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夏星和父母一起在邻里间拜年走动,夏妈妈对夏星说:“明天,咱们一起去舅舅家拜年。”
夏星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外婆年事已高,一直和舅舅住一起,按照老家风俗,初二是要回娘家的,而这些年,自己一家和姨妈一家都已经约定俗成地到舅舅家过初二。一大家族的人齐聚一堂,好不热闹。幸好舅舅家大,容得下,吃饭就到附近的饭店,找一张大桌子,大伙围在一起,四世同堂,欢声笑语,非常融洽。
一想到纪鸿哲说明天要来,夏星暗自在心里嘀咕,怎么办,老纪来了,父母要是去了舅舅家,那可不太好,可是要是告诉妈妈纪鸿哲明天会来,要她等老纪到了以后,再一同前往,似乎也不太可能,还是要他直接上门,给父母一个意外算了,当然,不会是惊喜。
晚上,她坐在自己房间里,一筹莫展。最后,她打定主意,明天睡个懒觉,老纪不到,她就不起床,爸妈总不可能扔下她先走。想想这主意不错,她到来书房,特意拿了几本平时根本不读的大部头书,今晚,挑灯夜读,为明天早上起不来找个漂亮的借口。
晚上,纪鸿哲又打来了晚安电话,“星星,我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八点?挺早的。你坐高铁来吧,可能还快一点。”
“我还是开车吧,假如到了你们那,还想到处走走方便点。”他考虑到不可能空手上门,提着大包小包挤火车,他不太习惯。
“我爸有车,可以借用他的。”
“你确定你爸一定会借给我用?不打出门可能就算幸运了。还借车。”他倒是思想准备做得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好吧,你慢点开,不着急,注意安全。”夏星叮嘱他。
“好。”
“你到我家来,和你家怎么交代的?”夏星突然想起他这么远跑过来,总得和家里说一声吧。
“我就说会女朋友呗。我已经将你给家人买的礼物都一一送上了,他们都知道了有你的存在,我说过了年就带回家。”
“真的?你说了?你家人什么反应?”夏星听说他向家里说了,十分忐忑,但又充满好奇。
“挺好啊,就说带回家好,年纪不小了,是要张罗婚事了。”
“真的假的?老纪,你不会骗我吧?难不成你家比我家还容易搞定?”
“什么搞定啊,其实你家也就是想对我多多了解,没什么的,我这个人,就是查个底朝天也没啥坏毛病。我不紧张,你也别担心。”他故作轻松。
“你怎么不坏啊,明明挺坏的,比如,好色!”她咯咯地笑着。
“去你的,色来色去就色了你,如果这点毛病都没有,那还叫男人!”他想如果她在他眼前,他肯定要将她按住好好地惩罚一下。
“早点睡觉吧,纪哥哥,明天还要开长途车。”夏星又学着苏唯同学称呼,不过她故意叫得娇滴滴的,还真是呆萌。
“好的,宝贝,晚安。明天见。好想你!”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早就骨头都酥了,忍不住无限柔情地诉衷肠。
夏妈妈睡觉前,照例来提醒夏星,早点休息,夏星口里答应着,但是并没有睡觉,直到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才倒头睡下。
次日醒来,外面阳光明媚。冬天里,难得的晴天,外面远远近近地不停响着鞭炮声。夏星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九点了,手机上有一条信息,是纪鸿哲发的:我出发了。发送时间是一小时前。夏星算了一下,如果顺利,他应该在十一点前可以到。9点了,爸妈也没喊她吃早饭,可能是考虑到她也难得睡懒觉。夏星翻了个身,继续睡,但是睡意全无,没办法,睡不着也得窝被子里。窗外的树上,有几只小鸟在树叶间欢快地来回穿梭跳跃着,它们,也正在恋爱中吗?
9点半,夏星听到屋外妈妈的脚步声,她赶紧装睡。
“星星,星星!”夏妈妈的声音。
“妈,干嘛?”夏星装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起来吧,9点半了,起来吃早饭,呆会还要去舅舅家拜年。”夏妈妈走了进来。
“反正就是过去吃中饭,别那么急,我还想睡一会。”夏星缩在被子里不动。
“早点去吧,一大家子难得聚一起,多聊聊天,虽然是至亲,如果不常在一起走动,感情也会淡。你表哥表姐们都结婚了,你也去取取经啊。”夏妈妈笑着在女儿被子上拍了一下。知道她平时挺辛苦,所以没有早早叫她起床和大人一起吃早饭,可这个点了,也该起来了,家里都来过几拨拜年的人了。
“我还想睡会,妈,到舅舅家也就半小时的事,别催我,妈,我也睡不了几个懒觉,您可怜可怜我!昨晚我又睡得晚。”夏星在被子里装可怜、撒娇。
夏妈妈包容地笑了笑,走出了房间,就让她再睡一会吧。
十点了,夏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又进来叫夏星。
“妈,我就起来,就起来。”夏星嘴里应着,人却依然没动,老纪啊老纪,你到了哪啊!她又不想打他电话,如果还在高速上,他可能会认为她在催他,她可不希望他急赶急赶的,不安全。
十点半,夏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睡了,要不妈妈会生气她的不懂事了。她打了个电话给纪鸿哲,“老纪,你到哪了?”
“我下了高速,进城了,应该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的。”
“好,我知道了。”
夏星放下电话,一跃而起,兴冲冲地去洗漱。她预计她洗漱完,迅速吃点早餐,再稍作打扮,她的老纪就应该到了。
夏星今天小小地打扮了一下,不刻意,但还是比平时多花了点心思。今天天气很好,她穿了件羊绒大衣,里面套了一条连衣裙,颜色搭配很清新,还是上次新买的,第一次出众。她没有化妆,只是做了皮肤基础护理,但是抹了一点口红,一下子显得唇红齿白的,非常明艳。她甚至还喷了一点淡香水,这是她这几天在家里以来打扮得最隆重的一次了。
夏妈妈对女儿今天颇为用心的打扮倒没觉得奇怪,因为今天有家庭聚会,女孩子,打扮打扮很正常,何况还是过年,过年谁不穿件新衣什么的。夏爸爸到底是男人,没怎么关注,只是觉得女儿好看,当然,在他眼里,他的宝贝女儿从来都是漂亮的。
夏星估计的没错,当她全部弄妥完毕,家里的门铃果然响了。她赶紧去开门,结果,是一送财神的。夏星沮丧了,但是她没有过分表现出来,她转身到里屋拿了十元钱,给了送财神的男子,男子一个劲的说着谢谢走了。
“老夏,家里外面大门没关吗?送财神的都进来了。”夏妈妈问夏爸爸。
“大过年的,拜年的人多,我没关。总不能给亲朋一个闭门羹吧。”夏爸爸解释了一句,自家院子的大门原来都是关上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夏妈妈也认同着,进了里屋。正说话间,门铃再次响起,夏星没那么快去开门,夏爸爸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他起身去开门。
“小纪!你怎么来了?”他惊呼了一声。
“叔叔新年好。”纪鸿哲一边问好,一边走了进来,夏星立马起身迎了上去,他两手满满当当的提着一些袋子盒子什么的。夏星将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虽然有几天没见,尽管,眼角眉梢都是诉不尽的相思,可是,不被认可的两人只是客气地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夏星招呼他坐,然后,去给他沏茶。
夏妈妈在里屋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连忙出来探个明白,果然,是那小子来了。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看来,今天女儿懒在**叫也叫不起,应该也是有原因,那就是,在等他来特意找的借口,怕他们走了,扑个空。这个鬼丫头!
“阿姨,新年好。”纪鸿哲看到夏妈妈出来,连忙站起来向夏妈妈问好。
“新年好。小纪,大过年的,你怎么到我们这边来了?”
“来给您二老拜年。”
“怎么敢当,你和星星,是同事、邻居,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真的不必这样大老远地跑过来,多辛苦。”夏妈妈直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阿姨,星星是我女朋友,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理当孝敬。”纪鸿哲自己将自己放到了该放的位置,他可不想再七绕八绕了,他今天来了,来意已经很明显,诚意也十足。
“那是你们俩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并没这么想。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既然来了,理当留你吃个饭,但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今天是我们大家庭聚会的日子,我们马上就要去她舅舅家,我也不方便留你,只能怠慢了。”夏妈妈一副就要送客的姿态。
“妈......”夏星看不下去了,人家这么远跑过来,屁股还没坐稳,连杯茶都还没喝完,哪有这样的。
“阿姨,既然是家庭聚会,我也是大家庭的一员,我和你们一起去就是。”纪鸿哲来之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脸皮不妨厚些再厚些。
“小纪,对不起,别怪阿姨不懂礼数,真不方便去。”夏妈妈想,不是十拿九稳的男女朋友,怎么可能随便带到众亲戚面前?连她这一关都没过,带他去,太可笑了。
夏爸爸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一直没说话,他当然明白妻子的意思,再看看女儿那张欲哭的脸,他也不想让纪鸿哲太为难,他做了一个决定:“这样吧,老婆,就让夏星留下来,我们俩过去吧。夏星,你给小纪做个饭,让他吃了饭再回去。”
“夏星不去,我妈问起来怎么回答?明明知道回来过年了,外婆都不去见吗?”夏妈妈立即坚定否决。
“妈,你和爸爸去吧,我明天再去舅舅和姨妈家拜年。”既然不欢迎她带他一起过去,那么,夏星打定主意留下来陪老纪,他挺不容易的,要是真的让他一个人孤零零这样子回去,她的小心脏受不了。
“走吧,我们走了,十一点多了。”夏爸爸起身拉妻子。夏妈妈看到左右为难的两人,他们,在她眼里,其实都还是孩子,有些事,她懂,可是,她又抛不下责任。做父母的,总希望能护着子女一辈子。转念一想,做得太绝,她于心不忍,于是,她进屋提了包和一些礼物,和夏爸爸一起出了门。
屋里,只留下了夏星和纪鸿哲,这个时候,外面也没人放鞭炮了,屋里,出奇的安静。两个人看着眼前这场面,静静地站着,对视着,眼泪在夏星的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终于,太满,溢了出来。
“傻瓜,哭什么!见到我应该笑啊。”他快步靠近她,将她搂在怀里。
“老纪,会不会很难过?”夏星在他怀里轻轻的抽泣。
“没有。见到你,就很开心。”他低头,轻轻地吻住了她的眼睛。
“不准哭,今天,这么漂亮。”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她不同往日的穿着,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是,今天很柔美,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她的皮肤高度契合,那种体香的芬芳沁人心脾,他静静地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美好。
屋外,阳光正好,虽然是冬天,她家的院子里,依然有茶花等花花草草姹紫嫣红地开放着,他想起了她曾念过的诗句,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说话,就已经十分美好!是的,十分美好。熬过了铭心的想念,忽略了一路的风景,扛过了所有的焦虑,只为能和你这样深情相拥。
“老纪,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良久,夏星才想起远道而来的他必定是饿了,虽然她刚起床吃过早餐不久。
“好,我陪你一起做。你爸妈真好,留给我们独处的空间。”纪鸿哲自我感觉良好,有些事,换个角度看,似乎也是好事。
“呵呵,你倒是想得开。”夏星望着他笑,他陪她一起走进了厨房。
夏星煮了饭,因为过年,家里准备的食物特别丰富,因此,要做几个菜很容易。夏星负责洗切,他则在一旁负责洗个盘子什么的,当然,顺便还会送上一些搂抱、亲吻,说是要把分开这几天欠下的全部补上。夏星无奈地控诉:“老纪,你还是出去吧,你完全扰乱了我的思绪,我无法正常工作。”
两人正在厨房里打情骂俏地做着午饭,夏星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表哥谢家扬。表哥会有什么事?这个时候父母应该早就到舅舅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