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媳妇儿要没了◎

元路没在苏家待多久,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主动提出要走了。

虽然他平时是不着调了点,但也知道分寸。

何况他现在对苏溪溪是处于一见钟情的状态,更想给苏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让老四一家打听的消息还没来, 秋槐花心里没个底。即使元路开来的小轿车和手腕上的银色手表无比惹眼,也没偏向他。

元路打小被家里宠着, 要论赚钱能力可能比不过别人, 但在讨好长辈这事上,格外有心得。

一会儿功夫, 秋槐花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在元路说要走的时候, 还特意把苏溪溪喊了出来。

“溪溪,出来走走, 老待在屋子不闷啊。”

屋子里怎么可能不闷, 苏成阳后面就去写作业了。想睡睡不着,天儿太热, 也没个别的娱乐方式。

苏溪溪懒懒散散的走出来, “妈, 太阳都没下山, 让我往哪儿走。”

她一出来,元路就看了过去,脸微红:“苏同志,我要走了, 明天再来看你。你喜欢吃什么啊?我明天给你带!”

苏溪溪捋捋耳边垂下来的发丝:“明天你还来?什么工作这么闲?”

她这话不是关心,就是诚心发问。

元路老实回答:“我爸的厂子, 我想上就上, 不耽误事的。”

不说还好, 一说苏溪溪整个人都酸了。

说话没了好语气:“你不耽误事, 我耽误。别来了, 我有课。”

元路着急忙慌的说:“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我等你下课就行。”

见差不多了,秋槐花说话了:“小路啊,我家溪溪是老师,平时忙着上课,没啥空。我这白天不一定都在家。再说你经常来,村里人多,容易招闲话。”

潜在意思元路听懂了,不舍的看着苏溪溪:“好吧,那我周末再来,行吗?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秋槐花没说行不行,站在屋檐下笑得慈祥:“快回去吧,太阳落山这山路就不好走了。”

元路坐着来的小轿车,是元父的。作为最疼爱的小儿子,元父自是满足儿子的一切要求。

开车的人是跟在元父身边的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元路平时客气的喊一声尚哥。

尚哥不知道这金疙瘩跑这穷乡僻壤来干嘛,一路上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个没留意,元路出事,那他的工作就没了。

在看到苏溪溪后,隐约猜到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元路今年22,长得也不丑,加上有元父这个靠山,在媒婆眼里可是个香饽饽。

元母在他十七八岁,就想给他找媳妇好能让他收收玩心。但找来的女孩倒是都满意,就是元路没一个瞧的上的。

一年下来,相了十多个,没个满意的。

眼看着大儿子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小儿子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元母每天愁的掉发,元父面上说着慢慢找,心里还是着急的。

又不可能逼迫小儿子娶媳妇,娶回来的他不喜欢,那不是找罪受吗。

尚哥侧脸上有道一指长的伤疤,是被他得了精神病的爸砍伤的,看着怪吓人。

元路怕他吓着人,就没让他下来。

见元路完好无损的从院子里出来,尚哥紧提的心落了下来。他想着,要是元路还不出来,他都要下车进去找人了。

谁知道这些下乡人,会不会见财起意,对金疙瘩做些不好的事。

尚哥仔细检查了元路的全身:“祖宗啊,你可算是出来了,你看看都几点了。再不回去,你爸要骂死我了。”

小轿车开出村子,刚下工的村民们远远的只看到一个模糊车影。

元路拧开尚哥提前备好的汽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小胖脸红扑扑的,眼里写满了对此行的满意:“尚哥,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有我帮你说话,我爸不会骂你的。”

他神秘兮兮的说:“说不定啊,等我这事成了,我爸还会奖励你。”

尚哥闻言,好奇的问:“这回是真看上了?我瞧着是不错,没想到这破地方藏着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

元路视线掠过车窗外的山林,撑着肉肉的下巴问:“尚哥,你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吃什么吗?”

尚哥一个大龄单身汉哪懂这些:“不知道,你回去问问你嫂子呗。”

元路若无其事的说:“也是,你要是都懂这些了,也不会到现在都还一个人了。”

尚哥脸一黑:“你这事还没苗头,就开始损我了。”

元路笑出声:“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尚哥,这周六你陪我再来一趟这里呗。”

这几天,他就去问问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这我不能先答应你,得先看看你爸周六要用车不。”尚哥问,“对了,要是你爸问起来,我照实说还是?”

元路无所谓:“照实说,我今晚回去还要问我嫂子事呢。我妈是个人精,想瞒也瞒不住。”

尚哥说:“行。”

村子里来的小轿车去了苏家这消息,没多久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几乎大部分的村民都没见过小轿车,又是去的苏家。谁不知道苏家的小闺女长得跟个天仙儿似的。

即使她今年20了,不管暗地里讨论些什么,至少看在她在教书的份上,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没一句说人家不好的。

回到知青点的知青,关上门说着闲话。

“我猜啊,那小轿车就是冲着苏溪溪去的,就是不知道坐小轿车的人长得怎么样。”说话的是后来的女知青周芸。

高菲算是被无望的知青生涯,逐渐磨平了那份骄傲。这会儿也能心平气和的参与讨论:“能开得起小轿车,还真是有钱。苏溪溪的命还真是好。”

周芸凑过去问:“高菲姐,你坐过小轿车吗?”

高菲摇头:“没,我只看到过。”

周芸向往的说:“我也没,也不知道坐起来是啥感觉。”

在埋头烧火的洪蓉,没好气的提醒:“晚上你可以做去坐小轿车的美梦,现在给我专心看着锅里。”

高菲撇嘴:“你就不能温柔点说吗?一天天的,跟吃了炸药桶似的。”

洪蓉呵呵:“对你我就温柔不起来,没办法,你太招人气了。”

高菲冷哼:“气死你气死你。”

旁观的周芸羡慕的说:“洪蓉姐和高菲姐的关系真好,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洪蓉:???你是不是对关系好这个词有误解?

高菲:???我怎么可能和洪蓉这个凶女人关系好?!

互相嫌弃的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异口同声的说:“谁跟她关系好啊!”

周芸表示磕到了:“我懂我懂,相爱相杀。”

洪蓉起鸡皮疙瘩:“你别懂,我求你。”

高菲浑身发痒:“你这话真够恶心的,看了多少爱情故事啊。”

厨房内的女知青说着,院子里休息的男知青也在讨论着。

赵庭作为容言初的室友,现在勉强算得上好友,对他最近的不对劲看在眼里。但赵庭不好问太多,就默默观察着。

应了那句古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庭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好友是喜欢苏溪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往前一步。

前不久容言初搭苏溪溪她妈去县城,他也知道。

相处没几年,他知道容言初不是这么好心的一个人。有回他想骑一下自行车,磨了容言初好久,又再三保证骑过后会清理干净,这人才答应的。

在容言初身上,就没顺便这个词。

听到村民们说,有小轿车去苏家了。赵庭来不及听八卦,就匆匆赶回了知青点。

容言初正在屋子里批改学生作业,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赵庭拔高音量:“你还在干什么啊?!老容,你媳妇儿都要没了,还坐得住。”

其他知青还没回来,赵庭说这话也不怕被听到。

容言初凛冽的眼神嗖一下射来,没有一丝情绪,像是一把能看透人心的利剑。

赵庭打了个寒颤,为了好友的人生大事,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还不知道吧,就下午不知道啥时候,有小轿车去了苏家。那可是小轿车啊,我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买的起。”

“有小孩看到,从车里下来的是个年轻男子。那肯定就是去找苏溪溪的啊。”

容言初看赵庭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赵庭求饶:“你把我瞪死也没用,你还不快想办法啊。只要那男的没太大的坏毛病,那苏溪溪的爸妈铁定就同意了。”

容言初垂下眼睑,遮住了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嗓音冰冷的像是含了冰块:“多谢。”

直觉告诉赵庭,不能再待这间屋子里了。没再多说话,忙不迭的出去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容言初手里的笔,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鲜艳的红墨水从笔管里流出,浸染在手心里,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的滴落在作业本上。

刺眼无比。

身体发出了它对主人不作为的不甘愿。活跃的大脑、暴力的双手、激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都在说,它不愿接受苏溪溪成为他人妻子的结果。

可他能做什么呢?

容言初强迫自己闭上眼,慢慢冷静下来。再睁眼时,又是清冷君子的模样。

这一晚,他什么都没做。

赵庭瞧他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好友。

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被容言初充满血丝的双眼吓了一跳。眼下还有黑眼圈,不出意外昨晚是没睡了。

这下,更加证实了赵庭的猜测。

但他真帮不上什么忙。他和洪蓉谈的恋爱,没那么多曲折,顺利多了。

赵庭上工前,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鼓励他:“我看好你,老容。去努力一把,说不定苏溪溪也喜欢你,就等着你先说出口呢。”

出门前,又回头不怕死的补充一句:“你不主动,她就可能是别人的媳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