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言皱眉,“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和粮?咱们还没吃的呢,现在……戴罪立功的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听我说……”

杜心言嘀咕了会儿,还是这女人带路,杜心言带了小妹朝外面而去,实际上是让小妹去广南求助沈乔南去了。

广南距离这里八十公里,走路多半天就到了,一来一回慢一点需要三天,快一点两天绰绰有余,要是沈乔南人回来了,这群乌合之众自然不在话下了。

那妇女唉声叹息,“他们埋伏了人的,咱们出不去。”

“要你是做什么的?你不带路我有办法对付你。”其实这女人也明白自己需要弃暗投明更知道如此下去定要出问题,她也决定试一试。

出沁水村往东边走,这边有小路可以到广南去,三年前小妹去过一次。

才到岔路口,几个黑衣服的男人就包围了过来,杜心言推搡一下妇女,“看你的了。”那妇女和这男人嘀咕了两句,人家终于放了他们,杜心言回头,终于长长的松口气。

“你说什么?”她问。

那妇女叹一口气,“就糊弄事,还能说什么啊?”

三人出了沁水村。

杜心言很久没出村子了,放眼望去,外面那青翠欲滴的绿色已不复存在,更没有小动物了,这曾繁衍生息了无数生命的大地上,却丧失掉了一切的生命。

道路两边的地被无数的手扒拉开了,他们挖掘到了可以吃的块状根茎,甚至于吃了茵陈、蒲公英、车前草这一类东西,看到这里,杜心言不禁悲从中来。

也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死于非命。

多少人……

“姐姐,我走了。”

小妹什么都没带,她眺望远处,眼神茫然,这一去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杜心言急忙将自己带的几块面饼送了过去,“也没带很多,拿太多反而让我更顾虑你,人家会抢。”

“你一边走一边吃,不要存粮,”杜心言懊丧极了,小妹快哭了,她用手背快速的擦拭掉了小妹脸上的泪水,“现在不要哭,你努力走,前面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一旦你到了团队就安全了。”

这都是什么事?

让自家小妹去冒险。

但如今似乎小妹反而成了铤而走险最好的人,年纪大一点的女性只身一人出门反而危险,最近如小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当年这群女孩都是父母亲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但现如今呢?命运改变了他们的人设,他们只能出去寻找吃的。

“我死不了。”小妹乐滋滋一笑,“你放心好了,咱们就不要玩儿十八相送了,我走了。”小妹毅然决然朝远处而去,还频频回头。

看到这里,那妇女心头也如打了五味瓶一样。

“我投靠他们也是逼不得已,俺男人死了,没了男人也就没了家,我吃饭都成问题,但杜大夫,我却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以后咱们要……不管咋说,你不能让保安队的人抓了我。”

杜心言稳住了她,“你还是有功之臣呢,放心好了。”

她也不忍心看小妹瘦削的背影了。

她在心头嬷嬷的祝祷,愿满天神佛加持一下可怜的小妹,愿小妹顺顺当当往返这危险的一条路吧,往回走却顺利的很,过小石桥进村子,众人包围了过来。

看小妹不见了,大家心里头有底了。

满仓大叔看着杜心言,“现在我和你到寨子去,这群王八羔子真是要毁了咱村子。”

杜心言却摇摇头,“搬救兵的已经出发了,你们在家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众人都看向杜心言,就连那些和她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时候,满仓大叔拉一把杜心言衣袖,“丫头子,你和我聊一下。”

那妇女不言不语到远处去了,看似看风景,实际上却是给杜心言开了方便之门,杜心言往前走,脱离人群,两人走到了打谷场上。

有风吹过来,冷飕飕的,杜心言还疑惑呢,明明才是晚秋,怎么风就这么凛冽呢?

满仓大叔看向杜心言,看到萧瑟的秋风将她的刘海吹了起来,看到女孩那吹弹可破的脸上写满了庄毅与勇敢,高满仓这才慢吞吞开口。

“我是外乡人,这你是知道的。”

杜心言调整一下情绪,点点头,她预感到满仓大叔是有什么秘密准备告诉自己了,所以洗耳恭听,高满仓发觉四下没人,这才继续:“我今年四十二岁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在马鞍山做土匪,说是劫富济贫实际上就是打打杀杀,做了不少坏事情。”

这话让杜心言不寒而栗。

其实老早的老早她就怀疑高满仓是个有故事的人,别看高满仓一天天都人畜无害忍辱负重的,但他身上的气质和其余人不同。

有那么一次,杜心言亲眼目的了高满仓和孙和平吵架。

作为村长的孙和平动不动喜欢用身份来压高满仓,一般时候也是百试百灵,但有那么一次,高满仓丢下一句,“你试试”转身就走了。

这三个字成了魔咒。

以至于孙和平消停了许久。

那时候杜心言就知道,孙和平这家伙才是正经八百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孙和平日日在盼望高满仓出岔子。

但奇了怪了,高满仓任何事情都处理的比他好。

他是有才干并且将才干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人,在村里头,高满仓显然比孙和平更德高望重。

“所以,”高满仓好像是宣誓一样,眼睛里燃烧起来火焰,“你去就好了,我会让百姓们在这里设置陷阱和埋伏,现在这情况,大不了也就全军覆没,就是死,咱们也不能窝窝囊囊被弄死了,你说是不是?”

杜心言知道满仓大叔没欺骗自己。

她点点头,发誓一样说:“你这个秘密,到我杜心言这里就烂掉了,不会有其余人知道。”

“叔相信你,好丫头。”

高满仓眺望远处,见那妇女还没靠近,急忙问:“接下来呢,咱们闹什么?”

“接下来,”杜心言说:“我必须回去,随机应变。”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