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乌云珠要申冤

好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徐源听得额头直冒冷汗,竟自“哎哟”了起来。

“师父,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当中不乏春荣的功劳,戴春荣得意地自卖自夸,掏帕替他擦汗。

“臭小子你作死呢。这可是挖宸妃娘娘的墙脚。”徐源感到心儿不能承受的猛缩,急退几步到了墙根下站定,方才又瞟了瞟戴春荣。

“师父。”戴春荣孝敬地扶住了他,却调皮地道:“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当我不知道呢。我挖宸妃娘娘的墙脚,您不也一样么。刚才从院里出来的宫女,师父敢说跟您没关系?皇上幸了她吧?这算不算挖墙脚?”

宁答应并非无缘无故来到皇太极身旁。徐源尤喜敛财,其中娜木钟的重礼便与此有关。

宁答应名唤阿纳日,在三个月前被调入娜木钟身边,一直照看小厨房的差事,皇太极对娜木钟临幸极少,所以并不知此人,加之阿纳日貌美,娜木钟刻意提防,阿纳日没有得见圣颜的机会。

只是时势万变。如今的娜木钟已改变了念头,甘愿将阿纳日送到皇太极的身边。

娜木钟不是哲哲,如此作为绝不是因为贤惠。现下将她和庄妃的举动合而为一来看,徐源顿觉上了贼船。

原以为娜木钟只是想讨皇太极欢心,却原来内有文章。

既缠了上来便甩不脱。徐源咬唇犹在思量,一边戴春荣却忙着催促:“师父,皇上想对董佳氏如何?我不怕辛苦,我愿意去帮师父打听。回来由师父报给皇上,可使得?”

说得冠冕堂皇,句句兴奋摆明了想抢功。徐源不悦地瞪了一眼,还在犹豫。

得罪海兰珠下场必定极为可怕。庄妃与娜木钟也不是好惹的。究竟该怎么办。

戴春荣挤眉弄眼地在一边撺掇,妙语连珠:“师父,照我看,庄妃和贵妃迟早联手,她们以二敌一,宸妃娘娘未必是对手。这么多年后宫积得怨气可不浅。你想想,墙倒众人推。宸妃只要露出一点失宠的苗头,那些嫔妃肯定都不会闲着。反正你已经得罪了她,就算现在回头,她能放过你吗。”

男人好色天经地义。但对挚爱他的女人而言便是空前的灾难,海兰珠危险了。

皇太极既对董佳氏燃起兴致,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

戴春荣所料未虚。

娜木钟本是势利的。因着审时度势,见庄妃有望东山再起,对庄妃的态度也变得和蔼起来。庄妃借机示好,她们又如同旧时和睦,相信很快便会合二为一。

由着这班女人斗来斗去。也许会有更多的好处。徐源回想刚刚皇太极提及董佳氏的眼神,摸摸发痛的手肘,终是对戴春荣点了点头。

“徒儿这便去了。”戴春荣喜上眉梢,转身便走。

“我同你一起去辛者库。你这小子若是背后捣鬼,我撕你的皮。”徐源毫不放松地赶了上去。

另一边的董佳氏与乌云珠并不太平。

虽然伤处经过料理后董佳氏苏醒过来,乌云珠仍然对遭遇愤愤不平。她抱着董佳氏哭了一宿。总是在提要回家找鄂硕帮忙。可怜她并不知休书之事,董佳氏亦不便明言,正是为难之际。惨痛中的常月露又来煽风点火。

索隆为了照料三人,特别吩咐奥敦加了一张小床在屋中。常月露因着鞭伤趴卧在董佳氏和乌云珠对面,对她们的一举一动十分在意。

董佳氏发丝频乱,憔悴不已。乌云珠心痛欲碎,拿小手抚着面庞可怜至极地唤道:“额娘。你很痛,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额娘不痛。”董佳氏已痛失了血色。面若死灰,趴睡在床一丝动摇便是巨难,但仍然勉强一笑,握着乌云珠的手道:“额娘没事,乖,让额娘看看你是否安好。你没事吧。”

开水虽烫,却未伤及乌云珠。董佳氏以背相抵,为她抵挡了灾难。

这便是母爱的力量。常月露一旁看得心酸又惭愧,忍不住插话道:“不怕,姑娘,等到我们好了,这些伤人的就会有报应。我就算舍了命,也一定把消息送回府里。”

董佳氏离府前,鄂硕曾说过今后仍会眷顾她与乌云珠。这便刚刚进来就出了事,常月露以为,他一定不能不管。

“省些心吧,你快别说了。”日后谁也不知会怎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董佳氏忙劝道。

“这班黑心的畜生,是想要你的命呢。不,我们三人都危险至极。”常月露说着哭起来,恨道:“必定是庄妃捣鬼,只有她才会这样害咱们,若不是她,咱们也不能落到这一步!明明不是乌云珠伤了九阿哥,斯兰为何诋毁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乌云珠听常月露这样说,顿时也想起所受的冤枉,还有鄂硕,她也激动起来,对二人道:“姨,额娘,我要回家。你们都受伤了我没有。就让我来想办法。我要回家,只要我溜出宫去见到阿玛,他就会来救我们,我们就没事了。”

“傻孩子。”童言无忌,总是如此天真。董佳氏望着乌云珠纯洁的双眸,心儿欲碎。

孰轻孰重,在鄂硕心中早有抉择。就算令他得知此事又能如何。被休弃的小妾与庶女,和他的锦绣前程相比,何其轻贱,难道还能奢望他良心发现不成。

求人莫如求己。先熬过眼前才能活下去。董佳氏压抑着恨意,搂紧了乌云珠的脑袋:“乖孩子,额娘知道你孝顺,可是你不能这样做。你陪额娘聊聊天,这样额娘就不疼了,好吗。”她想骗她,骗得乌云珠过了今夜便不再思及此事。

可是,一切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

第二天,乌云珠不知怎的竟然不见了。时值过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却将浣衣局中的人们吓出一身冷汗。

索隆忙着为董佳氏和常月露换药,乌云珠年纪太小原是奥敦守着,这便有了失职之过。面对索隆和伊罕的质疑,奥敦主动认错,啼哭起来:“二位嬷嬷,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腹痛出恭,出去了一会儿。谁想到她会不见,呜呜。”

“这小丫头想干什么,跑哪儿去了?”伊罕恼恨地掐紧了帕儿,想起索隆劝诫时所说的话,心乱如麻。

没有腰牌乌云珠出不了宫,至多在宫中乱走,想必很快亦会被人发现送回来。

索隆以此为由安慰着伊罕,自己却也心惊肉跳。

乌云珠的确被人发现了,但发现她的人却恰恰要命得紧。

偏这样巧,戴春荣和徐源来寻时,徐源也突然内急想大解,吩咐道:“春荣你停一下,在这儿等我,我去趟茅房。”

“哦。”戴春荣应了却不守礼数,等徐源走开之后步子更加快了。因着庄妃派差前透露董佳氏在浣衣局受苦,他想尽快揭露此事。

正小跑着,迎面便见着了乌云珠,乌云珠刚好边跑边哭,撞进他的怀里。

“哎哟。”戴春荣坐跌了下来,却是喜笑颜开。

乌云珠在此便是最好的人证,他急忙招了招手,听她诉说内幕。

片刻之后,戴春荣将乌云珠藏在角落里,并且轻声叮嘱:“姑娘,你在这儿等等,待会儿奴才再提示你。”

“你要唤人来么。”乌云珠敏感地想到了皇太极:“你是不是要去告状?”

“不是,是帮你的忙。”戴春荣提防着徐源快将回来,因此有些语焉不详:“总之你在这儿等着,你们受伤跟庄妃娘娘无关,她是好人。会帮你们的,到时候,你可别乱说话。你藏好了,别乱动。奴才出去了。”

徐源回来了,发现戴春荣先走正生气地追上来。伊罕和索隆等人也寻找到此处。见着他们相遇,戴春荣赶快露面,若无其事地佯装着问候:“嬷嬷,你们怎么来了。”

问中了心事,伊罕难堪地偏过了目光,有点生气。

戴春荣偏偏火上浇油:“伊罕嬷嬷,您怎么了。怎么都出动了。”

“不说旁的了。”奥敦一时口快:“请教总管过来时有没有见到乌云珠。”

“没有啊。”徐源正是一头雾水,心觉不祥地反问:“怎么了。”

戴春荣偏偏逗引着奥敦透露更多,末了再来火上浇油:“原来你们出来找人,这便奇了,好好的,乌云珠为何不见?若这么说,我们便分头去找找吧。”

“这。”伊罕搓着手,已是十分慌乱。

乌云珠藏在角落,恨不得马上就跑出来,但她谨记着戴春荣的话,不敢乱动。

戴春荣故意指引着那班女人寻错方向,然后再蒙骗徐源帮忙。等他们都散开了,他偷偷地跑到乌云珠身边,跟她说:“姑娘,你敢不敢跟皇上告状?你若是敢,奴才马上带你去见皇上。”

“皇上会为我们做主吗。”被发配为奴便是皇太极的旨意,乌云珠很担心。

“会,肯定会。”皇太极如此好色,若是知道董佳氏受了损伤,肯定会怜香惜玉。戴春荣预想着,心儿怦怦乱跳。

“那我敢去。”乌云珠心动了。

“走吧,快走。我带你走小路。”趁着徐源等人如同没头苍蝇般地乱找,戴春荣急忙催促。

只是他们都未曾想到,这小路上竟有了不得的人。

乌云珠走着走着,居然害怕地停下了。戴春荣抬头望,前面走来的是孟古青还有索伦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