甚至开始烧窗帘烧衣服,人仰马翻的气氛愈演愈烈!
……却说我们从外面吃完回来了,只是半小时的工夫,宿舍区居然演变成了灾区!不断有门窗被砸,不断有瓶子从天而降,不断有烟雾从房间里冒出……怎一个群魔乱舞了得啊!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混乱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我们宿舍不要紧吧?!”容嬷嬷大叫,“我的水壶不要紧吧?!”锅炉也大叫。喂,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
一灿当时就拔腿往上冲了!不用问肯定是担心老蜗。许多逃难的人逆着一灿冲下楼,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忽然就被卷入如此动**,简直要以为谁正在发动一场低配版恐怖袭击。
一灿来到四楼,正看到一个栗子兴风作浪,气不打一出来地大步向前,那栗子见一灿风姿凛冽,不敢怠慢,竟反手祭出剪刀一把,发丝一根,是的,栗子的遗发还没有耗尽!她三下两下将那头发剪成粉碎,就着发蜡一吹——
七八个栗子几乎把整个楼道塞满了!那些碎发每根也就几毫米,换言之每个分身只能存在几分钟,然而完全够用了!她们用人海战术征服了一灿,然后开始扒她衣服,大摸特摸……等一下!为什么唯独对待他的方式不一样!
我总算明白区区几个栗子怎么就能闹得这么大了,一来还有增员余地,二来下手毫无顾忌!比如我们对付她们只会想着敲晕放倒,而她们一言不合就拿碎酒瓶来插你,这时你除了屁滚尿流还能怎么办?大概也就还能尿滚屎流了……
正当事情朝着不知如何收场的境地发展时,有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群魔乱舞的宿舍区,那是岩班长。110宿舍的人大声对他喊:“老班快跑!一群疯女人在搞破坏啊!”
“……我要负责。”岩班长颤抖。
“先走吧,估计再过半小时,她们就会变回头发了。现在……”我说。
但岩班长却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双手将额头的汗往头上抚,往头上抚……渐渐他的手变得亮晶晶的,啊!说起来,最早的时候我们不是给他的脑袋上过一些发蜡么,那些发蜡一直留到了现在?!只见岩班长将湿润的双手猛地伸向胸前,用看了都会痛的力道拽下一大把胸毛,鼓嘴一吹——
至少十个岩班长堂堂登场!他们随手操起能用的武器,杀气腾腾地分头上楼,而岩班长阴沉着脸,用宣布中国一点也不能少的凛然正气怒吼道:“教训她们!!!”
那一刻,一些遥远而闪光的记忆重被收进匣子,继续安静地沉眠。
高三某个晚自习的夜,不知怎么停电了,教室里起了小小的骚乱。岩班长正要出面维持秩序,忽觉有个人向他挨近,出其不意地亲了他一下,很快电来了,窘迫的岩班长却不知道谁是那个恶作剧的人,只是在衣服上发现了一根染过的头发。
他没有求证的勇气,却鬼使神差地将那根头发收藏了起来,心情忐忑中又有一丝甜蜜。
【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你】
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人祸,总算是结束了。
搞不好用胸毛、腿毛这些力量型部位的毛发变出的分身意外的更有杀伤力,因为岩班长的胸毛大军完全碾压了栗子兵团,当时的局面颇有孙悟空嚼碎毫毛吹出猴子猴孙大战天兵天将的热血。后来烂操突发奇想说用腋毛分身不知会不会起到熏人效果?赶在丫开出更不堪的脑洞前,我们用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虽然警报解除,但岩班长仍是愧疚的,他毕竟没有《大鱼海棠》的女主那种心安理得连累街坊的胸怀,后来的日子,他努力通过捐献奖学金之类行为为栗子擦屁股,只能说,岩班长真是个不逃避任何做人责任的男子汉。
那么,我呢?
我想,我也不能就假装我啥也没对春菜做过。我必须面对。
于是这天,我去找了春菜,她看到我时的反应远比看到栗子军团卷土重来更大,“嗨。”我打招呼。
”嗨。”她轻声说,语气里有我从未见过的羞涩。
“是不是该回答我那天的问题了?”
“……”
“就那个问题啊,你怎么看我的,我要是告白,你能接受不?”
“……阿福……”
春菜正要说什么,只听一阵“喂喂喂喂喂”由远而近,又一个我飞奔而来,将前一个“我”撞到在地,那个“我”恰到好处地消失。
是的,他只是个需要加引号的分身。这突然的变故让春菜不知所措,我忙说:“啊靠,我之前不小心弄出了这个玩意儿,结果他居然到处乱跑,做些让我困扰的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你是说……”春菜茫然,“呃,你之前有没有问过我什么问题?”
“什么之前?什么问题?我们这几天都没见面哎。”
春菜不语,只是看着我,我故作镇定:“难道我的分身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春菜缓缓道,“他什么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