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进去,江城正要敬礼,就被宋师长挥手打断,“不用整这些,你俩直接坐。”

郁欢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观察什么神色了。以往她碰见谁,多多少少都会打量几眼,以决定怎么个相处法。

但她知道,到宋师长这个高度的人,心思不是她能看出来的,她擅自揣摩,可能还适得其反,反而惹人厌。

“今儿找你俩,也没啥事。”他沉吟几秒,接着说道,“就是院里传谣,找你俩问问什么情况。”

没错,就一天时间,这谣言竟还传到了宋师长的耳朵里。昨晚上他一回去,詹桂萍就问他,江城是不是出啥事,咋还去了派出所。

詹桂萍也是听了一嘴,不过她好歹这些年的妇女主任,也不是没脑子的,压根不信江城俩人被抓了,只当是出了啥事,要派出所帮忙。

所以才有了这一问,她可算是问对人了,江城休婚假,宋师长好些天没见他了。他跟詹桂萍的意见一样,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传唤,问问俩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话是对着两人说的,问的时候却是朝向的江城。郁欢有眼色,坐旁边等江城回答。

江城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目前进度。

“原来是这样。那你俩积极配合派出所同志,早日破案。”

正事说完,宋师长便卸下那层严肃的面容,调侃江城,“江城,还有一个礼拜,婚假就结束了,注意收收心啊。行了,没事了你俩回吧。”

一个礼拜?时间这么快吗?郁欢有点愣神,天天跟江城待在一块,猛一下想到,等他休完假,早出晚归的,两人相处时间一下子少了,还挺不习惯的,还有点,舍不得。

等出了门,她就又调整好了。本来江城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是军人,早就把人全给了国家,她能霸占他这么久,也够了,该把他还回去了。

收拾好心情,她问江城:“去派出所?”

“嗯。”

好消息,郝所长他们有了新发现。

联合行动,蓟省发现了一个疑似王成的人,是都安市一个铁路人员提供的消息。另一个就是,那枚扣子,跟食品厂工装上的一样。

显然,第一个消息更重要些。但跨省办案,程序上比较繁琐。

到这里其实江城郁欢两人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表面上看。郝所长的意思是,接下来就不麻烦两人,他们跟蓟省联系就好。

这哪儿行啊,郁欢还没找着机会把她知道的说出来了,怎么能这么结束?

但她想了半天,也没找着个合理借口跟着去蓟省,急得不行。她跟着去,找机会把人带了周劳山郑家去,要是人真是被拐去的,也能早点给救出来。

此时江城似有所感,瞥了她一眼,开口道:“郝所长,跨省批文还得几天,电话里有时候说不清,不如这样,我俩先过去,把我们掌握的信息跟蓟省那边交流一下。”

郝所长当然也知道电话沟通不如人过去,但他们这边批文还没下来。江城主动提出过去帮忙,肯定是好的,他犹豫一下,“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早日抓到王成要紧。”江城道。

没时间耽搁,两人回家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就马不停蹄的到火车站去。

票是郝所长帮忙给办的,要不当天的票还真没那么好买。但时间过紧,只买到了硬座。

但能有座郁欢就很惊喜了,她都做好一路站过去的准备了。

江城手里提着包,里头装着两人的衣服。车站人挤人,肩上扛着,手里拽着,大包小包的,找个落脚地儿都不容易,几乎是被人挤着,朝里走。

这情况让江城回忆起那天大集,眉头一皱,大手精确捕捉郁欢的手,抓的死紧。

郁欢顺着胳膊看过去,被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别走散。”

她四下看看,明白俩人不拉着点,还真是会被人冲散,于是乖乖由江城拉着自己。

江城一手拉着她,一手护在她身前,防止有人撞上来。

结果要上车,又犯了难,两人的座没在一个车厢,而是中间隔着一个,得分开坐。

车厢里全是人,过道里人、行李堆成一片,这边人过不来,那边人过不去。一眼看过去,清一色要么黑要么蓝。声音很杂,小孩哭喊声,叽里呱啦听不懂哪儿的方言,郁欢跟江城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要不都听不着。

哐当…哐当…绿皮车慢悠悠朝前晃,将站台甩在身后,直至看不见。

将郁欢安顿好,她座位旁边是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江城上前交涉一番,对方是一家的,不愿意换座。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再问问。”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去他车厢。

他一走,刚刚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就问郁欢:“这是你男人吧?”

“对。”郁欢不欲多言,简单回过就想坐着休息会儿,这一早上忙活的,脚不沾地。

但她的回答显然没让女人满意,她又追着问:“你男人是当兵的吧?我男人也是!他在蓟省,我们这回就是去看他。”

郁欢笑笑,“是吗?”

“对啊!”她一回应,女人更来劲了。也没注意到郁欢略过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也有可能她本来就不关心第一个问题。

“对了,你平时咋保养的啊,咋脸那么嫩嘞,跟能掐出水似的。”她一脸羡慕地看着郁欢,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自从生完妮子,脸又黄又难看的,我怕我男人嫌弃。”

郁欢看她一眼,确实如她所言,脸色不太好看,蜡黄蜡黄的,眼底黑青很重,一看就是晚上睡不好。

怀里抱着的孩子上来哭了半天了,这会儿倒是不哭,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女人旁边的老太,老太是她婆婆,嗑瓜子嗑半天了,一直没见搭把手。这会儿听见女人的话,睨她一眼,道:“早说你得多捯饬捯饬,你这样,刚子咋可能可以看你?”