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一时间让她望而却步的却是……那攀在膝盖上一寸一寸活动的毒蛇。

一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他想要什么，”杜心言掐一把薛穗子，提醒，“我不需要剖析你也都知道的，其实这事情没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将来你进城了仰仗人刘冠军的机会多了去了，你啊，可不要坐失良机。”

“真的吗？”

薛穗子扫视一下杜心言。

“真，比珍珠还真。”杜心言笑不可抑。

按时间算，十二点之前需要退房，而回村的首班车是八点多出发，末班车是下午六点，沈乔南看看她，“咱们出去逛一逛，这两天我摸透了附近，那边有好几个公园，美丽着呢。”

“是，我也准备到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去买点儿东西。”

两人徒步到公园，去的路上，杜心言看着七十年代的街道，主干道是柏油路，辅道则坑坑洼洼。

那道路两边有不少苍蝇馆子，人还没靠近呢，热情好客的老板娘就出来招待，不管你进去不进去，人家一样笑靥如花。

“看这个，还挺便宜。”沈乔南拿起来文具看。

杜心言笑，“我买吧。”

“给小妹的礼物，”杜心言将那明码标价的钢笔以及墨水、墨汁、草稿本低算本等等都买了，“我来吧。”

杜心言想不到沈乔南人这么好，正因了他的好，她更内疚了，同时蓦的想到了前世的某些事，心情沉痛，“我小妹那边暂时借宿在你家，将来我条件稍微好一点我安排她住学校。”

毕竟小妹也是上初中的大孩子了。

想不到沈乔南丝毫不介意，“你这话是别有用心了我可没催她离开，咱们都在一起，热闹，再讲，有小妹在，你和我真正解放双手了，擦桌子洗衣服的活儿不都不需要做了吗？”

闻言，杜心言心虚的笑了。

是啊，自打沈艳艳和小入住到家以后，吃穿用度是增加了但家务事的确不需要他们做了，最主要的，小妹和沈艳艳将家里每天都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杜心言看有卖鞋的，按尺码给小妹和沈艳艳挑选了两双一模一样的，“同志，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质量问题，包一下。”

那售货员包起来以后送了给她。

杜心言心头敞亮，抓了沈乔南的手准备离开。

但沈乔南却指了指橱窗内的红裙子给她看，“你看，这是断码清仓的特价货，要不要去试一试？”

“这……”

那时代，很流行红裙子。

这红裙子对年轻的女孩有吸引力。

实际上要是财务允许，她是真心实意想要买一条的，甚至于站在橱窗外朝里头看的时候，杜心言的眼神出卖了内心，那口气又出卖了眼神。

她摇摇头——“这衣服会过时的，再说了，这还四块钱呢，四块钱我卖七八斤五花肉了。”杜心言准备扎紧腰带闹革命，在吃穿用上对自己狠抠门。

倒是沈乔南，他是真正想要送杜心言一个礼物。

昨天他就准备买这红裙子了，这的确是夏款里头清库存的货物，“你试一试，我有钱。”

“才不要。”

“试一试，”看杜心言义无反顾往前走，沈乔南忙说：“我想看。”

杜心言这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你的意思，试一试不买，人家不会骂娘？”在那时代，供销社里头的柜姐、百货大楼里头的售货员可是最神气活现的职业，他们眼高于顶，脾气一点不好。

那“摸什么摸，摸坏了你有钱赔吗”这样鄙视人的话也是那时代流行起来的，杜心言回头，见里头是个慈眉善目抿嘴菩萨一样的女人，这才说：“你歇歇脚，既然是买，我砍价，你出钱，不要说话啊。”

“好，知道了。”

杜心言知道，这是尾单，也是促销的绝版。

正因为这样，才有利于自己讨价还价，人家将模特身上的衣服给了自己，杜心言试穿以后站在穿衣镜前面看，平日里的她是朴素的，但今天不同了。

这衣服衬出她窈窕的身材和气质，尤其是这红裙子的裁剪更是独具匠心。

坐在后面休息的沈乔南在看到镜子里那美丽俏佳人的一瞬间，呼吸凝滞了一拍，眼睛也直溜溜的，“好看啊。”

但杜心言却开始挑毛病。

嘿！

讨价还价可不是要吹毛求疵吗？

她指了指肩膀的位置，“这里设计的不合理，这衣服像一个喇叭，下面太长了，还有这布料，不透气，穿这样的裙子热死个人。”

“同志，城里头最近都流行这个，人家这是春夏款，一件衣服可以穿到八九月去，值当，至于您说的这个剪裁，人家也是设计师亲力亲为的，这衣服就最后一件了，不然会这么便宜。”

“一块钱吧，”杜心言看向对面，“一块钱我们就拿了，要是好卖早出去了。”

坐在后头的沈乔南哗啦战栗了一下。

他知道杜心言在讨价还价上有一通，但却想不到她这么独树一帜，三倍的砍价，只怕有点不妙，那销售员都要快哭了。

……

半小时后，杜心言心满意足的得到了红裙子。

标价四元钱，以一块五成交。

看着这红裙子，沈乔南忍俊不禁，“你可真厉害。”

“咱们回村车票才一块儿，这不是节约出来了，还足够咱们买零嘴儿呢。”杜心言拉了沈乔南到炒货店去扫**，又买了不少好吃的零嘴儿。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车站，也是运气好，里头有俩空位，杜心言以为他们落座以后车子就要离开了，以为数量已经决定了车子的极限。

但哪里知道售票员还在朝下面挥手，“快来，老乡上车啊，发沁水村的，空车，空车啊。”

杜心言盯着满满当当的人看，大家都麻木的看着车外，显然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在那个时代，超载是正常操作，车子里头挨肩擦背可都是人，两人很快就坐不安稳了，先是沈乔南给人让位置，紧跟着是杜心言。

每一次停靠，还有人上来，车子里头气息浑浊极了。

俩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