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亲死他!◎

容言初下午只有一节课, 心里算着上完课就去找苏溪溪,没想到一下课就被温老爷子派来的人接走了。

温家是容母温莹的娘家,是京市知名经商世家。

温家祖上就是富商, 家底雄厚。上半个世纪,温老爷子积极响应国家号召, 无偿捐出了三分之二的家产。

这让温家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

温老爷子也就是温世华, 对国家经济发展有前瞻性,后半辈子积累大量的财富。

如今温家依旧是温老爷子, 容言初的外公说了算。

温家老宅不在市中心, 在京市西城庄园别墅。风景优美,宁静祥和。

回京市后, 容言初忙着学校的事, 还没抽空去看过温老爷子。

温世华先后有过三个妻子,第一任妻子病逝, 第二任妻子和离, 第三任也是现任。

温莹是温家未出嫁前最受宠的女儿。因为她出生时间好, 那时候正是温家走向繁荣辉煌的重要转折点。

意义重大, 就颇得温世华喜爱。

温世华专注于扩大家业,和妻儿之间少有感情,更别提一连串的女儿了。

温莹温谦姐弟是温世华和第二任妻子的孩子,温谦排行老四。姐弟俩感情很好。

温世华和第二任妻子是和平离婚的, 两人是商业联姻的,没有感情。

儿女长大后, 温莹母亲就主动提出离婚, 不顾父母反对去了国外, 环游世界。

温莹知道父母没有感情, 对他们的离婚乐见其成。

温家不曾分家, 所以一大家子都住在温家老宅。几兄弟在外有住处,但每周日都会回老宅,陪温老爷子。

温世华年纪大了,近些年身体不是很好。下面的儿子们各有各的小心思。

几个女儿嫁出去了,就只有离得近的容母会经常回去看看。

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忙着事业,疏于对孩子的管教。这使得几个孩子没一个有足够能力能接手温家家业。

当得知最宠爱的女儿生的外孙凭自身能力,考上了京北大学的金融系,心思就动了。

老四老五心思不在家业上,老大老三和老二之间的竞争,愈发闹到明面上去了。

白白让其他几家看了笑话。

但这三个儿子没一个有经商头脑,要真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他们,没个几年怕就要给败完了。

温老爷子没想到自己聪明了一辈子,居然后继无人。怎么可能放心把家业交给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容言初回京市,主意就打到了他的头上。

容父从政,温老爷子原以为容父会让容言初走他的道路,没想到学商了。

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周三,忙工作的忙工作。老宅里除了温老爷子和佣人外,别无他人。温家女主人出门和富太太喝下午茶了。

温老爷子年纪大了,公司走上正轨,若没大事平日就在老宅修养。刚睡了午觉,心情不错的在花园悠闲浇水。

管家把容言初带到,就站到温老爷子身后。

容言初向前走了几步,头微低,恭敬的喊:“外公。”

温老爷子回头见来人,肉眼可见的高兴。把水壶随手递给管家,和蔼可亲的冲孙子招招手:

“哎哟,是言初啊,我外孙这么多年在外面受苦了。走近些让外公好好看看。”

容言初走到他面前:“外公,最近还好吗?学校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前来看您。”

温老爷子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边走边说:“好,老头子我再活几十年都没问题。学业要紧,忙点好啊。”

“不过我听你妈说,你学了金融专业。怎么?不想跟你爸从政呐?”

在填报志愿时容父写信来,话里话外都让他选择以后方便从政的专业。

容言初没听,自顾自的选择了他想学的专业。要是换成以前,他或许就听了。

“嗯,不想从政,风险太大。”短短一句话,透露了容言初的顾虑。

容父被卸职下放、家庭分离,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温老爷子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近几年上边乱得很,一不小心就摔倒爬不起来了,还是少掺和进去。”

“你爸那个老泥鳅,带你妈和你遭了那么一大圈罪,回来后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温家涉及行业甚广,这些年更是成为了京市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多多少少知道些上头的形势和消息。

容言初沉声问:“外公,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老爷子没藏着掖着:“言初,外公老了,你那几个舅舅不争气啊。愁的我头发都快掉完了,你能来帮帮外公吗?”

容言初眉头轻皱,婉言回绝:“外公,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入学没多久,这方面我不太懂,需要学习。”

容母没在他面前提过温家目前的状况,他也没去打听过。就他知道的,几个舅舅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容母也不让他和大舅二舅三舅有过多的接触。

他要是贸然插进去,直接就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而且,容言初没有想去沾温家家产的想法。

温老爷子继续劝说:“言初,不懂可以学啊,有外公手把手教你,还怕什么学不会吗?”

外孙聪慧,能明白他想说的意思。这泼天的财富,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忙不迭地答应了。

容言初还是那番话:“外公,我想专心在学校学习。”

温家的矛盾,他不想也不愿参与进去。

温老爷子叹气,知道这事不能急:“那以后多来看看外公,这该可以吧?”

他最大的孙子温少游今年31,儿女都有了一双。

四世同堂。可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容言初:“好,外公。”

温老爷子脸上露出笑:“晚上陪外公吃个饭?你小舅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你们也好些年没见了。”

小舅是温老爷子的老来得子,只比容言初大四岁,两人关系还不错。

容言初面不改色的说:“外公,我晚上还有事,下回吧。”

他和苏溪溪约好了的,不能失约。

温老爷子定定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什么都没看出,只得摆摆手:“随你随你。”

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容言初才告别。

离开时,刚好撞上温遥开车回来。

温遥就是小舅,染着一头金发,看着就扎眼睛。

“嘿,小外甥。还真是你啊,回京市都不来找我。”温遥从车上下来,笑眯眯的拍拍他肩膀。

容言初无奈:“小舅,我刚回来真没时间。”

温遥问:“理解理解,这是要去哪儿啊?回学校?”

“嗯,刚见了外公,学校有事。”

温遥转头对管家说:“我送他回去,别安排车了。晚饭不用等我。”

正好他可以借此不用在家陪老头子吃晚饭了。

回去路上。

温遥心情极好的哼着曲儿:“小外甥,这么着急回学校,有对象了?”

他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容言初还真应声了。

“嗯。”

温遥瞳孔放大,不敢相信:“不是,你真有对象了???你才回京市多久啊?”

以前还取笑过容言初,说他这冷淡性子,不讨女孩喜欢。结果直接给出了一个王炸。

这让孤寡了27年的温遥,不愿相信。

呜呜呜,小外甥背着他处对象了。

容言初和温遥的交情,不涉及上一辈的恩怨。所以,两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不用担心温遥会告诉温老爷子。

“我和她处了有半年了,她很好。我爸妈也知道。”

温遥算了算时间,脚踩刹车,猝不及防的停在了路边:“你下乡时处的?”

容言初淡然:“嗯,有问题?”

温遥情绪复杂,伸出双手使劲的晃了晃身侧的小外甥:

“不是,你糊涂啊,问题大了去了。谁知道那女孩是不是看上了和你回城的机会,故意和你在一起的。”

“你脑瓜子一向聪明,怎么在这事上犯蠢。不对,我姐和姐夫没反对?”

容言初脸冷下来,拿开他的手:“小舅,溪溪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一起上的京北大学,她还是文科省状元。可厉害了。”

误会了小外甥的对象,温遥不自在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那样说的。是我错了。”

但他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想象出了一个农村小土妞的形象,再看看外甥那面容如玉的相貌,心口发疼。

不断安慰自己:说不定那女孩长得也不错呢,成绩好长得漂亮的女孩也不是没有。

他可不能再这么武断了。要不然,小外甥该跟他翻脸了。

温遥谨慎询问:“我姐和姐夫见过你对象了吗?”

容言初垂眸:“溪溪不愿意,她还没准备好。小舅,你还送不送?不送我下车了。”

“送送送。”温遥还想知道更多,不会现在放他走。

“什么时候让小舅见见呗?你都处对象了,老头子知道了怕是要念死我。老头子还不知道吧?”

容言初看他:“没告诉外公。”

温遥瞬间明白:“我懂我懂,我才不会告诉老头子。你在外不知道,老头子近两年就催着我处对象,烦都烦死了。”

“自由自在不好吗?家里那一大家子人,整天勾心斗角的,老头子也不嫌烦。”

他跑国外,就是不想让那些破事惹上身。

老头子给他介绍的女孩,都是圈子里的。要是结婚,这安定日子就没了。

容言初不说话,静静的听他说。

京北大学在东城区,回去要经过市中心。

京市是国家首都,经济发展要比国内其他城市发展的快上一大截。

道路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商场和店铺,热闹非凡。

容言初无意看向车窗外,蓦地看到前方一家闪烁着五彩灯光的歌舞厅外面,站着一道熟悉的背影。

身边还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女。其中一个回头说话,是开学见到的苏溪溪室友。

“……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对象啊?”温遥说的口干舌燥,回答最初的问话。

容言初紧紧抿唇,嗓音沉重:“小舅,能在前面那家歌舞厅停车吗?”

温遥纳闷:“怎么了?不是要回学校吗?”

难道是小外甥嫌弃他话太多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但还是默默的停了车,主要是他偷瞄了一眼小外甥,那脸色有点可怕。

他才不承认,是被吓到了。

见小外甥下车,温遥也赶紧下车跟上:“小外……言初,你去哪儿啊?这地儿大变样了,你这几年没待在京市,可能找不到路。”

容言初径直朝那处走去。

苏溪溪可后悔了,早知道不跟梁婷出来了。

这歌舞厅就像是现代的KTV,里面又吵又闹,隔音还不是很好。耳朵都震麻了。

如梁婷所说,她的朋友是蛮好相处的。梁婷也没有见到好友们就忽略了苏溪溪。

听着梁婷和她朋友讨论接下来去哪儿,苏溪溪无聊的环视四周。

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来了个双目对视。

气氛一度凝固。

不是,这这这……这人怎么和容言初长得一模一样啊!!!

这衣服裤子,容言初也有一样的。

苏溪溪缓慢的回过头,陷入了沉思。

梁婷说到兴头上,见苏溪溪没参与讨论,就用手肘碰碰她,问:

“溪溪,现在离六点还有一个小时,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

苏溪溪恍惚的喃喃:“梁婷,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看到我对象了。”

梁婷旁边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长相清秀。

听到这话,青年有些失落的说:“溪溪,你有对象了啊?”

梁婷轻笑,踹了一脚他:“方定,你个花心大萝卜,别来沾我室友。”

又看向苏溪溪,恨恨的说:“出来玩你都惦记着你对象,咋滴,容言初就那么好?”

这边,跟在小外甥身后的温遥,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摸摸头发:“我怎么听到你名字了?”

下意识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两拨人齐刷刷的对视,除了低着头沉思的苏溪溪。

“梁婷?”

“温遥?”

没想到还是认识的人。

温家和梁家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两家父母还想过让两孩子成一对,结果两人互相没看上。

梁婷当然看到了容言初,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走一起了,表情怪异:“温遥,你和他认识?”

温遥挺直腰板,骄傲的说:“那当然,他就是我那天才小外甥。”

见她表情不对,反应过来:“哦对,你俩现在一个大学,你们也认识?”

容言初没搭理小舅的问话,走到埋着头的苏溪溪面前,轻声问:“溪溪。”

苏溪溪不得不抬头,解释:“下午老师请假,没课,我就跟梁婷出来了。我没忘和你约定好的时间,本来是打算六点前回去的。”

越说越淡定,她又没干什么坏事。和室友出来见见世面,没错。

心虚干嘛。

温遥看到了和小外甥说话的女孩,抬头那一刻,惊艳到了他。

小外甥叫她溪溪,这漂亮女孩就是小外甥的乡下对象?

温遥心情极度复杂。

“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是你外甥的对象,别瞎看。”梁婷在他眼前挥挥手。

好吧,她也没想到容言初是那个容家的。说不定,两人以前可能还在温家见过。

容言初没生气,就是有些克制不住的恐慌。害怕苏溪溪见到更优秀的男人后,就不要他了。

他喉咙发涩,艰难的说:“溪溪,那你先玩吧。”

苏溪溪说:“不玩了,有点累,正好和你一起回去。”

容言初紧绷的脸色缓和:“好。”

他这才想起身后的人:“对了,溪溪,这是我小舅。”

“小舅,这是我对象,苏溪溪。”

苏溪溪早看到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生疏的打了个招呼。

温遥和容言初完全就是两个风格的人,看起来没一点相似的。

和梁婷告别后,就踏上了温遥的车。

两人坐在后座,衬得温遥就像个司机。

温遥瞪了一眼注意力都在苏溪溪身上的小外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司机。

苏溪溪往容言初那边挪了一点:“你下午不是有课吗?怎么会在这里呀?”

容言初声音温和:“只有一节课,去了一趟我外公那边。经过那地方,刚好看到了你。”

有外人在,苏溪溪不方便和容言初多说话,显得怪不礼貌的。

温遥焦急的想参与进两人的对话,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在前边唉声叹气的。

把苏溪溪搞得坐立不安。

等车离开后,她松了口气:“感觉你小舅好年轻,还染发,和你差多少岁啊?”

容言初说:“差四岁,他是外公的老来子。”

苏溪溪的好奇心上来了:“你和你小舅的关系很好吗?”

“嗯,还不错。”

“你小舅和梁婷还认识诶,那你和梁婷以前没见过吗?”

容言初仔细地回想了下,确切的说:“没有见过。我不太清楚小舅和梁婷的关系,大概是他俩之前相过亲。”

吃晚饭还早,两人在校园里闲逛。走到湖边,坐在长长的木椅上。

容言初状似无意的问:“溪溪,下午好玩吗?”

苏溪溪靠在椅子上,“不太好玩,有点吵,但我又不好说什么。不过,梁婷的几个朋友还挺搞笑的,听她们讲了好多八卦。”

贵圈的八卦就是劲爆,要不是离开了她都还想继续听。

容言初对八卦不感兴趣,只是说:“下回想去哪儿,可以告诉我。”

苏溪溪撇头看他,后知后觉:“你不喜欢我和梁婷一起出去玩儿?”

容言初嘴硬道:“没有。”

他只是看到了那个男生的目光,听到了那个男生说的话。当时他要不在的话,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被人挖墙角了。

幸好他在。

苏溪溪撅嘴,轻微控诉:“没有才怪。你不知道你走过来的那眼神,要不是我问心无愧,吓都要被你吓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干了什么滔天大罪,去的地方也是正规场所。

她生气了!!这种行为不能惯着!

容言初知晓是自己的问题,迅速低声认错:“对不起,溪溪。”

坐着都高她一截的男人,此时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被主人批评的大狗狗。

半指长的发丝蓬松,看起来发质很好,软软的,很好揉的样子。配上一张帅气十足的脸,再大的气都消了。

颜控的世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苏溪溪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特大方的说:“原谅你了。”

头顶是喜欢的女孩轻柔的抚摸,痒痒的,很舒服,甚至能感受她手心的温度。

容言初直接从耳尖红到脖子,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咬着唇竭力压低心跳声,生怕面前的女孩听到。

她摸他头了,溪溪就是喜欢他的!

他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乖乖的等待女孩摸够,依稀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两人离得很近,似乎呼吸都明白了主人的心意,混乱的交织在一起。

暧昧又令人上头。

羞耻的生理反应,使得容言初更不敢抬头了,脸绯红一片,像是沾染了晚霞。

苏溪溪对他的这副模样就是一整个心动暴击,心尖肝儿都在发颤。

捂住胸口,激动不已:“言初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感觉自己像是捡了个大宝贝。

容言初抑制住羞赧,抬眼就看到她小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眼睛里像是有一拢月色,令人无端心动。

苏溪溪是容言初的,容言初是苏溪溪的。

世界很大,而在这一刻这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只装了他一个人。

脸红的容言初太对她胃口了,想一屁股坐死。苏溪溪觉得她不亲一口,都觉得对不起她自己。

于是,趁着没有人看着这边,咳了咳说:“你低一低头。”

容言初不知她要干嘛,依旧听话的低下头,沙哑的问:“现在可以了吗?”

乖的不像话,任人摆布。

苏溪溪内心疯狂呐喊:我承认了,我踏马就是大变态。

想亲死他!

苏溪溪飞快的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烫,好软。

然后就看到,容言初的脸更红了,红的快要滴血。

薄薄的下唇瓣被咬得有了牙印,上面隐约还有一点水润的光泽。

苏溪溪可耻的咽了咽口水,痛苦的撇过头去。呜呜呜,不能再看了啊。

“言初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容言初满脑子都是那一秒温软的触感,睫毛轻颤,脸颊发烫,手脚无措。

无不昭示着他无法平静的内心。

根本思考不了问题,身体的异样更是让他起不来身。哑着嗓子祈求:“溪溪,再坐一会儿,好不好?”

苏溪溪没想到那处去,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顶着张通红的脸:“好。”

坐了两秒,又不确定的问:“容言初,我刚才……你没生气吧?”

两人处对象,她的行为算出格了,也不知道容言初能不能接受。

容言初眼神躲闪,低低的说:“没。”

伴着春风拂过湖面,一句轻到不能再轻的话悄然略过。

“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