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 弦月高挂,整个小屋被?笼罩在一阵急风暴雨的暧昧中,就连远处那连绵起伏的黑黢黢群山, 都显出几分暧昧来?。

邵振洲的身子沉沉的,胳膊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像座碉堡般, 把夏居雪罩了个满天满地,那种危险而迫力的感觉, 排山倒海而来?, 夏居雪喉咙发紧, 不受控制地再次慌张起来?, 脑子里缺氧眩晕下, 不由脱口而出:

“对?, 对?了, 你那天还没有?告诉我,你后来?是?怎么调回侦查排的呢?”

姑娘的音调里带着几分颤抖, 原本已经舒展的身体再次绷紧僵直,就跟他?们训练时打立正似的,脸上的神情,七分紧张三分娇憨,邵振洲内心里再次无奈叹息,不过, 这?次就算她再害怕,他?也没打算再中途撤兵。

实际上, 就算这?个时候强迫他?撤, 他?也撤不下来?。

他?漆黑的眸子依然?牢牢地攫在夏居雪脸上,瞳孔里火星四溅, 有?种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迫人之感,直盯得夏居雪胸脯急剧起伏,腮上的那两抹红晕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夏居雪身体一动,忍不住就要出手推他?时,男人说话了,嗓音里略带着一丝沙哑及莞尔。

“这?事?,不着急,我明天再告诉你,现在,我觉得另一件事?更重?要。”

天上的月儿突然?像和人玩躲猫猫似的,藏进?了水纹状的云彩里去了,原本还算明亮的夜空突然?一暗,夏居雪的眼前?也突然?暗了下来?,邵振洲的脸庞,坚定?地朝她俯了过来?……

嘴唇扎扎实实地碰触在一起的刹那间,邵振洲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这?种心跳,不是?5 公里越野、400 米障碍或是?文体活动打球的那种心跳,而是?那种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要飞起来?的狂跳……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锣鼓般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邵振洲那只摸过锄头扛过木仓的手,第一次摸上了姑娘衣服上的扣眼儿,一颗,两颗,三颗,然?后,在姑娘缩成一团的颤栗中,那双滚烫的大手,继续坚定?不移地朝目标方向前?进?……

不过,在到达目的地后,他?的手倏地顿住了——

他?似乎,碰触到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侧面似乎还有?一排扣子……

明明灭灭的光影下,邵振洲看着手里的小布片儿,似乎有?些?傻了,眼神怔楞愣的,一切恍若在梦里,倏忽间,他?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夏居雪羞得脸都要滴血了,语气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撒娇和害羞。

“邵振洲,你!……吹,吹灯!”

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物件儿的邵振洲,胸膛里不由发出了一声?闷笑,他?随手一扬,那件羞羞的小衣服,就轻轻地飘到了床头不远处的椅背上,然?后,视线往下,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窗外的月亮,在云彩中急匆匆**过后,终于驱散浮云,几缕清辉穿越破旧的窗棂钻进?了进?来?,和明明灭灭的灯影交织着,春水样流动在夏居雪的身上……

姑娘秀发绕颈,眉目如波,而白日里被?层层衣服包裹的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更是?白生生的晃眼,那种白,是?接近月光的浅白,就像水塘里含苞欲放的荷花 ,邵振洲喉咙紧了紧,原本还算温情的目光,顿时变成了锋利的投枪……

奈何,和许多青瓜秧子一样,邵振洲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生命行动,虽然?开头轰轰烈烈,但还是?差点丢脸的崴了马蹄子。

在部队里时,据木仓、瞄准、击发,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大男人,在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却像个新兵蛋子般生涩笨拙……

当然?,在某方面他?的确也是?新兵蛋子,幸好,他?的学习能力还算强,在失败了一次后,主场作战的他?,终于成功拿下了“高地”,而且,战斗力越来?越激昂,迟迟不肯下战场,直到肩窝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穷,一整个生产队,能买得起手表的人家寥寥无几,没有?手表,又没有?钟表,每天大队连着各小队的有?线小广播,就成了最好的报时神器。

早上,随着小广播里那熟悉的“东方红,太阳升”歌曲传来?,社员们就知?道,六点钟了,该起来?了,吃过早饭,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

而今天早上,来?到月湾队以后,已经养成了和社员们一样早睡早起生物钟的夏居雪,破天荒地睡了个大“懒觉”,等到她睁开眼睛时,清晨的骄阳已经穿过窗户,聚成几道斜射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夏居雪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睡晚了,翻开身上的薄被?单,就要跳起来?,直到窗台上那印着醒目的大红喜字的崭新搪瓷牙缸映入眼帘,视线再一转,就看到了角落里几个熟悉的箱子,那是?她的全部家当,昨天被?邵振国他?们用一辆板车一起拉了过来?。

回过神来?的夏居雪:对?,她结婚了,昨天刚刚摆过酒,而且昨天晚上……

想到昨天晚上以及今早凌晨时,那一幕幕不可言说的场景,夏居雪脸又发烫起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夫妻间的亲密,如此?可怕,吞天没地一般,而那个平时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会那般……

如今回想起来?,身体里好像还有?一团火在烧。

夏居雪红着脸,再一看自己身上,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的,就是?,她视线再往下,就发现身下的凉席和盖着的这?张被?单,并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两张。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朦朦胧胧想了起来?,似乎早上曾被?人抱起来?过,她当时因?为男人凌晨时的再次胡来?,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没多久,便一时间忘了这?茬……

夏居雪正暗自脸红间,脚步声?响起,穿着军背心露出一背结实的小腱子肉的邵振洲走了进?来?,热烈的目光从夏居雪脸上身上拂过,心里开心,脸上也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咳,你起来?了,早饭我做好了,你洗漱完了刚好开饭。”

邵振洲今天同样没有?出工。

昨天他?二人在婚宴过后,还跟着大家伙去麦地里选良种去了,把那些?穗大饱满的麦穗优选出来?,一匝匝捆起来?后集中存放,留作今年冬小麦的良种,以提高产量。

为此?,邵长弓收工时,就特意?说了,今天给他?们放假,无需再出工,然?后,毫无意?外的,他?们又收获了一片笑嘻嘻的打趣声?。

“振洲哥,你今晚悠着点啰,嘻嘻嘻!”

“还是?队长叔想得周到,哈哈哈!”

看着跟前?的男人,夏居雪莫名地又想到了昨晚的事?,脸又红到脖子根。

这?个男人,不但没有?悠着点,还……

虽然?夫妻间该做的事?都做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明明两人之前?互相独处时,夏居雪还能从容面对?的,可如今,却莫名地多了几分尴尬和羞涩,也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夏居南欢快的声?音,打破了环绕在她心头的无措。

“姐夫,是?不是?姐姐真的起来?了,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今天刚好是?周末,夏居南不用上课,在家,而特意?把小舅子拦在屋外的邵振洲笑笑,又看了夏居雪一眼,这?才抬高了嗓子,扬声?道:“可以了,进?来?吧!”

他?的这?个媳妇儿啊,脸皮子还是?那么薄,不过,他?喜欢,呵呵!

随着邵振洲话音落地,又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夏居南像只撒欢的小狗崽一样跑了进?来?,满脸兴奋。

“姐姐,你起来?了,姐夫说,你昨天累坏了,要多睡点,不让我叫你起来?,还有?,姐夫还说了,在部队,大家都会趁着天晴,保养武器,洗洗刷刷,今天天气好,所以,他?一大早就把家里好些?东西全都洗了,我也和姐夫一样,做了大清洗呢,嘻嘻嘻!”

“轰”的一声?,夏居雪只觉得,身体上的那团火顿时烧到了脸上。

瞧瞧这?个男人,都跟自己的弟弟说了什么!

邵家的小院里,一侧的晾衣架上,被?挂得满满当当的,凉席,被?单,还有?好几件衣服,其中就包括他?们两人昨天办婚宴时穿的,当然?,最让她害臊的那两件,不在其中,风一吹过来?,晃晃悠悠的,夏居雪只觉得,扎眼得很……

这?还不算,厨房里,正当夏居雪与自己碗里那满满登登的好几颗鸡蛋大眼瞪小眼时,夏居男又开心地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儿。

“姐夫说,姐姐累坏了,要补补身子,所以特意?给姐姐打了四个猪油开水蛋,我和姐夫是?男子汉,所以一人两个就够了,嘻嘻嘻!”

夏居雪还没夹起蛋来?吃,就差点被?呛个正着,她的脸一时间再次不争气地变得通红,她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瞪了邵振洲一眼,这?个男人,到底还和自家涉世未深的弟弟,说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话啊!

而且她累坏,还不是?因?为……

想到今天早上,她虽然?累极,但还是?在生物钟的影响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些?异样,睁开眼,差点吓了一跳,却是?自己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压到了邵振洲的腿上……

她愣了一愣,刚像做错了事?般,轻轻地把自己的腿挪下来?,下一瞬间,她原本以为熟睡的男人,就一个翻身,朝她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