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一章掐死你

待孟古青被迫随着博礼回到哲哲那儿时,发现一下子多了不少嫔妃。匆匆一瞥,庄贵妃,娜木钟,谨妃,石嫔,佟嫔都在其列。除此之外,阿艺思也赶来了,想是闻风而动。

也好,省得日后一一解释。孟古青自嘲地想幸亏昨夜欢宴结束宗眷们散场回家,否则现在的人数将多几倍。她暗忖片刻主动迎上去见礼,温柔至极。

礼数周全是该当的,博礼虽然已是火冒三丈,却是不能不容。可是这样一来,她便失去了先机,略忍了一会儿,当众冷喝:“孟古青你且停下,办正事要紧!”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孟古青微笑着挽住她,一指前面的亭子:“既是玛嬷有话要说,我们先到那儿去吧。这里有风,站久了您会受寒的。”

真会作戏!博礼厌恶地瞥了瞥她,却是不能甩脱。因孟古青如此客气,她只能再忍。

终于到了亭中坐下,博礼挥了一下手,吩咐道:“把证人带上来!”

众人一听是审案的口气,纷纷面面相觑,而庄贵妃和海兰珠还有阿艺思则是紧张地眯起了双眼。

亭中只有几张石凳,所以能坐下的人除了博礼还有寨桑和哲哲,其他人只能站着伺候,博礼还没有问过哲哲便开审,显然不合规矩。

若哲哲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玩的。

庄贵妃忙向博礼递眼色,可是一再被压制的博礼只想出气,什么都顾不上了,一等玉儿和姑姑上来便指道:“把在假山那边说的话再说一遍,不要怕,本宫给你们做主!”

刺绣房的姑姑抬起头来,惶恐地环视了一下。知道已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这下,众人都露出精彩纷呈的表情,惊讶地望向孟古青。索伦图更是气红了脸,张口便骂:“胡说八道!这根本是诬蔑!”

“太子爷,别生气。”孟古青温柔地出声,随后请示哲哲和博礼:“皇后,玛嬷,我可以问她们几句吗。”

“可以/不行!”同时的回答,却是有差异的。哲哲一瞥相左的博礼。略含威胁地一笑:“嫂子息怒,本宫相信孟古青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若真的查问出来是她做的。本宫绝不姑息。”

“若是查出来冤枉了她,我也绝不姑息!”索伦图站在哲哲的身后,声如利剑。

博礼心颤了下,只好点头:“孟古青,你问吧。”

孟古青抬头望向人群中的阿艺思。暗示她不要担心,然后指住跪在亭外的“证人”:“你们是哪一处的人,叫什么名字。你说是我指使你污蔑贤妃娘娘,有什么凭证吗。”

编织谎言的姑姑害怕地低着头:“奴才是刺绣房的人,我叫都兰,她叫玉儿。格格确实给了我二百两银子。玉儿是帮奴才把风的。”

孟古青于是接着问:“这二百两银子是银票还是现银,在何时何地,由何人交给你。还有,交给你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好详细的查问。都兰无奈只好将乌云珠做过的事涂涂改改转移到这儿来,回道:“是银票,上个月底的酉时在无欲堂由您亲手交给奴才。让奴才寻机散布谣言,破坏贤妃娘娘的名誉。”

“是银票?”孟古青笑问:“几两一张的银票。银票是什么样子的?”

都兰慌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回得很急:“五十两一张,没有什么特别。”

孟古青再问:“这些银票你用了吗。”

都兰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

孟古青于是说:“既然没用就拿来让大家看一看吧,我的银票一定要有签名才能提出钱来,否则就是假的。而且必须由专人去提,单凭你根本提不到。你说没什么特别,那么我倒想看看,你所说的银票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是她跟索伦图制定的规矩,不相关的人是不知道的。

都兰一听急忙改了口:“奴才糊涂,忘了不是银票,是现银。”

孟古青不紧不慢地说:“什么样的现银,银锞子呢。”

当众骗人,都兰越来越紧张,脊梁越压越低,额上的汗已滑落浸湿了头发:“大约十两一锭,一共二十锭。”

孟古青充满兴致地瞧着她:“那你的手里一定有包裹了?拿包裹来看看是不是清宁宫的布料做的,你是刺绣房中之人,一定很了解各宫的材料,可见不至于信口开河。而且二百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你不会这么快完,不如教人到住处去搜一搜,搜到了赃物也算是证据。”

相反的,若查不到,便可证明她在说谎。

都兰赶快磕头:“奴才该死。奴才不记得放在哪儿了。”因家贫额娘久病缠身,她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帮了乌云珠,她并没有提现银,而是将银票交给相好的太监偷带出宫,此事若被查出来,便多添了**成奸和偷运财物之罪。

漏洞百出,意识到死罪缠身,都兰便想咬舌自尽,以免牵连家人。刚刚张口,听到人群中有着更多的动静。她侧转了目光,见是福临和乌云珠等人都赶到了这里,顿时眼中冒出惊喜,盯住乌云珠不放。

乌云珠本是为了来看孟古青出糗的,看到许多人包围这里便很兴奋地推着福临赶过来,谁知道会是这样,她想躲却是不成了。

因为福临坐着轮椅宛如庞然大物,谁看到了也会给他让路,乌云珠身边突然空了许多,微一转身都会引人侧目。她咬了下唇,急中生智地嚷道:“不必再审了,一定是贱人诬蔑孟古青格格,奴才相信格格的清白,她一定是冤枉的,千万不要给贱人机会,让她随意攀咬别人!”

其实到这时大家已经明白孟古青冤枉,只是碍于博礼的面子都不便开口。谁想以乌云珠的身份却做了第一人,真是令人惊诧。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福临,他很快接应道:“没错。她们一定是在冤枉表妹,我也坚信表妹不是这样的人,外婆,请您相信她,她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一切都是这两个人别有用心!”

都兰原以为乌云珠会为她说句好话,这下脸色突变,伸手指了过去,大喊:“明明是……”

“明明是你胡言乱语,诬蔑孟古青!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奴才竟这么没骨气,来人,堵上嘴。乱棍打死!”突降的声音充满了威胁,竟是庄贵妃。

庄贵妃自见福临和乌云珠突然到来便有预感,见都兰眼中冒火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绝对不能让真相大白!

都兰还想指证乌云珠,突然想到“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暗示。心想若能不牵连家人和“相好”,那么一死也算是值得,这便道:“的确是奴才胡说八道,格格并没有给奴才财物做任何事,是奴才做的绣物不好,得了格格的训斥所以才会怀恨这样污蔑格格。”

“等等。姑姑这样处置是不是太仓促了。”听了信口胡言。孟古青摇了摇手。庄贵妃想做什么她已然很明白。

“好孩子,根本是都兰在冤枉你,所有人都看见了。何必再听那些令人生气的话呢。”庄贵妃笑着说:“一人之罪。那个玉儿就算了吧,她没有乱说话,也没有得什么好处,姑姑做主就饶了她吧。”杀一人保一人,可令玉儿不会乱说话。以图保命。

还能这样曲解,转移逼人至死的罪名!孟古青真真佩服。不愧是布木布泰!

她刚要说什么,远处却有人呼喝着跑来。

留在假山廊洞里的秽物终是被巡逻的人发现,因为遗下含有污物的手帕,找到了这里。

这下可好,罪上加罪,连玉儿也不能逃脱。庄贵妃眼中跃动着更强烈的光芒,当机立断:“竟敢藐视皇威做下如此腌臜之事,全都打死!姐妹们快离了此地吧,免得被这两个奴才玷污了!”

情势顿时生变。周围乱了起来。嫔妃们纷纷避让,感觉受到了侮辱。

孟古青怔住了,人一乱,意即表示事情成了定局,而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这些人。

庄贵妃果然高明,该追击还是放过呢。孟古青正在想,听到身畔响起哲哲的声音:“你已得回了清白,别让你玛嬷太难堪。本宫先回去了,你和小八哄哄她,毕竟是老人家了。”

回眸望,哲哲沉静的双眼正盯着前方争相走避的人们。

孟古青心知她已明真相,微微一福:“是。”说完,便朝博礼和寨桑走了过去。

博礼此时的眼中已泛起微红,双手紧扣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庄贵妃杀伐决断,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若孟古青要争十分道理,她便存不下一分颜面。

幸好孟古青只是默默地走了过去,等她吩咐。

博礼想哭,很沮丧地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寨桑劝说她离开。

孟古青让开道路,见寨桑投来抱歉的眼神,便点了点头。

“小八,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她散散心。”寨桑说着,挽起博礼的胳膊,向另一边走去。

既是如此,孟古青和索伦图便只得依从,接着告别了阿艺思。当他们要走时,索伦图瞥见福临逃走的背影,心里有了打算。他牵住孟古青不放,坚决地说:“你跟我回去,我还你一个公道!”

“小八!”孟古青明白他刚刚必是瞧出了什么,因目中的怒火竟旺盛得如此灼热。

就这样,他们跟在福临和乌云珠的身后,一路无话,直到回到毓庆宫,索伦图拉着孟古青一齐闯到福临的侧屋里。

索伦图让开一条路,逼迫着福临和乌云珠:“你们进来!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出去,锁门!”

福临惊恐地和乌云珠对视了一下,随后露出战战兢兢的笑:“太子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刚刚很维护表妹,每个人都看见的呀!”

索伦图冷笑:“少假惺惺的了!你过来!”他伸手一拎便掐住了福临的衣领,拿住了他的脖子。

福临顿时感到呼吸不畅,惊吓地叫了起来:“太子爷,您要做什么!”

索伦图眼瞥着一旁在发抖哭泣的乌云珠:“你说,你有没有做对不起孟古青的事?!你不说实话,我就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