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孙和平偷瞄一下苏小梅,现在苏小梅是孤立无援的,要是能激起民愤就好了,让大家记恨她一家。

明明有两口井却不给大家弄水,这可以很同意就点燃人心头怒火的。

有人看向孙和平,“和平大叔,你倒是说句话啊?”

“咱村里的确是有两口井,但这两口井不都在人家院子里啊?再说了,我早上也真的看了,水位线下降的厉害,所以还是要商讨一下……”

孙和平在踢皮球。

这是孙和平惯用伎俩,头顶棒槌、脚踩西瓜——两头滑。

他既没有得罪老百姓的意思,当然了也不可能得罪苏小梅,“这还需要咱们商讨,人家也是好心,你们想一想啊,要是这里真的没源头活水了,咱们喝西北风去啊?现在没吃的已经糟糕透顶了,赶明儿连喝的水都没了,看你们不后悔去。”

苏小梅不能弄明白孙和平这话是几个意思,还以为人家帮助自己呢,好心好意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高满仓也走了出来。

“我的意思,还是要限量使用,每家每户一天就两桶水,够最好,这要是不够就节约一点,不要等将来吃后悔药。”

看高满仓这么说,大家又嘀嘀咕咕起来。

因为高满仓当初帮助过不少人,所以人们倒比较喜欢听他的话。

说完,高满仓第一个到了井口旁边,打了两木桶就离开了,众人看就连村主任都以身作则,也不好闹腾,也陆续转身离开了。

一早上的闹剧终于算是结束了。

到下午,外面看门的狗腿子再一次回来,“和平大叔,你还是出去看看,现在填埋的比昨天还多了,天没亮他们就上工了,天黑了还不休憩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孙和平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儿,“去去去,看什么看,现在哪里有我孙和平说话的地方,这村里头不都是高满仓的了?”

“您是村长,他是村主任,他的话再怎么厉害也不如您的。”

“人家在外面垦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孙和平也知道自己现在冒出去阻挡,这就是以卵击石。

就算是对付杜心言和沈乔南,也还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

这计划需要格外周全。

周全到无懈可击才是,等过段时间垦荒结束了,沈乔南两口子回来可不就成了村里头的“人物”了。

自己呢?他那偷粮食的事情一旦戳穿了,以后不要说做什么村长了,没准还要坐牢呢,一想到这里,他更是着急。

那人却丢下一嘴子,“村长,和平大叔啊!那条河可是咱们的龙脉呢,当年张半仙可说了,咱们沁水村是有一黑一白两条龙在保佑的,那黑龙现在干了,但龙也还是龙啊,他们算是什么啊?从外面来的灾民,说白了不就是一群没饭吃的乞丐吗?您眼睁睁看着这群乞丐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啊?”

听到这里,孙和平也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必须出个策略破坏掉沈乔南他们的计划。

你们不是要扬名立万吗?我偏偏就要你们名声扫地。

“你找一下张半仙,让他晚上偷摸的到我这里来。”

张半仙是个算卦的,其实也就是个信口胡说的家伙,在孙和平的记忆里,二十年前这张半仙就是现在这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了,二十年后的今天,张半仙依旧还是老样子。

他恍惚是被世界和历史遗忘了的人。

在前段时间,这张半仙因为封建迷信的事被人举报过,以至于被批斗了很多次。

批斗也罢了,张半仙还被没收了三亩地。

这三亩地是自留地,自打人民公社成立以后就不允许社员私下里种地了,张半仙栽了黄芪和何首乌,才准备下锄头挖药材呢,哪里知道自己被处理了。

这地没收以后,张半仙还去了一次县里头找人诉苦,哪里知道县里头下了命令,勒令带张半仙回去严肃处理。

那以后,张半仙被剃了阴阳头,差一点还打断了一条腿,现在的张半仙可以说是是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的存在了。

得知半夜三更要自己到孙和平家去,张半仙琢磨了许久,不去吧,要吃亏,去吧,要大大吃亏,他自己个儿也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才才迷糊,那狗腿子又来了,拍门嚷嚷起来,“快走,不要磨磨唧唧的。”

张半仙下的魂不附体,急急忙忙到了孙和平家。

才进院子,孙红娟就关门,从这神秘兮兮的气氛可以看出来,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张半仙跟了孙和平进内堂,里头亮堂堂的。

孙和平在抽烟,也发一根给张半仙。

“哈德门,好玩意儿啊。这里还有一条呢,县里头当官的才抽的起。”孙和平不客气的将一整条香烟丢给了张半仙,又将张半仙的地契拿出来,“我呢,现在是有求于你了,这事情成了,你的地我想办法归还给你,你也知道,”孙和平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拍一下张半仙的肩膀,“法无三日严,春草年年生啊,等政策稍微松一点儿,我呢就可以将这一块地送了给你。”

孙和平摸一摸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肚子里闹空城计可不成啊,老张,咱哥儿俩今晚要好好走一个。”

说到这里,孙和平朝院子里喊起来,“翠花,凉拌猪耳朵,老腊肉怎么还不上来,张大哥都等着急了。”

看孙和平态度反常,张半仙顿时吓坏了,出溜一下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膝盖一软就要下跪,“我说村长,您这是折磨人呢。”

“折磨你?”孙和平冷笑,“我抬举你呢,你这事情给我做好了,我要你以后有好日子,这事情要是做的不好,”孙和平冷漠的看向张半仙,“天天批斗你,折磨你,带着你到县里头去游街示众,丢你的脸。”

张半仙吓坏了,打躬作揖。

“天老爷,老天爷啊,您行行好,行行好啊,使不得啊。”

“那就咱们一边吃,一边聊,这事你可务必给我弄好了。”

一小会儿,王翠花出来了,她的嘴巴油乎乎的,她不清楚老公为啥要请张半仙来家里吃,吃就吃吧,还吃了自己都舍不得的老腊肉以及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