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帐中。

惠嫔在帐中一圈圈地转着, 瞧自家儿子越看越气不顺。

她看着胤禔伏在矮几后瘪着嘴抄书,没抄两行就觉得脖子也酸, 胳膊也痒痒, 身上像爬了虫子一样坐不住,好半天才抄了两行字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冒火:“今天好不容易趁你皇阿玛心情不错, 额娘差点就能让你皇阿玛给你找个好谙答学骑射,盖过胤礽那小子,你看看你, 今天全搞砸了!”

胤禔本就提不起精神,一听额娘又来那一套数落, 更是全无干劲,干脆把笔一扔, 往后仰躺在后面的锦垫上, “不学就不学嘛,骑真马没什么好玩的, 还不如小梁子装的马好呢……”

惠嫔听及此处,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了两眼旁边服侍的小太监们。

“都是你们这些奴才,平日只知道一味哄着大阿哥高兴,不知道引他学些好的,好好的阿哥都被你们给拐带坏了!”她恨恨地瞧着那几个小太监,“自己掌嘴!”

那两个跟着胤禔的小太监自然不敢分辨什么, 连忙跪在地上,一边掌嘴, 一边说着都是奴才的错, 求娘娘饶恕一类的话。

胤禔见他们哭丧着脸, 噼噼啪啪地掌掴自己的模样颇为有趣,倒是来了精神,撑起下巴专心欣赏了起来。

惠嫔才出了点气,一回头见儿子除了正事,对别的什么都感兴趣,火又冒出来了,对那两个小太监斥道:“行了,出去伺候吧。”

那两个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谢了恩,顶着红彤彤的双颊退出了大帐。

胤禔见好玩的没了,又恢复了懒懒的样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抄一个字了。

惠嫔恨不得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按在桌案前抄书,语气简直咬牙切齿:“快抄!早些抄完,送到你皇阿玛那里,额娘再替你说两句软话,兴许你皇阿玛又能允准你学骑射了。”

而胤禔则完全不吃这套:“不学就不学嘛,额娘要是想学,自己去学不就好了嘛。”

惠嫔差点被这话气得背过气去,只是抄三遍已是皇上留了情面了,在众人面前罚了胤禔,也没法随便搪塞过去。想及此处,她又对帐外招呼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刚被赶出去的小太监便又唯唯诺诺地回到大帐中听吩咐。

“你们两个,模仿着大阿哥的笔记,将三字经抄上三遍,今日晚膳之前就要抄完,听到没有?”惠嫔对他俩吩咐道。

她心中的打算,自然是若是胤禔抄不完,就拿这两个小太监抄写的来顶上。然而胤禔一见有人帮忙抄,自然更是乐得悠闲,干脆翘起腿来啃起了牛肉干来。

惠嫔长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转头又去盯着那两个小太监了,觉得字体仿得倒是十分相似,心想如此也能糊弄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平日里胤禔做师傅留下的抄书功课,十中有六七都是这两个贴身太监代劳,自然能模仿得极像。

次日一早,玄烨刚用了早膳,正翻著书案上的折子。忽然听到帐外传话的小太监进来,通报道:“皇上,惠嫔娘娘带着胤禔来了,说想求见您。”

玄烨微微颔首:“传。”

惠嫔来时,手上拎着个红木食盒,胤禔则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皇上批折子累了,且喝一碗桂圆枸杞明目汤吧。”惠嫔一边说,一边从食盒中取了汤放在书案一角,又对胤禔招了招手。

胤禔接到示意,立刻跪了下来,从身后的宫女福慧手中的盒子中取出一叠纸来,高举过头,说道:“皇阿玛,昨日胤禔做错了事,已经悔改了,皇阿玛吩咐的书也抄完了,请皇阿玛查验。”

玄烨“嗯”了一声,惠嫔便紧走两步从胤禔手中接了那一叠抄好的三字经,放到了玄烨面前的桌案上。

玄烨随手翻了翻,点了点头,确实是胤禔的笔迹无误。再抬头看垂首跪着的胤禔,又觉得有些不忍:自己昨日当着众人的面申斥他,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

“起来吧,到皇阿玛这里来。”玄烨对胤禔招了招手,胤禔立刻来了精神,起身跑到了玄烨跟前。

“抄得累了吧?”玄烨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累……”胤禔才说一半,惠嫔就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茬。

“是啊,胤禔他呀,昨日一回去就开始按皇上的吩咐抄书,一刻都不肯放松,嫔妾劝他休息休息,吃了晚膳再写,他硬是说自己不累,这孩子,可真是……”

胤禔听着额娘眼也不眨地说瞎话,差点乐出声来。但一抬头,见额娘在皇阿玛身后狠狠地瞪着自己,仿佛在说“你小子要是再敢拆老娘的台,老娘就要打得你屁股开花”,赶紧把头埋得更深,以掩盖快要绷不住的笑容。

玄烨却完全会错了意思,见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胤禔低着头,撇着嘴似乎是要哭的样子,便更加心软了。

若是只给大公主请谙达教马术,而对大阿哥的请求置之不理,反而会有一碗水端不平的嫌疑。若是手足之间因此生了嫌隙,反而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想及此处,他便软下口气,拍拍胤禔的肩膀道:“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天气不错,朕带你去马房看看,再替你去选一匹你中意的马,可不许再惦记你皇姐的马了。”

虽然昨日胤禔还对那白马念念不忘,但隔了一宿,小孩子喜新厌旧,早就丢在脑后了。听到自己又要有马了,他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答应。

“但是,朕虽然将这马赏了你,可不是给你现在骑着玩的。待到你把书本读通些,才能跟着谙达学骑射,明白吗?”玄烨又说道。

“好的皇阿玛,胤禔知道了!”胤禔答应得倒十分爽快。

知子莫若母,惠嫔倒是心里明镜似的,胤禔估计此时满脑子都是想着骑大马,皇上开出的条件,想必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既然皇帝答应了,往后的事情便好办了,便满脸堆着笑意,拉着胤禔给皇上谢恩。

淑岚前一日陪着大公主折腾了一天,充满新鲜感地四处逛。毕竟是在宫中极少运动,体能也下降得厉害,到了第二日就像被抽干了精神似的,蒙着被子睡觉。

朦胧中虽然听大公主来过两次试图把自己从睡梦中拖出来,说让她去看自己跑马,淑岚只觉得倦怠得不得了,只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挥挥手表示自己实在起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外头嘈杂的人声吵醒,猛地从床铺上坐起来。

“外头怎么了?”淑岚问一脸神色慌忙的青雀。

“不好了,小主快收拾收拾起来吧,奴婢听说皇上带着大阿哥去围场,出事了。”青雀一边急急地说着,一边拿衣服替淑岚更衣。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事呢?”淑岚只觉喉头一紧,心脏咚咚地跳。“你有没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是见围场那边乱起来,才知道出事了,奴婢抓了一个侍卫打听,听说是皇上受了伤……再多的,奴婢也不知道了。”青雀手脚麻利,说话间已经帮淑岚打理好了衣服。“小主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待淑岚进了皇上的大帐时,见嫔妃们跪了一地。而龙床之前支起了三合屏风,有三两位太医正进进出出。

大帐中的气氛压抑得她差点喘不过气。她正想着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跟着跪下,见佟皇后对她招手,淑岚便蹭了过去,跪在佟皇后身边。

“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淑岚小声问道。

“听侍卫们说,方才皇上带着大阿哥去围场,不知怎的,一头野猪发了性子,竟冲破了笼栅跑了出来。几个阿敦侍卫射箭几发不中要害,反而激得那畜生凶性大发,身上扎了数箭依然速度不减……”佟皇后压低了声音在淑岚耳边说着。

淑岚惊得张大了嘴:“听说野猪发起性来,连老虎也要退上三分……”

佟皇后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皇上见那野猪冲来,情急之下,一手护着大阿哥,一手抽刀驾住那不怕死的畜生,这才得了空档,让几个侍卫斩了那畜生……”

说到此处,淑岚见张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铜盆里洗了手上的血污又擦了手,才到佟皇后面前道:“请皇后放心,皇上并无大碍,并未伤筋动骨,也未曾触及经脉,皇上以佩刀向抵,那畜生的牙齿划伤了皇上的小臂,但皇上吉人天相,伤口并不是很大,血也已经止住了,想来养上些日子便可痊愈。”

佟皇后和淑岚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而后面一直低着头没出声的惠嫔也忙问道:“那胤禔呢?胤禔怎么样了?”

“回惠嫔娘娘,大阿哥幸得皇上护佑,并未受伤,只是此时受了些惊吓,微臣开上几副安神汤药,只要睡前让大阿哥服药便可无事了。”张怀回道。

“真是上天庇佑……”惠嫔也松了口气,又念起佛来,但只放松了片刻,心又悬了起来:胤禔虽然无事,但此事伤及龙体,若是皇上因此迁怒于胤禔和自己,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儿,她又焦虑了起来,恨不得透过那屏风看看皇上的脸色如何。

“既然皇上无事,那各位便各自回帐休息吧,此处人太多,会扰了皇上清净。”佟皇后说道。

众嫔妃便纷纷跪安回去了,淑岚也不例外。

想来皇上也是征战沙场过来的,未动筋骨,想必不算什么大事。

但事情进展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么简单。

夜色已深,淑岚带着大公主在自己帐中,看着盼夏安顿她睡下,问道:“皇后娘娘今日吃饭了没有?”

“好像……还没有,自从皇上伤了之后,来来往往的少不得忙碌,娘娘在病榻前看护,晚膳送进去也顾不上用。”盼夏答道,一脸的为难。

“人是铁饭是钢,皇上的伤自然要紧,娘娘也该顾念自己的身体。”淑岚皱了皱眉,她自然知道,成了皇后后,便会有许多不得已,除了平日要处理后宫繁杂事务之外,宫中的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上若是病了伤了,做皇后的就必须要衣不解带、不分昼夜地照料于病榻之前。

就连先帝最宠爱的董鄂妃,也要拖着刚生产完还在坐月子的病体在太皇太后的病榻前昼夜不休地服侍,这才年纪轻轻撒手人寰,更别提身为皇后,身上所负的责任更是重大。

淑岚虽然不能替她背负这样的重负,但终究不忍心她辛苦至此,心思一转,对雪雁吩咐了几句,叫她去取食盒,再叫盼夏和章嬷嬷好好看护大公主睡觉,便掀开帘子出了帐,往皇上的帐中走去。

守在皇上帐中的除了侍卫,还有佟皇后的近身侍女倚冬。淑岚便说自己是来送参汤的。

倚冬见是淑岚,便通报了一声后,低声让淑岚进去。

淑岚拎着食盒,悄悄地进去,见幽微烛火中,玄烨似乎在屏风后的龙**安睡,而佟皇后则坐在一旁,依靠在锦垫上,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掩不住疲惫神色。

她见淑岚拎着食盒过来,低声道:“难为你想着,可惜皇上这会儿正睡着,不能喝参汤了。”

淑岚打开食盒,将面上的一碗参汤拿出来放在一边,又打开第二层来,竟是个砂锅。打开盖子,里头是一锅子热热的羊蝎子,汤色清白,香气扑鼻,一旁还有几个白吉馍馍。

“皇上睡了不要紧,我主要是来送这个的。”淑岚用汤勺舀了一碗羊汤,递给了佟皇后。“好歹吃一点,不然皇上才好起来,娘娘身子垮了可怎么办。”

佟皇后接过汤碗来,闻了闻那香味,似乎这才迟钝地感受到饥饿。她瞧着淑岚又帮她将把白吉馍馍掰成拇指肚大小的小块儿,掰了一碗递了过来。

“羊汤泡馍,又香又顶饱。我知道娘娘这会儿没工夫也没心思吃饭,好歹吃点这个垫垫肚子。”淑岚看着自己掰的馍大小不一,颇有些不好意思。

佟皇后点点头,埋头喝汤。被热乎乎的羊汤熏着,让她感觉有些眼圈发热。

馍馍吸饱了羊汤,变得极容易吞咽,佟皇后埋头吃着,没一会就汤碗就见了底,果然觉得浑身热乎了许多,不再觉得体虚乏力了。

两个人守夜总比一个人要好熬许多,淑岚来了,佟皇后也能松泛片刻精神,稍微打个盹,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更。

“娘娘,您瞧,皇上是不是有些不对?”最初是淑岚瞧出些端倪,连忙摇了摇换班打盹的痛皇后。

佟皇后听了这话,瞌睡立刻跑去了九霄云外,忙过来查看玄烨的状况,发现他虽然依然睡着,但脸颊发红,呼吸也很不平稳。

“皇上这是发热了。”佟皇后一只手探玄烨的额头,一只手摸自己的,转头望着淑岚,“去传张怀来。”

淑岚连忙照她说的去寻张怀。因为皇上受伤,几位太医在玄烨的大帐边扎了小帐,随时等待传唤,听了淑岚的传唤,张怀立刻带着几个太医为玄烨诊治了起来。

玄烨受伤的小臂本是用白绢布一层层裹起来止血的,张怀将那绢布拆开,见伤处虽然止了血,却发红肿胀得厉害。

张怀用棉布擦了擦伤口后,又招呼另两个太医将那显微镜呈上来,将那棉布涂在沾了水的玻璃片上,放在显微镜上细细观瞧。

“如何?”佟皇后紧张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皇上伤口红肿,确为细菌所致。”张怀让出位置,让佟皇后也凑在目镜上看了。“想来是那畜生的牙齿上的细菌进入伤口,才让伤口红肿至此。”

“那……可有法子医治?”佟皇后家世代从军,自然知道有多凶险。战场上真刀真枪所致的死亡只占减员的一半,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伤口溃烂化脓,不治而死。即使伤口不重,一旦发起热来,那便无比凶险。

“前些日子,微臣经过实验,将酒入蒸锅后,蒸令气上,用器承接滴露,如此重复两次,所制出的浓酒可使细菌死亡。”张怀说道,“之后微臣用这种提炼出的浓酒酒液涂于伤兵伤口处,发现确实可以杀灭细菌,于是在处理皇上伤口时,也立刻用浓酒冲洗了伤口。但那畜生牙齿所致的伤口,创面虽小,却有些深,想来是伤口深处也有细菌残留……”

想来张怀所说的浓酒酒液,就是现代杀菌最常用的酒精了。淑岚暗暗点头,之前张怀对她说,本草纲目中有记载提高酒浓度的方法,没想到真的被他提炼到了成杀菌的浓度。

“那若是再用浓酒酒液冲洗一次呢?”佟皇后赶紧问道。

张怀却为难地摇了摇头:“皇上此时发起烧来,想来是那细菌已通过血液进入体内,再清洗表面伤口,恐怕治标不治本。”

一时间,空气变得凝滞了起来。

张怀虽然知道了病因,却依然束手无策。他满怀希望地看了淑岚一眼,想着乌雅贵人能否再拿出什么家族秘方来;却见淑岚皱眉不言,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淑岚在旁边咬着嘴唇不作声,若是抵抗力弱的人,恐怕难以熬过这一关。外用消毒之外,还得有内服药才行。

她脑中第一个闪过的答案便是青霉素。

但是青霉素并非立刻就可以制得的,要先用柑橘、米饭一类的食物培养青霉,再用菜油和碱水反复提纯,分离出其有效成分才可使用。用土法制作,一大问题就是需要运气,成功提纯出可以杀菌浓度的青霉来;另一大问题就是时间。

培养青霉需要时间,试验提纯需要时间,而感染只在朝夕之间便可夺人性命,时间长短,全看个人抵抗力的强弱。

有什么东西可以更方便提炼呢?

忽然一个想法划过脑海,她连忙问佟皇后道:“娘娘,这御膳房可带大蒜?”

佟皇后被问得有些懵,但她知道淑岚在紧急时刻这么问必然有原因,她便对倚冬吩咐道:“倚冬,你去问御膳房总管。”

倚冬立刻领命去了,只是半柱香的工夫,她便回来复命:“回娘娘,御膳房总管说,因为南苑之行食单上荤菜居多,多用大蒜调味,因此大蒜带了足足的量。”

佟皇后松了口气,问淑岚道:“你要多少?”

淑岚回道:“多多益善。”

没过一会,张怀便将之前蒸馏浓酒用的蒸馏炉送到了御膳房;几个厨娘成了流水线,马不停蹄地剥蒜、拍蒜、切蒜,再用小木盆盛着,将蒜末倒入蒸馏炉之中。

一时间,大量蒜末的冲鼻气味回**在营地上空,不少宫人经过都捂着鼻子。

而像宜嫔一般,所居之处离御膳房的帐子近一些的,更是抱怨连天。

“你去问问,这御膳房是发什么癫,大半夜地制蒜,搞得到处都是蒜味儿,我的衣服都要被熏上蒜味了!”宜嫔的白眼都翻上了天。她妹妹郭络罗贵人想劝,却也没劝住。

“想来是谁夜半想吃夜宵,才叫御膳房此时制膳,真是恃宠而骄!”宜嫔语气愤愤。

要说谁爱吃又恃宠而骄,不就是永和宫的那个嘛!这下可让她逮住了把柄了。

不料,宫女回来,却禀告道:“回娘娘,听御膳房的人说,是在给皇上制药呢。”

宜嫔又听着宫女复述着所见场景,嘴巴越张越大。

向来煎药都是用小药炉煎药,第一次听说用大炉熬药的!而且不用草药,反而用蒜,真是闻所未闻。

“奴婢听说,这也是乌雅贵人的主意。”宫女说道。

“哼,难怪呢,膳房出来的宫女,净知道鼓捣些歪门邪道,竟将大蒜当药用呢。”宜嫔语气中尽是不屑。

“姐姐……”郭络罗贵人听她还要继续说个没完,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叫她别再说了。

“我倒要看看她要弄出什么新花样来,若是治不好皇上,她就等着遭殃吧。”宜嫔心中不悦,用被子蒙着头,转头继续睡了。

淑岚此刻一点都不敢放松,她让佟皇后继续看护着皇上,她自己则和张怀等一众太医忍受着冲天的蒜味,等在蒸馏炉旁。

当她看见那经过冷凝水浸泡后的铜管中终于滴落下一滴透明、清澈的明黄色**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更多的明黄色**接连不断地涌出。

“乌雅贵人,是否要将此物涂在皇上的伤处?”一个太医问道。

“不是。”淑岚摇头。

“那是让皇上直接喝下去?”另一个太医问道。

“也不是。”淑岚摇摇头,转头问御膳房的厨娘道:“刚才让你们熬制的牛骨胶,可熬好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